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礼下于人
关勇左右为难道:“若想讨好钟大人就势必会得罪了内务府,楚大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当心钟秉。我看此人绝非贪财那么简单,咱们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啊呀,钟大人一言点醒了梦中人,确实是钱某人疏忽了。人老珠黄岂能是入钟大人的法眼啊,却不知钟大人说的黄白之物要多少才满意啊?”钱老爷试探着问道。
钱老爷连声说道:“罪过,罪过!钟大人说的是哪里话啊,钟大人就休要折煞我们了。深夜造访是为钟大人送礼来了,钟大人还请不要见怪……”
钱老爷犹豫不决道:“要不然咱们就改换门庭吧,楚大人留在我府里的人那就是想要我的命啊。咱们为内务府辛苦了几年,可到头来楚大人把银子全卷走了……”
钱老爷摆手道:“哎呦,我的关大人啊!我说的是要钟秉下令,你我都是听人行事的棋子。我们不找个靠山能成事吗?楚大人的船现在都出了姑苏了,我们要是再等下去恐怕是被钟大人取了性命啊!”
长生的元神就看到了两个兵丁抬着一口半人来高的红木箱子走进了雅间,江苏巡府钟秉醉眼惺忪的抬眼打量了下关勇。酒宴之上顿时变的鸦雀无声了,不用说红木箱子里装的肯定是送给钟秉的厚礼。守城将军知趣的带着兵丁退出了雅间,屋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钟秉不动声色的走在了木箱前,掀起箱盖屋里显出了流光异彩。在红木箱子里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尊珍珠塔,每颗珍珠都有大拇指粗细用着金丝线串成了七层玲珑塔。最耀眼的就是在塔尖上缀着鸽蛋似的夜明珠,就单单这颗夜明珠就要价值连城了。钱老爷惴惴不安的看着钟秉的神色,都说钟秉是个油盐不进的老顽固,只要他能收了珍珠塔那话就好说了……
关勇久久的没吭声,想了想钱老爷的话确是没错。楚月啸带着三车金砖拍拍屁股就走了,可留下个烂摊子没办法收拾了。陈四已经是被他下令秘密处置了,可没有上头的指令擅自抄了陈四的家那就是自寻死路。钟秉今日肯来赴宴,显然是想拉拢自己。这前路茫茫何去何从谁也看不见,湖州府留下的内务府那却是随时能要命的利刃啊……
长生看着他们两个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禁的长叹了口气,飘身闪出了雅间就追着钟秉的轿子而去了。钟秉他索要银子到底是离间计还是此人想混水摸鱼,只有等四下无人处才能知晓。轿子沿着潮音古桥一直往南而行,长生纵身就跃在了轿子里。
钟秉摸了摸鼻子笑道:“老夫在京城为官数十载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奇珍异宝,这尊珍珠塔已经是件稀罕物儿。都说江南地灵人杰,果然是叫老夫大开眼界了啊。只是珍珠放久了就会色衰发黄,如此暴殄天物老夫可不想遭天谴啊!倒不如黄白之物实在,钱老爷你说呢?”
钱老爷冷哼道:“关大人你是官场上的人,陈四的生意都做到两江两广了。楚大人要不是担心着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早就对陈四下手了,他派着内务府监视着陈四家的目的是想要咱们去背黑锅啊!关大人你信不信只要我们对陈四家查抄,不出几天就会有麻烦。”
钟秉抬头轻笑道:“好戏还尚未开场,你把场子砸了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不出半个时辰我就可以收网了,吩咐下去在门前屋里多放两个灯笼。我就怕内务府的人看不清楚,朱标你告诉屋外的兄弟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屋!”
钱老爷忐忑难安道:“关大人,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闹成如此局面了啊!钟大人和内务府向来不和,咱们夹在其中是两头不讨好啊!关大人,你看咱们下一步……”
钟秉摇摇晃晃的起身问道:“老夫听说钱老爷与内务府关系甚密,内务府向来视老夫不顺眼。我要是收了这东西反而让钱老爷难做了啊,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长生的元神就在雅间之中,可是苦于元神口不能言只好是静观其变。看来传闻中的江苏巡府钟秉也是个脏官,他连价值不菲的珍珠塔都看不上啊。不过他倒是替陈四说了句公道话,以内务府杀人害命的手段又怎么会让拿了银子的人活命!
钱老爷不由的坐如针毡下跪道:“钟大人你可折煞死我了,钱某人在湖州府做的是水路买卖。虽说和内务府有着些生意往来,可是这份东西却是钱某人真心诚意孝敬钟大人的啊!”
