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孙家祖坟
“孙怀远？”孙大叔在搜肠刮肚的回忆着。
“俺是孙家源的人，怎么会认错呢？而且还经常在一起说话。”
“这是孙遗风的坟，俺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尸体。”有良头也不回的答道。
“我娘的坟墓在哪儿？”
“娘，当初在火葬场取爹骨灰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是有些反常的现象，排在咱们后面的都先拿到了骨灰，我还跟他们理论了，等领出骨灰差不多迟了一个来小时。”孙康回忆道。
“会的。”有良语气坚决。
问清两人是孙家源来的，老太婆热情的请他们入内。
“这是孙医生，院里最权威的中医师，已经去世两年多了。”身旁有位医生看见他俩手指照片，顺口说道。
当晚有良和孙大叔睡在一屋，躺在炕上时向他打听有关药王墓的事情。
“所以才要挖出来看看。”
“把锄头留下吧，俺想给坟墓添点土。”
老太婆迟疑的抓起茶几上的电话，分别给儿子和女儿通了话，要他俩即刻赶来有要事商量。
耀县城东有座药王山，五座山峦顶如平台，形似五指，原名“五台山”，后因唐代大医学家孙思邈曾辞朝廷应|召，在此隐居行医济人，故称“药王山”。南北朝时，山上有佛寺，历代人们又陆续修建了孙思邈的庙宇，后世奉这里为医宗圣地，香火鼎盛。
找到孙遗风的家，有良上前敲门，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婆开了门。
她毕竟在乡村里农活干惯了的，性情也泼辣，掘进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嘭”的一声，铁锄刨在了棺材板上了。
老太婆疑惑的盯着有良，半晌缓缓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有良闻言大吃了一惊。
中医院的墙上挂着医院职工几年前的合影照片，有良发现前排中间有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医生正是孙遗风，模样一点都没有变，仍旧是一脸的严肃表情。
老太婆收拾一下，大家一起出门来到五一路火车站，乘晚班火车前去京城。
“哦，真的？”婆娘从厨房里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仔细的打量着二丫，嘴里说道，“嗯，长得和大丫是挺像的。”
“可人家能相信我们吗？”
“您知道孙怀远么？”有良突然问道。
孙大叔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有些黯然，不住的摇头叹息着。
“既然这样，咱们就乘夜车赶往京城。”孙康有点迫不及待的说道。
“明天去村里问下就清楚了。”孙大叔嘴里嘟囔着睡过去了。
有良一眼瞥见墙上孙遗风的黑框遗照，于是看门见山的说道：“孙遗风还活着，怎么就挂上遗照了呢？”
“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道，“你们是离家私奔出来的，现在的老人也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两个年轻人相爱干嘛要横加阻拦呢？”
“就是她。”有良指着二丫。
“你是说到李家沟去的那个教授孙遗风？”二丫愕然道。
有良一听忙说：“男的在部队上牺牲了，女的病死了。”
“你这是在干嘛？”身后传来二丫掩饰不住的惊呼声。
“明天我带你们去吧。”孙大叔爽快的答应了。
“知道孙遗风这个人吗？”有良描述了孙教授的相貌。
孙大叔留下铁锄后一个人回去了。
孙大叔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
有良拉开二丫带着的旅行袋，取出事先备好的烧纸冥币点燃，看着淡淡升起的青烟，心中想起自己惨死的父母，眼眶也红了。
“她是我的同学，叫韩大丫，可惜年纪轻轻的就生病死了，那年孙怀远从部队上回来结婚时，我还去吃喜酒了呢。”那婆娘惋惜的说。
“可以啊，这样就知道俺没说谎。”有良一口答应。
“我也想起来了，是有些蹊跷。”孙梅也说。
“俺确实在京城见到他了，现在是华夏气功针灸培训学校的老师，俺就是孙教授的学生。”有良一本正经的说。
当他们听说父亲还活着都不相信，不住的盘问有良。
整个坟地就只有他和二丫两个人，有良于是扛起锄头直奔山脚下，很容易找到了孙遗风的坟墓，石碑上的名字还很新。他瞧着四下里无人，尽管双手不灵活，但还是咬紧牙关奋力的刨起土来，春天土丘湿润也较松软，不多时便掘了个大坑出来。
