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罡
众人惊讶地看着婴儿宛如枯叶的身躯，仿佛只要有一丝微风拂过，他就要化作飞灰。只见那婴儿身上的微光逐渐汇聚，形成了一颗翠绿色的宝石滚落在地上，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它落地的地方竟然极快的长出了一片苔藓。众人被它的美丽所震撼，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奇迹。
月凡扶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轻声说道：“这是…大愿普渡石？没想到这株异植竟然是天级异植极乐往生藤。”
看到众人惊讶的目光，月凡扶苏缓缓解释到：“根据《不韦春秋》记载西漠有一种天级异植名叫极乐往生藤，它可以净化人死前的执念消除西漠中的鬼蜮，也有逆转生死的神奇能力，每当极乐往生藤提升一阶修为，它便会凝结出一颗具有纯粹草木之力的大愿普渡石，可以将范围内的沙漠化作绿洲，也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与不死树并称两大救死扶伤的奇木。”
月凡扶苏拾起大愿普渡石，仔细地观看着这颗石头，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到：“恐怕这株异植早已经认主，感受到顾小柏死前的执念后绞杀了图世美，奈何当时元气太过稀薄它只能用自己的生命维系顾小柏腹中婴儿的一丝生机，想让这个婴儿足月后顺利生产，所以这颗大愿普渡石并不完整，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它自身也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暗紫色模样和《不韦春秋》中的描述有着截然不同的样貌。”
月凡扶苏说完众人心中的自责又多了一分，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整个地下室的气氛变得沉重了许多。
过了很久，王蛮蛮才缓缓开口说到：“我到底做了什么，这株极乐往生藤消解了别人的执念，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听到王蛮蛮的话，李玄龙的头埋得更低了，不停的用手抽打自己的脸庞，那株藤蔓明明没有任何敌意，自己却鲁莽的伤害它。
刘柱男看着图世美已经完全展露出来的枯骨哽咽的说到：“一株植物都这样情深意重，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是东西呢。”
听到刘柱男的话后，李玄龙的心更加刺痛，不由得加大力度抽打自己。
月凡扶苏见状赶紧劝慰到：“看情况这顾小柏死的时候胎儿才三个月不到，这极乐往生藤天赋虽然绝顶，但当时的天地环境并没有元气供它调动，它强行绞杀图世美，又透支生命想要救活这个婴儿，还是太过于勉强，最终它恐怕也是功败垂成。”
安葬完顾小柏一家三口后，树林里的光线已经逐渐明亮，但众人的心情却还是布满阴云，戴着沉重的枷锁走上了返回避难所的旅程。
由于大愿普渡石蕴含的生机太过丰厚，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将大愿普渡石放进虚空仓库，只能携带在身上，所以虽然他们返回了公路但沿途还是碰到了不少觊觎这件重宝的异兽，当然都无一例外的化作了月凡扶苏等人的修行资粮。
月亮高高悬挂在星河上，月凡扶苏一行人围坐在取火阵旁，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带来一丝温暖的感觉。
经过几天的战斗和跋涉，众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此时正是休息烤肉、闲聊放松的好时机。
月凡扶苏手中的烤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引得李玄龙等人纷纷咽口水。
周欣恩和王蛮蛮则坐在一旁，等待着烤肉彻底熟透，不断摩挲着手里的大愿普渡石。
她们感觉这块石头就像故事里的唐僧肉一样，给她们回归避难所的路途增加了许多阻碍，但月凡扶苏说这块石头配合阵法可以快速催生避难所里的农作物，对解决避难所当前的困境有着极大的作用，必须得带回去。
突然，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那是一个看似十二三岁的小孩，他衣衫褴褛，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他走到篝火旁，怯生生的看着众人，像是在询问自己能否坐下一起烤火。
或许是这个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们想起了顾小柏腹中的那个孩子，所以众人都没有介意这小孩是个鬼孩子的身份，是的这小孩也没有影子。
“各位哥哥姐姐好，我叫做小罡。”这个鬼孩子一边看着月凡扶苏手上的烤肉，不停地吞咽口水，一字一顿的说到。
小罡的动作瞬间激起了众人的好奇欲，王蛮蛮小声地问到：“你也能吃烤肉吗？”
小罡摇了摇头说道：“我能闻到烤肉的香味，我以前常常听人说烤肉很好吃，但是一直没吃过。”小罡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没吃过烤肉而难过。
刘柱男支支吾吾地说到：“小罡，你是怎么变成”，刘柱男再斟酌了一番用词后继续开口说道：“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刘柱男的话似乎引动了小罡的思绪，小罡思索了片刻后说到，“那这一切就要从我转学到城里的小学开始说了，每个学校里都会有那么些喜欢打架孩子，我刚转学过去，他们就过来要我交保护费，我不肯他们就打我，我没办法了只能偷偷告诉老师”
王蛮蛮关切地问到：“老师帮你处理了吗”？
小罡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师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让我好好和同学相处，然后这些同学就天天打我，我实在忍不住告诉了我爸妈，我爸爸在外面打工为了我的事情请假找学校”。
刘柱男握了握拳头立马问道：“学校帮你解决了吗”？
小罡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有点沮丧地说到：“校长说小孩子打架再所难免，我爸因为我的事耽误了好几天，差点工作都丢了”。
周欣恩有些不忍心，低声地问到：“那其他同学呢，他们有没有帮你”？
