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侯爵夫人
同样是后装枪，同样没有解决漏气的问题，但是这把枪的枪管厚重得多，能够装填的火药也更多，再加上它的长度也超过弗格森长枪，所以能够打得更远。
“你肯定听说过秘密警察吧？”拉佩问道。
娜达利雅再一次瞪大眼睛。
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约会，拉佩实在没心情，他飞快地把东西全都塞进肚子里面，然后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的事情太多了吧？”拉佩一脸为难，这一半是伪装，一半是实情。
实际上，拉佩对掌控军事委员会也很有兴趣，以前因为资历太浅，他不敢表现出来，没想到这群军官给他一个绝好的机会。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这帮人吃相如此难看，只会让宾尼派高层警戒和反感，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制约，而那个历史学家选择逃避，主动放弃这个机会，那就只剩下他这个唯一的选择。
“你别多问，做好你的事就行。”拉佩没兴趣多解释。
蜜丝瑞尔侯爵夫人虽然是用开玩笑的口吻，不过她很显然已经点破拉佩身份。
一剑接着一剑，每一剑，地上都会多一根流苏。
从外表看，这辆马车绝对和那些大贵族用的马车属于同一等级，里面的装饰一流，红色小牛皮的座椅、白铜的熏香炉子、可以翻起来的镶着金边的桌子。
拉佩沉醉在对剑法的感悟中，他有种感觉，他的剑法里面还少了些什么。
蜜丝瑞尔侯爵夫人的宅邸也是一幢三层楼房，从上往下看呈“h”形，前后两块空地正好成为前院和花园。
在离马内三十多公里的一处山坳中，十几个人正围拢成一团，他们的面前放着一张很长的桌子，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枪械，有短枪，不过更多是长枪。
“她和我一样是黑法师，我擅长的是诅咒，她精通的是精神类的魔法，包括迷幻和控制。我的等级只是初级，她离大师只有咫尺之遥，而且我们还不是一般的魔法师。我的剑术和魔法一样强焊，她能够熟练地运用暗器和匕首，想想吧，一个高级巅峰的黑魔法师兼高级刺客会是多么恐怖的人物？”拉佩说到后面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马内很缺乏娱乐，我们不如办一间射击倶乐部，采用会员制的方式，让大家有机会玩枪。等过一段时间大家玩腻，我们再推出狩猎倶乐部，哪里偏僻就往哪里走，还可以有剑术倶乐部、骑术倶乐部、工程学倶乐部。”拉佩不再吊胃口。
这一剑绝对快，几乎让人难以看清楚。这一剑同样也准，剑收回之后，流苏飘落在地上。这一剑更是诡异莫名，几乎没有加速，出剑、收剑都在剎那间完成，而且剑路也不再笔直，而是在中途三次改变方向。
半个小时后，马车停在星河广场上，娜达利雅的马车还没到，拉佩干脆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他有的是耐心。
“听说你来自塔伦。”蜜丝瑞尔侯爵夫人显然调查过拉佩，而且她的调查完全不同于保得利的那些跟班的调查。
说实话拉佩也没想到，绘画上方面的成就居然对提升实力有帮助。
“你拫会说话，头脑也很灵活，而且很风趣。”蜜丝瑞尔侯爵夫人掩着嘴轻笑起来，过了片刻，她半开玩笑地对娜达利雅说道：“你可要小心了，这位绝对是我所见到过最精明的骗子和最狡猾的小偷。”
还没等娜达利雅开口，拉佩已经抢着说道：“您又说错了，另外有一个人更适合这个称呼，他用一束紫丁香就骗走这个世界上最为宝贵的东西。他还是最大胆的小偷，在马提兰大使馆的走廊上和心爱的女人调情，他搂的不但是这个世界上的柔腰肢，还有一份关乎国运的文件。”
“军队都还没组建起来，就已经想着掌控军权，而且吃相这么难看。我和西文思都有自己的工作，对军事改革委员会原本就兴趣不大，完全就是两个闲人，他们居然连两个闲人都无法忍受，一定要把咱们挤走，唉……”拉佩轻叹一声，不过心里其实很高兴。
“这把枪也不错，一次装填可以连射五枪，同样有来复线，射程比弗格森长枪还远一些……”拉佩解释道。
三个人就这样呆愣片刻，好在那个侍者很快就回过神来，朝着娜达利雅说道：“娜达利雅小姐，您有段时间没来了。”
