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卸磨杀驴
屋内。
姜望舒连着整整画了两个时辰,才将所有的图纸画完。
春桃瞧着纸上从未见过的建筑,不禁连连称赞。
“小姐,这个台子是做什么用的啊,瞧着好精巧。”
姜望舒细心的讲解,“这东西叫舞台,到时候找些清倌人上去跳舞,下面的宾客就可以坐在下面观看。”
“那不是和那些瓦肆酒楼差不多嘛?”
姜望舒摇摇头,用手指着舞台中间的圆柱,“你瞧这个,这个柱子是可以升高的,到时候咱们可以找最好的舞姬来,在这个柱子上面跳舞,必定能艳惊四座。”
上一世,那御史家的女儿就是靠着这么一个造型独特的酒楼,赢的满京城的喝彩。
“不仅如此,咱们的瓦舍中,不光卖茶水,还要供应酒水和吃食。”
春桃还是第一次听说,供应人玩乐的瓦舍还要供应这些东西的。
南国的铺子功能都比较单一。
一般想吃饭就会去酒楼,想喝茶就去瓦舍之类的。
还从来不曾有过这般,喝酒喝茶都聚集在一块的铺子。
“可这铺子装修起来应该会很贵吧?”春桃担忧道。
姜望舒点点头,“确实需要些本钱,但是后期的营收是无法估量的。”
想了想,姜望舒又写出几个酒水方子。
这还是上一世姜望舒为了讨好温言初手下的一个幕僚,打听出对方嗜酒如命,这才托人从别国买来的酒方。
春桃到这时,才看出姜望舒的打算。
“小姐,咱们要开酒楼吗?”春桃诧异的看向小姐,眼里满是纠结:“可是老爷和夫人不会同意的。”
姜望舒淡淡一笑,“春桃你记住,以后咱们做事,只管能不能做成,自己乐不乐意做,再也不用管谁会不会同意!”
上一辈子,她处处为他人考虑,事事以他人为先。
可她得到了什么呢?
对他冷漠至极的家人,还有一个狼心狗肺的夫君。
这一世,她无论做什么,都只论本心。
说出这番话后,她似是有所感,透过窗帘缝隙,远远的看到了一处团纹锦绣的玄色衣角。
姜望舒止住话头,回头去问春桃:“今日府里来客人了?”
春桃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奴婢不知,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一下?”
姜望舒正要点头,门外就冲进来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团子。
“阿姐,阿姐,那沈家哥哥上门来提亲了!”
窗外。
院中的芍药迎风而立,被迅速掠过的衣角带的颤颤巍巍的摇曳着。
姜望舒听着姜不弃传到耳边的话,整个望向窗外,正与那衣袍的主人抬眉错过。
她对路过她院子的男人身份有了猜测。
不出意外,刚才那人应该就是沈今安。
只是,他为什么会来内院,还有,这一世他提亲的时间,为何提前了这么多?
姜望舒敛眉,陷入沉思。
可还不等她托人去查,姜不弃倒是将一切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沈家哥哥说想拜见一下祖母,二哥哥便带着他去见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碰见了呢,估计这会应该到了寿安堂了。”
姜不弃笑着说:“阿姐,你是没有瞧见方才沈家哥哥说要和阿姐定亲时,那云氏的脸有多黑。”
姜不弃小小一个人,旁人都只当他不懂事,所以他告状告的毫无压力。
甚至还借着年纪小的身份,到处乱转悠,听到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姜望舒。
整的姜望舒哭笑不得,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带回来了一个弟弟,倒像是带回来了一个包打听。
“那云氏果真可恨,她自己女儿要嫁人了,现在就想在小姐你的婚事上动手脚。”春桃恨声说道。
“不必管她,我的婚事,还轮不到她来置喙。”姜望舒淡淡说道。
她也是上一世才知道,当年她娘为了让她嫁进侯府,是付出了一些代价的。
可她父亲,明知道她娘为了这门亲事都做过什么,却还是从她手里将这门亲事换给了他的宝贝大女儿。
姜望舒闭了闭眼。
她上一世只想明白了,自己母亲可能并不爱父亲这件事,却还是想不明白,以陆家当年的身份地位,要是母亲真的不喜欢父亲又有谁能逼着她嫁人。
姜望舒收回视线。
重生之后,她在纵观全局。
似是终于摸到了那个令母亲不得不嫁给父亲的关窍。
皇宫里的那位。
也只有那位,才能逼得一个手握重兵的权臣家最宠爱的小女儿,不得不下嫁给一个毫无根基,出身寒门的姜升荣。
姜望舒几乎可以想象的到,那时摆在母亲面前的路估计只有两条,一条是进宫,另外一条便是下嫁。
而她母亲,显然选择了后者。
可那位皇帝,忌惮却不仅仅只是她们陆家。
想到上辈子沈家满门的惨死,还有裴太傅一家
那些跟着先帝爷征战过的元老和侯爵。
最后都没落得个好下场。
姜望舒收回视线,看向已经画好的图纸,可思维却在不停的发散。
想明白这个点之后。
上一世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皇帝会大力扶持寒门子弟,从而削减阀门士族的势力。
无非是上面那位觉得自己老了,下面的儿子又不成器。
便想着将曾经给出去的权利一一收回,集中他们傅家的皇权,想安安稳稳的坐这天下之主的位置。
可天底下没有这般卸磨杀驴的道理!
利用他们这些门阀士族坐稳了皇位,现在觉得门阀碍眼,便想着将他们舍而弃之。
一旁的姜不弃和春桃小声的聊着这后宅中的八卦。
姜望舒只是静静的练字。
她从小便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门阀士族百年来联姻不断,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在这种被皇权忌惮的时刻能够团结一心。
皇帝看不惯又能怎么样?
看不惯也只能忍着!
上一世,姜望舒到死,那老皇帝都没能真正的将世家杀光。
唇亡齿寒的道理,姜望舒一个后宅的闺阁女子都懂,没道理那些精的像是老滑头的世家贵族不懂。
这一世,有了这么多的变数。
这摊子水早就被搅浑了。
未来怎么样,谁说的准呢?
姜望舒又想起那片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衣角。
她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至少这一世,再也不会有一个温言初在朝堂上做皇上的好“纯臣”了。
至于她爹
姜望舒毫无心理负担的想,她爹告老还乡回家种地也挺好的。
毕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