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少爷
老夫人就算在生气，也不可能一直让沈姨娘掌管中馈。
毕竟，姜家有一个妾室抬正的主母，已经很丢人了。
若果在被传出去，家中的中馈是妾室掌管，那真的成了京城中的笑柄了。
估计，沈姨娘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在执掌中馈的时候，就抓紧给自己和儿子谋利，等到云氏去要管家对牌的时候，也并没有为难，反而是恭恭敬敬的将对牌送还给云氏。
“小姐，你真是神了，和您说的差不多，还没等云氏到沈姨娘的院子，沈姨娘就已经跪在院子里，等着云氏过去，立马就将手中的管家钥匙给了出去。”
秋棠说完，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原本还觉得那沈姨娘是个傻的，这么轻易就把钥匙给了出去，也太软弱了些。”
姜望舒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沈姨娘要是蠢，那这个姜府可没几个聪明人了。”
姜升荣虽然职位不算太高，但是从四品的官职，在京城这个地界，也不算低。
别看他后宅的人少，却也个个都是聪明人。
先不说云氏，那是仗着宠爱，能从一个妾变成正室的女人，姜雪晴更不要说了，她还是庶女的时候，姜升荣就没有亏待过这个大女儿。
可沈氏能在当时最受宠的云氏，和身份贵重的陆氏中间，生下姜家的长子。
单凭这一点。
沈姨娘就不可能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
“沈姨娘就算再聪明，也只不过是个姨娘，二少爷更是庶出，再怎么样也越不过您去。”
姜望舒说：“在这后宅，大姐姐立足，靠的是云氏和父亲的宠爱，我靠的是祖母和我外祖，只有这位二哥哥，才是真正的夹缝中求生，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要瞧不起这位沈姨娘。”
上一世，这位沈姨娘要不是身体不好，死的太早。
后来姜家的主母，说不定就要换姓沈了。
想到这里，姜望舒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弟弟？
“对了，你们知道，四少爷在哪个院子住吗？”
“四少爷？”春桃一脸的问号，“咱们府上还有四少爷吗？”
秋棠接过话头，“有的，只是四少爷不在姜府住。”
在春桃一脸好奇的目光中，姜望舒开口问道：“那在哪里？”
“在后街下人住的耳房里，跟着老太太屋里的一个嬷嬷生活。”
要说起这位姜家四少爷，身份实在低微。
听闻是姜升荣一日醉酒不小心走到了马房，意外和一个婢女发生了关系。
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宠幸一个婢女，开了脸抬个通房就能解决。
可偏偏，这婢女其貌不扬，脸上有一块巨大的胎记，还不良于行，是个跛子。
这才未能从姜升荣醉酒后的怀抱中挣脱而出。
可睡都睡了，姜升荣也不能把人弄死，本来想着在后院养着，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可偏偏，就那一次，那个婢女就有了孩子。
后来那孩子倒是平安生了下来，只是这姜府上下，无一人待见那孩子。
这孩子亲娘又撒手人寰。
也从来没有人将这位“四少爷”当成正儿八经的主子。
姜望舒能想起那个孩子，还是上一世。
她死后，灵魂并没有消散，而是一直徘徊在温言初的身边。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温言初随意的吩咐人裹了一张草席送到了乱葬岗。
连一副薄棺都没有。
最后，是自己这位从小就不受待见的弟弟，独自去了乱葬岗，将她的尸首翻出来，挖个坑亲手埋下去，还替她立了一座孤坟。
可明明，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
自己这位四弟，除了姓姜之外，剩余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
因为姜父不待见这个孩子，他从小便是跟着下人长大的。
甚至后来，他离开姜家去参军，姜家都没有一个人知道。
姜望舒后来找了那位嬷嬷，听说这位四弟离开姜家的时候，连头没有回。
所以，姜望舒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位弟弟，为何会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只为了给她收尸。
不过，这份恩情姜望舒记住了。
今生，她便护着这个弟弟。
春桃想了半天，似乎才想起来，姜家似乎还真的存在这么一位四少爷。
只是，全家上下，都默契的当这个人不存在。
就连一向最重视子嗣的姜老夫人，都对这个孙子爱搭不理。
顶多也只是给一口吃食，不让饿死罢了。
“小姐，那位四少爷，大家都敬而远之，您打听他的消息做什么啊，小心老爷不喜。”
春桃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姜望舒。
以前的小姐，还会因为老爷的一句夸奖而高兴。
时不时就亲手下厨做羹汤送去书房。
可现在的小姐，连提都没怎么在提起过姜父。
“父亲不喜欢我，又不是因为我打听，四弟的事情，反正在他眼里，只有大姐姐是他的女儿，不论我做多少讨好他的事情，他就当看不见，我又何必在浪费这个心思？”
春桃看着姜望舒，一脸的心疼。
没人比她更懂，小姐有多渴望亲情，尤其是父爱。
可不管小姐在怎么百般讨好。
都比不过姜雪晴。
而姜雪晴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赢了。
“小姐。”春桃看着姜望舒，生怕对方会难过。
姜望舒自然明白春桃在担心什么。
但她早就释怀了。
她不会选择原谅那些曾经害过自己的人。
因为原谅他们，就代表她背叛了上一世痛苦煎熬的自己！
同样的，她也不会在天真到，觉得只要自己乖顺懂事，父亲就会喜爱自己。
早在姜父同意牺牲她来成全姜雪晴的那一刻。
在姜望舒的心里。
她便已经没有父亲了！
正说着，耳边传来了秋棠的声音。
说来这四少爷被冷落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姜望舒和春桃齐齐转头问出口。
秋棠见状，也笑了起来。
“四少爷是在陆夫人难产的第二日出生的，后来陆夫人身子不大好，就有人传是四少爷命硬，克死了嫡子，这才被老夫人打发出去的。”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事？”姜望舒有些诧异。
她看向春桃，春桃也摇摇头表示不知。
秋棠无奈解释：“小姐当时还小，陆夫人悲恸之下，也一蹶不振，当时的姜府上下乱成一团，老太太有多期盼这个嫡子，小姐估计不清楚。”
说来也唏嘘。
明明是个富贵少爷命，却偏偏生错了日子。
落得个人厌狗嫌的下场。
竟是连下人都不如。
“后来得知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而那位却产下一子后，似乎也相信了那孩子命硬的说法，还没满月就让嬷嬷抱走了。”
“说起来，四少爷能活着，还真的是个奇迹。”
最后，秋棠也长叹一口气，有些可怜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