“这样的队伍根本不可能有战斗力。”海森连连摇头，他不看好这种战法。
“大家把枪放下，现在说说看感觉怎么样？”为了今天这件事，马克西米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要知道这一来一回就是六十几公里，得花好几个小时，整个白天全都浪费了。
宾尼派高层的那些人却当真了，不过他们也只不过想找几个顾问，没料到让海森担任副手，实际上主管军事委员会后，这群人的野心就越来越大。
“这……这怎么可能？”娜达利雅快要昏过去了。
“既然是倶乐部，就没必要搞得那么正式嘛！”拉佩既然不打算搞一言堂，不想把所有权力都抓到自己手里，也就没必要争那个虚名。
“没关系，只要打得中就行。”拉佩懒洋洋地说道，他和海森表面上还过得去，实际上早已没有一开始那样和睦。
那是一个非常美艳迷人的女人，娜达利雅已经很漂亮，但是和那个女人一比，顿时相形见绌，那个女人一举一动二个眼神都充满勾人的韵味，让人想要亲近，却又害怕被拒绝。
远处一个靶子顿时倒下去，不过转眼间它又站起来，这靶子就是一个大号的不倒翁。
“我听说过，那里的扒手非常有名，大多是八岁到十五岁之间，最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抓住的话也没办法判重刑。”蜜丝瑞尔侯爵夫人意有所指。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娜达利雅疑惑地问道。
“不只是扒手，塔伦还有走私贩子、强盗和海盗之类的人物。对于最精明的骗子和最狡猾的小偷来说，实在没有比那里更适合他的，他可以在那里做一些别的地方不能做的事。”拉佩同样意有所指。
那群军官仍旧在老地方，他们在山坳深处有一座简易的兵营。
拉佩耸了耸肩膀，不再说什么，他原本就不是为了说服这群人，只要马克西米听进去就行。
“不是搭档，而是上司。”拉佩的回答完全出乎娜达利雅意料。
砰——砰——砰——
拉佩咳嗽一声，问道：“你那边的准备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同样是一声砰响，刚才被拉佩击中的那个靶子再一次倒下去。
大厅内已经有很多人，有男的，不过更多是女人，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被围拢在中间。
“我知道替你驾马车的那个人是骑士，而且是中级骑士，实力应该不算差，不过这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在十秒钟内干掉他，而那位夫人想要干掉我的话，连一秒钟都用不着。”拉佩在说这话之前，早就偷偷将四周隔绝开来，用不着抱心被别人听到。
“那么就换把枪，或者装备两把枪，两百尺以内用弗格森后装枪，两百尺以外用前装来复枪。”马克西米不让拉佩有滑头的机会。
拉佩最后穿上古鲁替他订制的外套，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尽可能地放松身体。
拉佩也上了马车，摆了摆手，对底下的人说道：“所有的人都乖乖地待在家里，今天不要再四处乱跑。”
对准一个靶子瞄了半天，拉佩这才扣动扳机，击铁发出哒的一声轻响，紧接着砰的一声，火光迸闪，白烟弥漫，子弹从枪管射出去。
一进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所有人都往左拐，走廊的尽头就是大厅。
“底下没人管也不要紧，上面有金盯着，也不会出什么事。”拉佩说道，紧接着他对负责赶车的西尔维娅吩咐道：“去星河广场。”
“你说她是威尔勋爵的上司……”娜达利雅想起最初的话题。
果然，那个年轻军官立刻提出反对的意见：“愚蠢，这样的话根本没办法协同行动。”
“圣安茹大街三十八号。”拉佩立刻念出蜜丝瑞尔侯爵夫人宅邸的地址。
拉佩约会的那个沙龙，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人家是侯爵千金，你没办法比的。”妮娜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立刻挖苦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拉佩听到厨房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还有费德里克的说话声，过了片刻，其他人也陆续醒来。
