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急不得

    “……敢问尊者大名。”

    老者道：“老头子我无姓无名，你就叫我无名吧。”

    “哦，原来是吴老先生。”

    老者憋又憋不住，笑出声来。

    “你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啊？”老者问。

    魏国安说：“我见先生仙风道骨，肯定是世外高人，所以……”

    “所以什么？你想请老头子我喝酒？”

    “欸，正有此意！”

    “那就别费口舌啦，快走吧。”

    魏国安让太子自己回军营，到邱偏将处报到。他则和老者一起，去了建德城最有名的酒楼——一笑楼。

    魏国安礼贤下士，殷勤地给老者斟酒，并说：“老先生，这酒您尝尝，这是他们家的珍酿，特色。”

    “那老头子得尝尝。”说完，他一饮而尽。他咂吧咂吧嘴，并没有流露出很满意或是很惊喜的表情。

    “怎么样？”魏国安有点忐忑，也有点尬。

    老者这才抿着嘴笑了，说：“嗯，是好酒，真不错，哼哼哼。”他的笑声挺特别，还有点奇怪。

    他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啧啧道：“萍水相逢的，你就请老头子喝这么好的酒，吃这么好的菜，老头子，老头子我也不好意思呀。”

    魏国安也客气了一下，说这没什么，可他只说了一半，就被老者一个极其响亮的屁给打断了。

    他们俩面面相觑，最后一先一后地笑了起来。

    “老头子俗人一个，不知礼数，将军不要怪罪。”

    “你怎么知道我是将军？”

    老者边吃边说：“老头子不但知道你是将军，还知道你要当王爷嘞。”

    “王爷”这两个字，他故意用手挡着半张脸小声说。

    魏国安眉头不展，手里的筷子在打颤。

    老者指着他说：“你看看，还没喝呢，手就哆嗦了。真是，你们当兵的不都是海量嘛。”

    魏国安咽了口唾沫，问：“老先生，你能帮我指点指点吗？”

    老者悠悠地说：“天上的云，不用你管，它也会消散；地上的花，不用你催，它也会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水到渠成。”

    “将军悟性很高，也特别聪慧，略微欠缺的只有一点。”

    “哪一点？”

    “耐心。大事，急不得。”

    魏国安认同地点头。

    “老头子再多句嘴。将军的榜样应该是关羽，而不是曹操。”

    这话似有万斤重，压得魏国安挺不起腰来。

    “学曹操也不是不行。”老者补充说，“就怕本事不精，最后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不值。”

    “可……”

    老者打断他，说：“老头子再多一句嘴，要学会甘于人后。把自己位置摆正，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老者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说他要告辞了。魏国安说他都没怎么吃，他说他现在的胃很小，稍微吃点东西就饱了，还说人活着，本不需要吃太多东西。

    魏国安只听出字面意思，没领会到老者表达的真正含义。

    魏国安问老者要去哪，他们还能不能再见，他还想请老者多多指点自己。

    老者坐在麋鹿后背，背对着他，用久经沧桑的嗓音吟诵起杜甫那首名篇：

    “岐王宅里寻常见，

    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

    落花时节又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