第三十八章 保护欲
今天张超选的网吧又换了一家，是以包夜和各种夜宵闻名的蓝色星空。
张瑶的歌声像精灵一样降临了，苏亦凡目瞪口呆。
张超继续狂笑：“谁知道你是不是先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陪我等一下公车就好。”程水馨看得出苏凡晚上还有事，并不要求他送自己回家。
“还有事？”苏亦凡看出来了，张瑶压根就不想跟自己说话，不过他不在意。
这样活泼的少女，偶尔抛开那件成熟的外衣时，显得格外抢眼。
苏亦凡的目光挪到屏幕上，《words i couldn"t say》，一首他从来没听过的歌。
送了程水馨之后，苏亦凡急吼吼地赶到网吧，张超已经在无烟区正襟危坐开战许久。
苏亦凡没再问张超，真的走过去一个一个敲vip包房的门。这一幕让张超有点傻眼，眼前这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苏亦凡吗？不会是被外星怪物吃了，只剩下一个苏亦凡的外表吧？
苏亦凡觉得自己还是没法拒绝程水馨的要求，他其实也很高兴能陪着她一起等公车。
这样想着，苏亦凡在结束了第四盘之后站起来想要休息一下。慢慢形成习惯的晚上，不做一些运动好像不过瘾似的。
苏亦凡先在网吧门口给老爸打了个电话，说在同学家玩不回去了。
仿佛微风拂浪的旋律，婉转而带着一丝伤感，被张瑶演绎得近乎完美。
这是他听过最纯净的声音。
“哈哈，vip一共就四间，你挨个敲试试吧。”
就算穿了最显胖的白色上衣，张瑶还是显得太瘦弱了。
“不了，我去看看张瑶。”苏亦凡推开键盘站起来。
张瑶的眼神依然怯怯的，就那么一直看着苏亦凡，也不出声。
网吧里张超还在鏖战，看见苏亦凡回来，笑着问道：“你不是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吧？一个多小时啊，你干什么去了？”
苏亦凡看张瑶那胆怯的表情，心头就有点怜惜，这样的女孩总能激起人最强烈的保护欲。
“行，你是流芳百世大好人，咱们境界不同。”张超活动了一下胳膊，又打算进游戏，“要不要一起来？”
说完，苏亦凡就跑出去了，他开始绕顺着网吧跑向滨海山水居。
程水馨抓住苏亦凡的手臂，不让他喊。
苏亦凡今天觉得自己玩得心不在焉，尽管他的反应和手速已经比之前更厉害了。
这就是她从来都不肯唱歌的原因吗？
张瑶瞪着一双大眼睛摇头。
“几号包房？”
苏亦凡总算明白为什么vip包房这么贵了。跟那些酒店钟点房比起来的话，这里还挺便宜的……
屏幕上只有歌词。
张瑶的大衣披在沙发上，苏亦凡看完包房内部结构后才仔细打量张瑶。
张瑶双手握着电容麦克风，整个人在开口之后就像忽略了苏亦凡的存在一样，一双大眼睛深情地望着电脑屏幕。
程水馨也不在意，对着苏亦凡一直微笑。
“我刚才看见说不得大师了。”
“最近你很忙啊，都不怎么回来吃饭了。”苏慎打趣自己儿子，“玩归玩，不要耽误正经学习就好。”
在自己的秘密基地，苏亦凡又做了双倍的运动量，这才洗澡换衣服下楼，重新回到网吧。
张瑶穿了一件乳白色的羊绒衫，下半身是小腿过半的深棕色长皮靴，黑色羊绒打底裤外面罩了一条黑红相间的棉布裙子。
苏亦凡敲开第三个vip包房才看见张瑶，脱掉大衣的张瑶身子像一根豆芽一样瘦弱，一双大眼睛惊讶中带着羞涩，看见苏亦凡张大了嘴，却没发出声音。
在潜意识里，苏亦凡总觉得张瑶就是以前的自己，每次看见都觉得亲切。对着张瑶打了个招呼，苏亦凡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么有缘，你是自己一个人来上网的？”
苏亦凡想了想那场面，是有点可怕。
“那可不一样。”张超撇嘴，“要是个又丑又胖的男生钱包被偷了，你也能过去帮人结账？”
“in a line in a song i once heard”
“低碳生活！”程水馨笑得很大声，在夜色中都引来不少目光。
高中生出去花钱找失足少女也不是新闻了，张超的嘲笑不是没道理的。苏亦凡懒得跟他争论，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要进入游戏，旁边刚完成一局的张超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苏亦凡知道张瑶不喜欢说话，也不催她，自顾打量这个vip包房。在网吧奋战多年，苏亦凡还真是一次这种包房都没进过。
交了钱坐在张超旁边，苏亦凡熟练地登陆自己的帐号，开始等待下一轮参与厮杀。
片刻之后，苏亦凡看到了张瑶递给自己的电话上打着一行字。
“你，唱歌？”苏亦凡可没忘记张瑶是怎么在学校里出名的，干脆笑了笑，“我可不想让你哭鼻子。”
非常纯净乡村民谣曲调，随着节奏慢慢摇摆的张瑶只留给苏亦凡一个侧脸，依然看得出她满脸通红。
家里的放养政策太伟大了，苏亦凡泪流满面地想。
这恐怕是张瑶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唱歌。
前奏过去，张瑶对着麦克风徐徐开口。
“还说没好感？”张超啧啧感慨，“你知道么？现在的你跟以前比完全是两个人，你都敢主动去找说不得大师搭讪了，够厉害的。”
苏亦凡被这眼神搞得有点心慌，干脆在沙发上坐下：“好，我不走了，等你唱歌给我听。”
一路上倒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对美少女下手的大叔之类，苏亦凡也没有机会显示自己有勇气的一面。程水馨在嘈杂的公车上跟苏亦凡低声聊起文学社的一些事务，这一刻周围的乱糟糟倒让两人觉得心情愈发宁静。