听到周欣恩的话，小罡地表情明显有些难受，他用哽咽的声音说到：“起初，还有一些同学会同情我，慢慢地他们都远离了我，甚至和那些恶霸一起同取笑我、欺负我。”小罡停顿了一会似乎在做挣扎，他捏紧那本已化作虚影地衣角，继续说到：“他们都以抓弄我为乐趣，故意把我的书本藏起来，让我在课堂上出丑；在我的课桌上刻下字、在我背后贴纸条”。
李玄龙皱着眉头说到：“这样的日子也太难受了，你怎么会忍得了”。
小罡很平静的说到：“我慢慢的觉得也许他们打我、欺负我是应该的吧，我再也不奢求其他人的理解和帮助了，每天很自觉的去接受他们的欺负。我只有站在学校的角落里，身体紧贴着墙壁，才会不觉得那么害怕”。
月凡扶苏说到：“这真是一个很难熬的过程，特别是这些人根本不会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恶魔行为”。
小罡的眼神突然有些癫狂，他用一种极其恐怖的笑容说到：“不，他们知道，他们看到我毫无反应的挨打，觉得没意思，就想尽各种办法在精神上和肉体上折磨我，最终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邪术，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王蛮蛮似乎发现了什么关键问题，赶紧问到：“所以他们现在还活着？”
小罡转头看了眼远方的山峰后说到：“是的，他们还活着，他们将许多同学都变成了我这个样子，控制我们保护他们，查找食物。”
小罡顿了一下看了眼众人后说到：“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没有告诉他们你们在这里。”
可话刚说完，小罡便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发出痛苦的嚎叫。
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王蛮蛮想去抱住他，可是他本就是一团虚影，直接从手边穿了过去，根本无能为力，为了不让取火阵烫伤他，月凡扶苏还特意把火给熄灭掉。
王蛮蛮愤恨地跺了跺脚，大声说到：“这些人也太可恶了，都这样了还不放过小罡。”
周欣恩也不由得感叹到：“善字下面是口，恶字下面却是心。”
月凡扶苏无奈的说到：“人性的恶就像蜿蜒生长的树木，什么环境可以让他更舒服、更有利，它就会往哪个方向生长。没有环境的遏制，恶就会肆无忌惮的生长”。
李玄龙看着在地上不断打滚的小罡说到：“书山有位叫况卿的圣人说过，人性本来就是恶的，人们顺从这种自然本性，社会就会陷入混乱和灾难。”
刘柱男握起手中的长戟用坚决的语气问到：“我们去找找那几个恶人吧。”
李玄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回答到：“好。”
王蛮蛮则看着沉默不语的月凡扶苏和周欣恩，缓缓地开口说到：“其实我的父亲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不爱说话，他读大学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了一个正在跑步的同学，那个同学正在进行体育测试，他觉得是我的父亲影响了他的成绩。”
王蛮蛮顿了顿，或许是被小罡的故事触动，让她回想起心里不愿触及的那一道伤疤，她整理好情绪缓缓开口说到：“那人的一个朋友听说了这件事后，就过来打我父亲。有天晚上他们喝醉了酒又过来打我父亲，谁都拦不住那种，打得我父亲头破血流，我父亲忍无可忍拿起水果刀让他们离开，结果他们却更来劲。我父亲感觉自己快被打晕过去了，就胡乱挥了几刀，结果把那两人都杀了。”
王蛮蛮又停了下来，呼吸声有些混乱，拼命扯着嘴角假装自己在微笑，然后用有些哽咽的声音继续说到：“他明明自己都被打晕过去了，结果别人问他的时候，他说他被打得很疼所以挥了刀子。结果他被关了好多年，还把家里的房子也卖了赔钱。他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出来后只能到处打工赚钱”。
王蛮蛮说完后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周欣恩走了过去抱着王蛮蛮，什么也没说。
月凡扶苏等人彷佛都静止了一般，就连小罡也停止了打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在提醒众人时间还在流逝。
最终李玄龙忍不住，用拳头用力的锤了月凡扶苏肩膀一下说到：“是不是兄弟，不管你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
月凡扶苏有些左右为难，这小罡出现的时机太突然了，他总感觉有些不对。而且他们还有大愿普渡石在身上，这关系到避难所许多人的生存问题。
但既然王蛮蛮和李玄龙都这么说了，如果自己没有任何表示，这会对他们的友情造成难以估量的破坏。
月凡扶苏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才完成点头的动作，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去吧”
“龙潭虎穴、刀山火海都去看看吧，谁让你是我的好兄弟呢”，月凡扶苏心里默默地想着。
周欣恩抱着王蛮蛮，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到：“至少我们可以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了”。
王蛮蛮把头埋进周欣恩的肩膀，沉默了好一会，周欣恩则是直直地看着月凡扶苏。
月凡扶苏把烤肉递到李玄龙的手里说到：“把烤肉吃完，我们就出发。”
夜色渐浓，一行人在小罡的指引下，踏上了前往深山的路程，沿途的树木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微风吹响树叶宛如低语般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故事。
元气复苏后的大山，像一个个耸立在天地间的巨人，俯视着地面上的一切生灵，它们硕大的身躯内不知道暗藏了多少异兽、异植。
夜色中，众人跟随小罡来到了山脚下。月凡扶苏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虽然小罡说四周的异兽都被他们清理干净了，但月凡扶苏仍然觉得有什么异兽在盯着他们一般。
小罡的步子越走越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他时不时回头张望，不知道在担心着什么。
“哥哥姐姐们，快点跟上，他们就在这大山里。”小罡急切地向众人招手，示意他们快点跟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