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开悟

    没有镶金带玉的銮驾，也没有铺天盖地的仪仗队，甚至连像样的护卫也没有。

    此去金龙山祭天，皇帝随行不过十人，其中就包括了国师白胜孙。

    皇帝与白胜孙并驾齐驱，他对这位国师的倚重可见一斑。

    他们轻骑出城，一路狂奔。太阳冒头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了海州第一大河东伊河，距离最终的目的地不到百里。

    皇帝对国师说，现在不那么胖了，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舒服极了。

    国师说，皇帝身体康健，是国家之福，也是百姓之福。

    这话乍听像阿谀奉承，但仔细想想，确有道理。只要赵安吉还健在，他的那些儿子以及儿子背后的势力们，就是明争暗斗也大体有个限度。

    皇帝想说，隐隐约约他好似回到了少年。可话没出口，先遇到了一伙山贼强盗。

    为首的几个戴着粗布面具，后面的净是毛都没长全的孩子。

    为首的大个喊话：“把马还有钱都留下，要不弄死你们！”

    白胜孙大袖一挥，好大的一阵狂风，再看去，那伙强盗已经倒成一片。

    王领兵把带头的大个押至皇帝马前，并扯下他的破面具。

    皇帝意外地认出了他，“你不是我管家的儿子阿忠吗？”接着他又问：“你怎么当贼了？”

    阿忠往地上啐了一口，几乎是嚷的，“要杀要剐痛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你爹身体怎么样？”

    阿忠用更大的嗓门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最后还加了几个字：别假惺惺的。

    皇帝说：“你爹忠心耿耿了一辈子了，如果可以，我去看看你爹。另外，你们在这落草为寇终究不是个办法，不如跟着我，吃喝不愁，怎么样？”

    “你快杀了我吧。”阿忠只求一死。

    看得出来，他恨他爹，也恨赵安吉，且恨到了骨子里。

    王领兵向皇上传递颜色，意思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皇帝却摇了摇头，他讲：“朕今日是要去祭天，为黎民百姓祈福的，你们走吧，不要再当贼了，官府可没有朕这么宽宏大量。”

    另外，皇帝把为数不多的点心分给了他们，早就肚皮空空的孩子想也没想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皇帝问孩子，都有没有父母。收到的只有胆怯的眼神。

    皇帝心中有愧，说道：“朕要给你们建一个可以吃饭可以学本事的福利院，重点是不要你们花一分钱。你们要是都能去是最好的。说实在的，作为一国之君，朕对你们负有责任。最后，祝你们好运。”

    白胜孙看到了皇帝的变化，早知道几天前他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在映真寺里，皇帝和静海和尚对坐而谈，颇有礼贤下士的味道。

    皇帝向静海吐露心声，他问静海，自己如何才能坐稳江山。静海答，必有非常之手段。

    “军队我指望不上，官员都是酒囊饭袋，富绅豪门更是心怀鬼胎，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这皇帝，几乎是全天下人的笑柄了。”

    静海为皇帝斟茶，然后说：“陛下，老衲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师但讲无妨。”

    静海道：“陛下如今势孤力寡，且强敌环绕，稍有不慎恐怕将重蹈元皇帝的覆辙。”

    “朕现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常常夜不能寐，恐将人世不久矣。”

    静海从呈上一本文书，说道：“陛下忧思过重有伤龙体，老衲无德无才，但有一民间土方，兴许能为陛下分一些忧虑。”

    赵安吉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大呼：“妙哉，妙哉！”其激动之色难于言表。

    “大师真乃神人也！哈哈哈！”

    静海和尚唱了个“阿弥陀佛”，然后说：“日后陛下坐拥四海，雄兵百万，烦请不要忘记贫僧今日之言，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皇帝说她绝不会忘，但日后之事，谁又能保证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