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无声的攻击
苏亦凡一点都不奇怪苏小轻会问这种问题，她比谁都更关心自己的成长，放下咖啡杯挠挠头道：“要说以前的话可能还有……现在的话，真是不知道了。”
“放心，她听不见。”苏小轻好像很喜欢看苏亦凡着急的样子，笑着调侃他，“我在猜，程水馨今天应该会找你单独出来聊聊天，所以就把你们喊到这里来了。”
欧拉和比奇的专业程度比苏亦凡想象得还要高得多，比奇纯粹是过来看热闹，欧拉把苏亦凡上上下下捏了个遍。旁边有人围观的情况下搞得苏亦凡一脸羞愤。
苏亦凡最近被锻炼得心态已经很好了，低声说：“轻姐说有，就应该是有吧。”
苏亦凡低头看那张会员卡，形状不规则的金属边缘和厚厚的覆膜都意味着造价不菲，上面只有一个英文的咖啡单词和一个应该是会员号码的数字。
这次苏亦凡没犹豫：“做个好人。”
看苏亦凡眼神迷惑，苏小轻解释道：“程水馨接受什么新事物都很快，融入环境，进入状态这些也是如此，不害羞不胆怯。这样的女孩确实很少见，你被她吸引是正常的。”
说完还转头对程水馨笑了笑：“我都不用问程水馨，她肯定有。”
两个人在一名短发少女的引领下一直往里走，才发现这店居然是打通了整栋楼这一层的所有民居，空间大得不可思议。
留下苏亦凡和苏小轻面对面，苏小轻端起咖啡看着程水馨走过去找书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真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女孩。”
苏小轻看着程水馨的背影消失在别墅区里，竟有些感慨：“真是厉害，难怪你们这些小男生对她神魂颠倒。”
苏亦凡看到封面上的字就笑了，台湾人把聚斯金德翻译成徐四金，让很多人以为是中国人写的书还要中国人再翻译一遍。就算这样，很多台湾人还拼命嘲笑内地的一些电影译名。
程水馨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当然不会惊叹这里的装修格调和这种非会员之不得入内的规定，而是真的站起来打算去找本书来读。
说着苏小轻丢给苏亦凡一张磁卡：“这里的会员卡是不记名制，这张是给你的。里面存了足够的消费点数，你以后可以找她来这里聊天。”
苏亦凡点了一杯最普通的拿铁，一看就是不常喝咖啡的。倒是程水馨拿着那张做工精美的菜单看了很久才做出决定。
苏小轻犹豫了一下，问道：“现在这种强度对他身体是不是有伤害？”
对于苏小轻什么都知道，苏亦凡已经快习惯了，他犹豫了一下坐到了苏小轻的对面，让程水馨挨着苏小轻坐下。
听到脚步声，苏小轻抬头合上书，展颜一笑：“看完画展了？”
“没事，都是皮肉伤。”欧拉的结论和大夫们一致，“苏小姐希望我做什么？”
感慨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苏小轻转头拉着苏亦凡就去了秘密基地，并用电话把欧拉和比奇都召了过来。
程水馨很认真地走过了最少四五个书架，最终找了本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的《香水》繁体版。
苏亦凡勇气是有了，面对苏小轻的时候还是挺扭捏：“轻姐……这，这样好吗？”
对着苏小轻，程水馨又变成了好奇宝宝：“轻姐，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我从来没听说滨海市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上学就是个让人越来越迷茫的过程。”程水馨插嘴道，“学的越多，以前知道的一些东西就被否定了，然后真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苏亦凡有点急了：“轻姐……”
苏小轻笑着解释道：“也是生意上的伙伴告诉我的，这个地方是单向内部会员制，不接待会员之外的上门客人。”
苏亦凡再次看到欧拉的时候，依然很恭敬地行了好大的礼。若是没有昨天中午欧拉对自己的指点，恐怕真的会被那几个人揍得很惨。
苏亦凡老老实实地喊了辆出租车，自己很有风度地给程水馨开了们才坐在副驾驶上，两人直奔苏小轻说的地方。
苏亦凡再无话说，点点头默默收起那张会员卡。
走过至少有十个书架，两人才看到靠窗的苏小轻。玻璃窗上周围的木料好像都经过精心修饰，有着古朴而不残破的奇妙美感。苏小轻一个人正坐在沙发坐上看书，咖啡杯里冒出淡淡热气在她面前升腾，构成一幅充满静谧美感的画面。
苏亦凡不得不承认欧拉说的没错，其实他其实今天也想主动联络欧拉。
苏小轻眺望了一眼还在书架中徘徊的程水馨，轻声说道：“记得我说过的攻击性吗？这种她没有过的体验也是一种无声的攻击。这次我带你们来，算是个铺垫，今天结账的时候你去用刷卡，以后你就可以单独找她来这里了。”
苏小轻开心地笑了：“做好人最难了。”
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陈欣也冷静下来了。程水馨刚才在画展上的表现他也有看到，这让他意识到程水馨才不是那种马上就能被苏亦凡追到的女孩，苏亦凡在她心中的地位恐怕还和原来差不多。