“in a book in a box in the closet”
“还是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苏亦凡最近被苏小轻惯坏了，抬手就想喊车。
“如果是同学的话，我会。”
现在网吧经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简直就是各村的地道都有各村的高招。夜宵煮得好成为蓝色星空的最大卖点，很多年轻人贪这半夜有人给做吃的，就会来这里包夜。
苏亦凡看了看网吧外面：“对啊，就是战斗才刚开始。”
他对着张瑶尽可能地低声说道：“我出去了，你玩吧。”
欧拉的话始终在苏亦凡脑海中回响。
“是啊。”张超估计也是打累了，推开键盘伸了个懒腰，“我刚才看见说不得大师出来买了瓶脉动，又去vip包间了。”
苏亦凡傻傻地看着张瑶。
打开曲库找伴奏，寻找录音模式，调各种过滤器的声音波形。苏亦凡在旁边看着张瑶熟练地操作这一切，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无数只属于音乐的美在张瑶身上开始肆意地绽放。
“别走，我想唱歌给你听。”
只要关上门，这里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大概就是因为上次丢了钱包，这次才换了个网吧？”张超八卦起来不比女生差，“我看你对说不得大师挺好的，就告诉你一下呗。”
“说不得大师”是很多男生私下给张瑶起的外号，因为这个姑娘从来不主动跟人说话——就算是被动的情况下也不说。
“in a moment on a front porchlate one june”
这是他听过最美的声音。
……
蓝色星空的vip包房也是那种双人间，两个软坐沙发和可调整键盘高低的电脑桌。大概是为了方便很多情侣在里面做奇怪的事，四周墙壁都装满了厚厚的吸音棉。
关上门，隔绝了那些窥探的目光，张瑶好像变得自在一些，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没等苏亦凡细想，音乐已经响起来了。
“干嘛啊？战斗才刚开始呢。”张超盯着屏幕表达不满。
“一个人来上网小心一点。”苏亦凡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这个胆小的小师妹，“有什么时候就过去找我，我坐在四十三号那边。”
晚上的公车上人很多，苏亦凡尽量保护着程水馨不让她被挤到，他用自己的双臂撑开了一点空间，在别人看来就像抱着程水馨一样。
“你要是想送我的话，就陪我一起坐公交吧。”
苏亦凡想起那个怯怯的女孩，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她也在这？”
张瑶茫然又胆怯地本苏亦凡对视了几秒钟，忽然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张瑶想了想，伸手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手机，对着苏亦凡开始飞快地按键。
每个男孩心中都有英雄梦，曾经只能在游戏里完成的英雄梦慢慢转移到现实中，苏亦凡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抓住更多东西了。
这顿牛排加红酒的晚餐吃得并不慢，苏亦凡在张超打电话第二次催促自己的时候用会员卡结了帐，出门送程水馨回家。
苏亦凡无奈：“都是同学，你看见她碰到那种事，帮个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连自己的人生都不愿意负责，再多的指导也没有意义。”
张瑶摇摇头，又点点头，看有好几个人都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干脆拉了苏亦凡一把，把他拽进vip包房。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等等，张瑶难道真的要唱歌？
一字一句入耳，都像完美无瑕的珍珠一样温润。
“她怎么会在这里？”苏亦凡奇怪，“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为什么非要坐公车？”
“我出去转转。”苏亦凡对张超说，“一会回来。”
因为距离很近，苏亦凡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张瑶就像一朵孤零零的小花，在苏亦凡面前微微发抖，一点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苏亦凡被张超说得一怔。是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胆量了？
苏亦凡不走了，张瑶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拉了一下在屏幕旁边挂着的电容麦克风。
“回家锻炼。”苏亦凡如实回答，“没看我连衣服都换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