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夜遇群猫
一阵琐碎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陈希农睁开眼睛,仔细地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杨皓婉立刻松开了交叉的双臂,也开始仔细辨听起来这些声音来自哪里。唯有牛运,还在呼呼大睡。
这些声音很细、很碎,像微风拂树,像泉水落叶,又忽而如风过水波,荡漾着,悠悠然然,不急不躁。
但是在这夜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必然不会预示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事,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
杨皓婉弹出一颗石子,将牛运从熟睡中敲了醒来。昏昏然的牛运左顾右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他猛然起身的声音相比,刚才那些又细、又碎的声音一时间竟不知哪里去了。
杨皓婉朝牛运做出了“保持安静”的手势,牛运这才意识到将会有事发生。可是当他们全神贯注地想要再次听清的时候,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难道是牛运起身的声音惊扰了那些不速之客?
在他们头顶的不远处,有二十只大猫刚刚停下了脚步。
家猫,人人见过,很多养之,可这些猫明显有别于普通家猫。体形较家猫大,尾长,四肢略长,耳端生有一撮短毛。
它们昼伏夜出,本来独居生活,可是由于自然的破坏,使它们意识到,即使它们不畏气候的恶劣,可仍然有必要抱团取暖。它们虽然擅长捕食一些小型的动物,可也有提前练习捕获大型动物的必要。
而在这夜里,它们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和听觉,感知了一些陌生的气味和声音。
现在,它们听到了异样的声音,不得不停下脚步保持警惕。
牛运朝着杨皓婉耸了耸肩,表示并没有什么异样,就又倒头躺了下去。杨皓婉没有什么表情,她仍然在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竟有半弯月亮悄悄地挂在了天上。天空不再那么深邃,杨皓婉觉得亲切又温馨,这让她想起了边境,想起了家。
她真想到月亮上去啊,这不是为了逃避眼前可能发生的危险,而是从小到大,她都时不时地冒出这个念头。
月亮上有什么呢?有宫殿吗?有嫦娥吗?她爱嫦娥仙子,总觉得仙子和她是一样性情的人。
有些人,明明身不由己,却有着很多的愿望和理想。经过时间的沉淀,当他们的愿望和理想无法实现的时候,他们进而会生出更加不切实际的愿望和理想。
因为在他们心里,看似能实现的和根本无法实现的,其实是一样的,这使得他们更加坚韧。因为在他们更远以后的愿望中,大多数人都会变得平等而无能为力。这不是自私,而是契机,是一道快乐的良药。
在经历过生死的人的眼里,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既然知道福祸无法躲避,即使外面风云莫测,他们的内心也会生出几分坦然。
陈希农又闭上了眼睛。而在牛运这边,他可是死活也睡不着了。他起身本想换下杨皓婉,可是杨皓婉瞪着眼睛示意他不要起身。
见没有什么异常,大猫们选择继续行进。顿时起初那些很细、很碎的声音又传入了陈希农二人的耳中。当然,现在牛运也听到了。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陈希农和牛运同时坐了起来。声音又停止了。
陈希农指了指头顶。
杨皓婉示意并不是什么庞然大物。她将眼神瞥向了牛运,陈希农的眼神也跟了过去。
牛运憨笑着挠了挠头。
和掷地有声的声音相比,这又细、又碎的声音倒是多了一份莫名的安全感。
竟然有一阵风恍然吹过,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寒冷。杨皓婉打起了寒噤。陈希农让她坐到里面来。
他们做好了拼斗的准备。
这一阵冷风也让大猫们感到了寒冷,它们不约而同地抖动了几下身子,接着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它们又用胡须触着地面,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大猫们正在他们的头顶上方。
月亮钻进了一团薄云,透过云彩的缝隙可以隐约看到它的身影,如透过绿荫去看太阳的一样。它显得神秘又温情。
不一会儿,它又从薄云中钻了出来。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说云彩本来就是洗涤的天池,此时月亮显得更纯、更亮,在冷风之后,它竟然给了人一种不可名状的温暖。
“看来它们不急着进攻。”陈希农压抑着喉咙,“它们不动我们不动。”
“说不定它们并没有什么恶意。”牛运的声音轻得像偷来的似的。
陈希农和杨皓婉同时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没事,就算来者不善,咱们也不怕。”牛运拍了拍胸脯,又拍了拍腰间的开山斧。
这时,一只大猫跳在了他们眼前。它瞪着蓝色的眼睛,吹着胡子,朝他们怒吼了一声之后,又跳了上去。
牛运刚要起身准备追击,不料被陈希农挡了下来。
“不要动。”陈希农还是打算待大猫们的下一步动作。
不时,三只大猫同时跳了下来,又是吹胡子瞪眼,怒吼一通,又跳了上去。
这次,牛运也不再急躁,手摸着开山斧静静地坐着。但是他们三人的脚尖均是有力地踩着地面。
见脚下三人没有动静,大猫们似乎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它们对人类不甚了解,这使得它们对自己的行动不得不增加一些实际的焦虑。它们抖了抖身,有的看向了月亮,有的嗅寻着什么。
又跳下来了五只大猫。除了和之前一样的吹胡子瞪眼,还有怒吼之外,这次它们比之前靠近了陈希农他们半尺左右。就在陈希农他们准备发起反击之时,它们转身又跳了上去。
现在陈希农他们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些个大猫们究竟要干什么。
“希农哥,它们可能在试探我们,想引我们出去。”杨皓婉看向陈希农,她的眉毛紧蹙,似乎着急想要得到陈希农的肯定,或是得到陈希农的不一样的看法。
“应该是!但为什么非要引我们出去呢?难道说它们认为在此狭小的地方没有取胜的把握,待到我们出去后,它们借以数量上的优势……”陈希农稍有思考,“可是,它们完全可以先以少数对我们发起进攻,再说了,在此狭小的地方,我们也很受局限,也无法保证能够取得优势。”
“动物毕竟是动物,谁知道它们在想什么。按我说,即使它们想到什么,也不会和我们人类一样想得全面。”
“就你聪明!”杨皓婉白了牛运一眼。
“不是!我可没别的意思啊。希农哥,你也不要误会。”
“希农哥才不会一般见识。”杨皓婉又白了牛运一眼。
陈希农微微一笑。
“牛运说得对,我想也应该是这样子的。”
“希农哥,你居然帮他。”
这也许是杨皓婉第一次表现出女儿调的话语,陈希农心里没有言说,但他已经明显感受到了不同。
其实在陈希农的心里,何尝不是流淌着一丝暖流呢?
“希农哥是帮理不帮亲。”
看来只有牛运没有觉察到杨皓婉的不同。
外面传来了一声夜鸟的啼叫,也无法分辨出究竟是什么鸟。它是路过?还是原住?是在报时?还是在诉说着什么?此时应该是午夜时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