“没关系。”苏亦凡知道苏小轻其实是在问自己今天跟陈欣针锋相对的感受，所以回答得特别认真，“我做自己心中的好人就行了，别人愿不愿意承认，怎么看我，那是他们的事。”
程水馨这算是替苏亦凡开脱了，这个年纪的男生除了家庭情况特殊的，还有极少数心性比较早熟的，剩下的都是以吃喝玩乐为己任。就算是程水馨这样心中早有一个成型自我的女孩，也愿意多迷恋一下享乐生活。
午后下班的高峰在大约半个小时后到来，三个人靠着窗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苏小轻摩挲着手中的书，忽然问苏亦凡：“苏亦凡你有什么人生理想吗？”
故意把引擎声弄得极大，陈欣在很多同学羡慕的眼神中开着捷豹扬长而去，他想告诉苏亦凡自己至少还有金钱可以炫耀，苏亦凡什么都没有。
苏亦凡抓不着重点：“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程水馨一开始没问苏亦凡地址，等快到了的时候已经有些惊讶了：“这里没有咖啡厅吧？”
面对两个美女，苏亦凡坦诚中带着点不好意思地低头：“如果有机会，谁都想改变世界吧。”
三个人喝咖啡翻书，场面一时间小资得惨绝人寰，也比较安静。苏小轻又看了几页，把书合上，苏亦凡这才看到她翻的居然是2008年的文化流行词典。
因为有程水馨在，这样的讨论不会说太多。三个人又跟着苏小轻去吃了海鲜，吃完饭苏小轻照例先送程水馨回家。
苏小轻不动声色地招招手让短发姑娘拿菜单过来：“你们都喝什么？随便点吧。”
今天苏小轻好像料到了程水馨会一起来，开了那辆黑色宝马出来。程水馨照旧甜甜地跟苏小轻道谢，同苏亦凡告别，并不再对苏小轻表现出来的一切惊叹。
书到用时方恨少。原来打架这种事……也是要抱佛脚的！
“犹豫说明你心动了哦。”苏小轻又调侃了一句才低声说道，“虽然我也不太赞成用钱来解决问题，不过你总不能让人家陪你去那种冲速溶咖啡的快餐店谈天说地吧？”
有程水馨在，陈欣表现得还挺风度，过来问不要不要送一程，被婉拒之后开车走了。
答案当然是有，跟上次三人一起去吃饭的那个私人西餐厅一样，这家简直不能算是个咖啡厅的会所居然隐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上了楼梯进了门才别有一番天地。房间内部的装修都是按照老式的图书馆风格来的，而且真的是有很多书架上面摆满书。程水馨甚至没办法一眼看清楚那些书脊上的文字，好多都是繁体字。
“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苏小轻严肃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跟着沉重了，“你坚持要自己面对这些事，训练就要加强，至少要让你能保护好自己。”
苏小轻啧啧拍了少年一把：“你看她今天面对我的时候已经不怎么装小姑娘了。程水馨是个很懂得寻找自己位置，并不断强化自己在别人眼中印象的女孩。她这样的小姑娘，真应该去从政或者去演艺界发展。当然了，按她现在的思路继续文艺下去也很有前途。”
“看完了，当了三小时免费解说员，口干舌燥，现在有咖啡喝真是太好了，轻姐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
程水馨合上书，主动参加到讨论中来：“其实我觉得苏亦凡这种想法很好。就像很多人说过的那样：只要我愿意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一个好人，这一辈子不愧对自己的内心，那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个好人，也算是用自己改变了这个世界。”
事已至此，陈少的威风不能坠了，陈欣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更重要的是陈欣发现苏亦凡和以前是有很大不同，这种变化让他不爽。苏亦凡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让陈欣看到了自己未曾拥有的很多特质。
程水馨矜持地笑一下，跟同龄人比起来她算是有理想也比较能坚持自我的了，这种问题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不会。”欧拉盯着各种不自在的苏亦凡说，“他现在状态正好，尤其是精神状态。”
苏小轻把小勺子在杯里缓缓搅动，轻声漫语地说：“有时候人会分不清理想和欲望，当然很多时候这两者其实也没太大区别。那咱们换一种说法，你想做个怎样的人？”
苏小轻微微让开了一点，与程水馨保持了少许距离，却还是被程水馨抱了一下手臂表示亲热。
“这话说得没错。”苏小轻笑看着苏亦凡，“那苏亦凡同学愿意做个改变世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