“你们是他什么人？”
两人重新将坟墓填埋并恢复原状，然后一起返回到了孙大叔家里。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二丫恳求道。
“您知道我爹娘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二丫急切的询问道。
“您知道他家住哪儿吗？”有良问。
老太婆沉思片刻，目光望着有良：“你愿意领我们去见见这个孙教授么？”
“当家的，他们说的是大丫夫妻俩。”那婆娘肯定道。
“我们是亲戚，孙家源的。”
男主人姓孙，热情而健谈，问有良：“你俩是兄妹吗？”
“你爹娘的家里人据说都死于六几年的饥荒，当年若是有近一点的亲戚在，孩子也不会送人了。”
当他俩撬开棺材板的时候，瞧见偌大的棺木中只盛放着一尊小骨灰坛，原来尸体也是火化的，启开坛口，里面是半下子白灰色的骨灰，两人面面相觑。
中饭过后，他俩向孙大叔辞行，离开孙家源来到铜川县城。
“没错，好像他们孙家的那支就唯一剩下他了，不过听说前两年也已经死了。”
“那怎么办呢？”
“孙遗风的墓就在那边，石碑还是挺新的呢。”孙大叔指着山脚下的一片坟丘说。
“千真万确。”
“孙思邈的原籍就在我们村，凡是孙姓人家都自称是他的后人，年代久远根本也无从分辨真假。据说河南济源王屋山下有座‘孙真人墓’，再就是药王山下有块孙家的祖坟地，有人相信那一大片坟包之中就有孙思邈的墓，不过并没有碑石能证明，一千三百年，即使有也都沉到地底下去了。”
“我娘叫什么名字？”二丫幽幽问道。
“死了！”有良更是愕然。
山谷里有一片平坝，蓬蒿丛生，大大小小的土丘散落其间，有的坟前矗立着石碑，大多数只是荒丘一座，甚为凄凉，与乱葬岗差不多。
“孙遗风死前是铜川市中医院的医生，老婆孩子都还在，走，带他们去京城与孙遗风见面。”有良断然道。
“单凭骨灰也说明不了啥。”有良似乎有点沮丧。
“不是。”
“听说老婆还在，孩子也都大了，有良，你俩在这儿慢慢祭奠着，我先回去了，记得回家来吃中饭。”
在众多的坟墓中间找了半天，终于见到一座被青草覆盖着的坟丘，地上横倒着一块破败的花岗岩石碑，扫去浮土，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韩大丫之墓”几个字，落款日期是一九七五年八月。
孙大叔重新刨土将石碑立好，然后拽有良到一边让二丫和母亲说点悄悄话。
“就是他，孙大叔说他两年前就死了。”
“孙家是个大姓，在外面工作的人很多……你等等，孙怀远有个堂叔不就叫孙遗风么？”
“他明明活着呀？”
“不信就算了，京城反正又不远，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有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二丫双膝跪倒，泪水夺眶而出，口中喃喃呜咽道：“娘，二丫看你来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孤独的在这儿……”
二丫一听上前抢过锄头忿忿道：“让我来，奶奶的，姓孙的刨了我爹的墓，今天就挖你的坟。”
次日一清早，孙大叔就出去了，吃早饭的时候回来，告诉有良说孙遗风的事情打听清楚了，此人是铜川一家医院的中医师，几年前确实已经死了，也葬在药王山孙家祖坟地。
有良彻夜难眠，这次到孙家源来收获还是有的，起码知道了孙遗风的来历，不过说他死了肯定是误传，因为其正在京城天桥胡同里好好的活着呢，还养了一大堆猫。
“对了，我想起来了，孙怀远和大丫还有过一个孩子，听说后来被人领养了。”孙大叔拍了拍脑门。
“听说过药王的‘噬磕针’么？”有良试探着问道。
“不可能的，除非你见到了鬼。”老太婆正色道。
“哦，那是孙医生的老家。”那名医生点点头，指点去孙遗风家的路径，原来就在医院的家属宿舍区内。
不多时，儿子孙康和女儿孙梅便匆匆赶来了，两人都已经成家在外单过。
“你是在问大丫的男人吧？”正在厨房里忙乎着的孙大婶探出头来说道，“他们夫妻十多年以前就都去世了。”
“果真是他。”有良指给二丫看。
黄昏时分，有良和二丫终于赶到了孙家源，天色已晚，两人便到一农户家投宿。
“就在药王山下，那儿是孙家的祖坟地。”
“难道京城的那个孙遗风是假的？”二丫疑惑道。
山北数里便是孙家源，药王孙思邈的老家。
“他在铜川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有良问。
吃过饭后，孙大叔扛着锄头领着有良和二丫离开孙家源，往南走了大约有四五里路便来到了药王山下。
老太婆闻言笑起来了：“老头都去世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