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听我老婆的
“慢一点,你跑什么?”
雨停之后,宋晚意扒下外套扔给他,江拂黎穿好外套的功夫,她一溜烟往山下跑。
江拂黎迈着长腿很快追上她,钳住她的手腕:“不怕摔倒?”
宋晚意单手揣着口袋,艳红的耳朵被乌黑的发丝遮住,江拂黎微微用力将手指塞进她的指缝,两只手十指紧扣,悄悄观察她的反应。
掌心沁出汗,附在十指之间有些黏腻,但她默不作声,指尖玩闹一般点着他的手背。
一截树枝断在石梯上,浓密的树叶遮挡视线,正要绕过去,江拂黎猛地收回脚,拽着她重新往上跑。
几乎跑回山顶,今天的运动量超标,宋晚意喘着粗气:“怎么了?”
江拂黎平复呼吸,向下眺望,自半山腰到山脚,小半个山坡被浓稠厚重的泥水覆盖,原先凸出的一块斜坡露出狰狞的獠牙,看不出原路。
两人下山时没有注意,此刻看到不免心惊:“泥石流吗?”
江拂黎点头,外套下被雨水打湿的t恤贴在后背,隐隐发寒。
泥石流的规模并不大,想来是村里人伐木卖钱导致土质松软,连续多日的暴雨冲刷下才发生意外。
如果他们着急下山,或许会正好与其撞上,幸好——
宋晚意自然也想到了:“幸好我们在山上躲雨。”
“你说,会不会是外婆在保佑你啊?”
二人不约而同向那座孤独的坟茔看去,恰好一缕山风如老人温暖的手拂过头顶。
江拂黎忍下胸腔酸涩:“我们把外婆接到繁城吧。”
“好。”宋晚意搂着他的胳膊,无声安抚。
二人绕过石梯,从另一侧植被更加茂密的地方下山,枯叶和泥水弄脏鞋袜,宋晚意还险些摔了一跤,但总算是平安下山了。
远远地看到院子门口空荡荡的,那些人都已经离开。
两人换身衣服,收拾完东西就要回繁城,本来就没带什么,收拾起来更快。
江拂黎在楼下打扫外婆房间,宋晚意闲来无事,坐在他的书桌前,抽了本笔记翻看。
大概是高三的内容,重要知识点用红笔圈起来,字迹青涩工整,已经有了些许老干部风格。
宋晚意记得自己做笔记乱七八糟,最后还要请家教重新梳理知识点,不禁再次感慨,江拂黎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竟然还如此优秀。
笔记翻到最后,一张信封掉出来。
信封是印花的浅粉色,上面密密麻麻的折痕遍布。像是掉在地上被人踩了两脚,有些脏兮兮的。
右下角落款“江拂黎”三个字格外醒目,旁边写着日期,推算起来他正在读大二。
封口还没拆开过,看样子,这大概是一封没送出去的……情书?
宋晚意呼吸一滞,江拂黎给别人写过情书?保存的这样小心,可见主人多么珍视,该不会是初恋什么的吧?
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确认没有听到任何上楼的动静,将信封对准日光,隐约能见到里面小小的黑色字迹。
她从笔筒里抽出小刀比划着,只要沿着封口轻轻刮开,等她看完信的内容再放回去,便能神不知鬼不觉。
刀尖对准封口,宋晚意迟迟无法下手。
江拂黎的情书……无论是写给谁的,青春么,那么宝贵的东西,她能未经允许窥视吗?
最终叹口气,把小刀放回去,信封夹回笔记本塞回书架。
在自己后悔之前宋晚意拎着箱子出门,她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走到隔壁房间,轻轻推开大门。
这间房更大一些,整间房却只有一张老式木床,四角各有一根床柱,尖锐的有棱角的边边角角都被有意磨平,老旧的墙壁像是被什么东西磨擦过,留下深旧的痕迹。
许久没有打扫,房内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宋晚意轻轻抚过那些痕迹,看宽度像是指甲挠出来的。
骤然感到一股窒息,宋晚意退出房外,重新合上门。
她只待了一会就无法忍受,在这里长大的江拂黎呢?
拎着箱子下楼,江拂黎竟然不在。
那位陈阿婆送饭来,见只有她一个人,乐呵呵上前跟她说话:“小姑娘,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经过早上一遭,宋晚意对她警惕性极高,只淡笑道:“您有事吗?”
她搓搓手,手背树皮一般粗糙,憨厚的面庞上嵌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早上的事我听说了,那群人竟然堵到家门口,真是厚脸皮!”
宋晚意自诩演技不错,但偶尔看看别人表演也挺有趣的。她不搭茬,也不影响陈阿婆输出。
“是这样,小黎平常不在,我能帮着看看家,就是、就是——”
见她支支吾吾,宋晚意嫣然一笑:“就是得给钱么,你想要多少啊?”
被人戳穿心思,陈阿婆也不恼:“不多,一个月两千块好了,我肯定给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小姑娘就是比江拂黎好说话,她明里暗里提过几次,江拂黎全当没听到,这下女朋友开口,他总不会拒绝了!
她看不到自己眼里的算盘泛着金光,宋晚意却看得一清二楚:“才两千,能满足你的胃口吗?”
话中讽刺意味十足,陈阿婆有些意外:“你这孩子!我家里还有两个孙子要吃饭,所以才腆着脸开口,你说话未免太难听了!”
“你早上给他们报信,他们给你多少钱?”
闻言,陈阿婆表情有一瞬慌乱,又立刻强颜欢笑道:“什么报信,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除了第一天收拾卫生,每次端饭菜来江拂黎也会额外给钱,宋晚意就在边上看着呢:“阿婆,你会数数吗?会的话应该知道这两天拿到了多少吧?村里人家不多,但我相信他们都很乐意顶替你的。”
陈阿婆梗着脖子就要说教,但是想到每年到手的几千块钱,把话咽回去:“我做了不少年了,忽然换人,小黎他可能也不习惯。”
嘴脸转变之快,宋晚意叹为观止:“那些人没告诉你吗?我是他老婆,他习不习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听我的!”
这时候江拂黎从门外回来。
陈阿婆当然听说了江拂黎结婚的事,还让她来打探消息,只是她咬死跟早上那些人没关系,自然不应该知道江拂黎有没有结婚。
“小黎回来了,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江拂黎不知道听了多少:“嗯,我们家听我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