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插曲

    这是一家人在艾尔雷亚内地特区的第一个夜晚。

    巨大的黑幕将大地蒙得透不过气来，连星星和月亮都无法穿越这厚重的屏障。

    午夜的钟声敲过十二下，欧阳源躺在三层小楼的楼顶，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又来了”

    他费力地扯开自己的上衣，胸前那奇异的金色印记竟然在放着幽幽的光！

    先是有些刺眼的白，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红，红白不断交织变换，映照源满面豆大的汗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源紧压着前胸，但光芒仍透过他的指缝放射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剧烈地翻滚着，撞击着，但又被枷锁束缚，它一次又一次冲撞那锁紧的囚笼，企图冲出结界。

    自从第一次与黑魔法接触，最后一次在意识内见到师父，来到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遇到盖亚，再然后到遇见了汉克，杀了那个督军这种情况就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

    起初还是轻微的白光，之后便是强烈的暗红光，现在这两种光芒仿若斗殴一般，强烈刺眼，难以压制。

    想起小时候问过师父自己胸口的金印究竟从何而来，却从未得到过答案。

    现在金色印记的状况总让源感觉很不对劲，奇怪的现象越来越频繁和明显，但自己又不敢和别人提及此事，尤其是艾丽莎。

    这东西，令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总觉得一切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可谁又知道自己到底从何而来呢？

    十几年前与妖魂殊死搏斗之后，师父就再也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和自己进行精神交流

    还有，自己曾经多次在精神世界见到的，大河河畔的那对情侣，究竟是什么人？

    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切了吧。

    “啊嘶”

    强烈的头痛袭来，源本能地蜷缩着身子，大口喘气，无数问题和记忆裂片如炮弹般轰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源费力地用脚蹬着瓦片，一点一点挪到烟囱黑漆漆的砖墙边，尽力抱紧身子，裹着衣服，让胸口的光芒无法照及外界。

    这么多年了，困扰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还是没有答案，有意无意地问过那么多人，可全都不过是零零碎碎的碎片信息。

    自己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会与众不同，似人类却又强于人类，强于各个种族，胸口的印记到底是什么，光芒又是何物，师父为什么再也没出现过，初樱姐真的死了吗，那妖魂呢，他们到底何去何从？

    艾丽莎说我是盖亚祭司的子嗣，可为什么我却不像艾丽莎？为什么我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是因为从小严苛锻炼的缘故吗？绝不可能，谁被那么巨大的刀刃捅穿腹部都不可能活过一个晚上。

    在之前本来还一切正常，可为什么现在这金印却如此躁动？

    源拼命安慰自己，努力驱散脑海中杂七杂八的记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耀眼的光芒也渐渐消失，汹涌碰撞的力量也随之不见，金印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源大口喘着粗气，呼吸慢慢变得平和，随着一声长叹，他恢复了正常。

    扶着墙，他慢慢站起身，尽力保持着平衡，缓缓抬起头，特区的街市仍旧灯火通明。

    哼，明明都这么晚了，还跟白天一样热闹

    源不经意地吐槽两句，目光呆滞地向四周望了望。

    也不知道雪莉说得到底是不是真话，但是从艾丽莎的反应来看，似乎对她并不反感，也许是她用了某种魔法能读懂雪莉吧，觉得她没有威胁

    不过，既然艾丽莎对她放心，那我也就不过多说什么，我曾经有恩于她，雪莉也确实对我们处处都十分照顾，在这混乱的地方，能碰到一个靠谱的人，属实是难得。

    说实话，我都快认不出来她了，这么多年，变化真大，不过她竟然没忘了我，也真是神奇。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跟汉克去找那个公爵。

    汉克那边，源倒是比较放心，但是那个公爵

    今天雪莉听到他的名字，就瞬间变了脸色，且让我多加小心，总感觉不太妙

    可是，还能怎么办。

    想着想着，源突然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安稳地度过余生”

    他用力捶打着冰冷的黑砖，仰面朝天，涕泗模糊了视线。

    “盖亚，为什么。”

    远处的大街依旧繁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照亮漆黑的夜。

    源一下又一下捶打墙壁，脑海中不断重复往日好友的名字，直到双手渗出鲜血。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驱散了夜的沉寂，温暖灿烂的光芒照耀着一如既往的世界。

    当艾丽莎睁开惺忪的睡眼，源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