关勇的脸色一紧道:“启禀钟大人,湖州府是个小地方哪有什么拿的手的东西来贿赂大人啊。这里是钱老爷的一点心意,全都些本地的特产。卑职斗胆才帮着钱大人牵针引线罢了,一是为了大人下江南略尽地主之谊。二是为了大人破获了大案庆祝,大人回京后少不得龙恩厚泽……”
钱老爷左右张望了一会才从马车下来,跟着钱老爷身后的是湖州府县令关勇。他们俩拍门朱标开了让他们进了官邸,长生听到了屋顶上的影影绰绰的人形正往屋子靠近。钟秉喝了几杯浓茶后精神是格外的好,亲自起身出来相迎把钱老爷和关勇受宠若惊的局促不已……
“好!关县令想鱼肉熊掌兼得啊,可是老夫最看不得两面三刀之人。今日话说到这份上,老夫不想明日就传到了楚月啸的耳朵里。这酒是没办法喝了,老夫告辞了!”钟秉不等关勇反应过来就扬长而去了,钱老爷搓手跺足不知道是该说什么好了。
钱老爷噤若寒蝉道:“钟……钟大人,那些银子都被陈四拿走了啊!只要钟大人一声令下,我这去抄了陈四家……那八百万两银子不是就回来了吗?到时候那些银子全是钟大人的,不知道钟大人可满意……”
钟秉摇了摇头道:“要是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关县令是内务府总管楚月啸的门客吧?关县令说话可是要想清楚啊,老夫受当今天子圣谕来查办库银公案。关县令不会不知道年关收盐粮的督办正是楚月啸吧,你让我来喝酒大概是听了楚月啸的吩咐吧!”
“哈哈哈……,钱老爷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陈四如今下落不明随你怎么说都行。可要是陈四的银子不是朝廷的库银,那老夫岂不是被你们坑了吗?老夫这几天来在湖州府闲来无事走了走,看到了陈四家外有着内务府的人监视着。试问八百万两银子真是陈四拿了,内务府的人会容他活到今时今日!”钟秉不怒而威的说道。
三个人僵持了有一盏茶的工夫,钟秉哈哈笑道:“关县令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是想贿赂老夫吗?朝堂之上可是有着不少人想要着老夫的好看啊,公然贿赂那可是重罪啊?”
长生不由的诧异了起来,难道这个钟大人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明知道是内务府的人虎视眈眈的想要暗算他,竟然还让随从开门揖盗。此人要么是酒还没醒要么就是胆识过人,只要稍待片刻就可以知道钟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反正凡人也看不见自己的元神,就不如静观其变……
落轿之后,钟秉身边的随从朱标近帘问道:“钟大人,内务府的人还在!要不要我去把他们打发了啊?”
关勇尴尬笑道:“钟大人误会了,卑职只是想尽快了结此案,事情发生在卑职的地面上卑职难逃其责……”
钟秉脚步踉踉跄跄的走进官邸,满身的酒气让人着实很难想到他会是个当朝一品大员。朱标叫人在屋外和门前多放了两个灯笼,整个官邸顿时间是一览无余。钟秉还打开了屋里的窗棂坐在桌前喝茶醒酒,大约隔了一顿饭的工夫长生就看到了钱家的马车正匆匆忙忙的赶来。
钟秉盖上了木箱,回到了酒桌上连饮了三杯酒才笑道:“八百万两库银啊,钱老爷你说多少才能保你项上人头啊?那些金叶子可都留着你钱老爷的印迹啊,倘若把金叶子交给刑部,钱老爷你还有命在这里喝酒吗?”
关勇拂袖怒道:“闭嘴!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改换门庭你就不怕内务府的人!钟秉的胃口是要那八百万两银子,我看不如是传报给楚大人对陈四家下手!”
在轿中钟秉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在故意的苦思冥想,就瞧着他低着头似睡不睡的频频垂首。过了钦古巷就到了官员下榻的住所了,长生清清楚楚的瞥见在官邸的四周有着隐隐约约的人影。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郑大方家中杀人的龙统领,长生恍然大悟这是钟秉早有所觉布下的一个局啊!
湖州府县令关勇皱着眉头道:“钟大人,恕卑职斗胆胡言,钟大人既然是知道内务府的人在陈四家外监视。那钟大人的意思是……?”
关勇拍案怒道:“刚才你不是说要从陈四家抄出黄白之物吗?怎么现在却又害怕了啊!”
钟秉朗声大笑道:“方才是老夫酒多了,所说之言两位切莫放在心上。老夫知道两位的难处,也就不让你们夹在中间受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