“弗格森长枪在两百尺内的命中率很高，但超过两百尺，子弹就没什么力量，命中率也差得多……还是闭气的问题。”拉佩轻叹一声，他没有直接针对重建弗格森小队的话题，而是先否定弗格森火枪的价值。
“现在离年底已经没多久，可以摊牌了，我打算在年底之前联合所有行会来一场大的行动。”马克西米喜欢声势浩大的行动，紧接着他又道：“一旦各个行会推翻原来的领导人，你这边的事就少了，既然搞倶乐部的建议是你提出的，就由你负责。”
“您实在太迷人了，星辰在您的面前都黯然失色。”拉佩随口说着恭维的话。
“那束紫丁香？”娜达利雅狡黠地眨了眨眼，女人都喜欢八卦。
“我们岂不是白费劲了？”马克西米挠了挠头。
“你打算怎么用？”那个年轻军官仍旧不服气。
拉佩正打算下来，看了那个侍者一眼，他顿时停住，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枚银币。
“我？”拉佩有些意外。
“对于在场的各位来说，肯定看不上这把枪，所以把它扔得远远的。但是对没有训练过的人来说，这把枪远比弗格森长枪要适合得多，拿起枪就能射，一百尺内总能打中些什么东西，非常适合巷战。”拉佩把枪放在马克西米的面前，紧接着又取过另外一把枪，这次是一把长枪，但是后面却有个转轮，不过只有五只弹仓。
“我明白。”拉佩笑了笑，他对娜达利雅真的没有丝毫的奢望。
拉佩满意地看着娜达利雅的反应，他之前的那些话当然是真的，后面的话却不是，反正娜达利雅不可能找人打听，也不敢这么做。
“和保得利比吗？你的要求就这么低？”娜达利雅有些不满，不知不觉中她对拉佩的态度完全变了，原本她担心的是拉佩是骗子，但是现在她为拉佩没有上进心而遗憾。
检查完武器，拉佩开始穿衣服，最底下是一件特殊的丝绸背心，由六层异常细密的绸缎叠合而成，中间是一件钢丝背心，最外面还加了一件皮背心，皮革是普通的小牛皮，但是里面却衬着黑铁鲫的鳞片，这东西绝对比钢还硬。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娜达利雅惊诧地看着拉佩两人。
玛格丽特闭上嘴巴，妮娜仍旧呛道：“我又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和我无关。”
“我可不是为了你才特意化妆的。”娜达利雅连忙解释道。
“你忘了一件事，是否站在我们这一边是每个人的自由，是否拿起武器和国王的军队战斗同样是每个人的自由，我们不可能强制别人入伍，更不可能强制性地命令他们如何战斗。我们只能让大家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家，说得再清楚一些，我们这边多一个人，国王就少一个臣民，多一个敌人。”拉佩的这番话并不是说给那群军官听的，他的听众只有一个，那就是马克西米·弗朗索瓦。
与此同时，拉佩也猜到马克西米让他发言的原因，显然马克西米也发现了问题。
“你既然要蜜丝瑞尔侯爵夫人的沙龙那么熟悉，用不着我告诉你地址吧？”娜达利雅对拉佩仍旧有些不太信任。
“你说得不错，但是你忘了刚才笑话我的原因。”拉佩走到椅子前坐下来，然后将那把枪搁在撑脚上，道：“两个蠢东西加在一起，就没那么蠢了。”
“你肯定不知道秘密警察总部在哪里。”拉佩笑了起来，然后他指了指脚下，道：“现在你明白了？”
“我的叔叔为了陛下而遇刺，但是陛下对此却不闻不问，最后还是我这个和他关系并不密切的侄子在追查凶手。经历了这一切，你觉得我还会效忠任何人吗？”拉佩说这番话的时候，口气很淡漠，但是感觉却很深沉。
拉佩觉得胳膊如撕裂般疼痛，出剑的速度太快，身体居然承受不住，好在他的恢复力远超常人。
“是，也不是。”拉佩说道。
拉佩知道躲不过去，不得不说点什么，他咳嗽一声，说道：“兵源也是一个问题，弗格森小队的成员是从十几万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神射手，然后再强化训练。咱们可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们的兵源是市民、工人、商贩、手工业者，他们中的大部分根本没机会碰枪，能够让他们学会射击已经很不容易，别指望他们的枪法有多好。”
拉佩早就注意到那位历史学家没来，同样不属于弗格森小队，那位历史学家和他一样受到排挤。
“还记得乔治和您争得面红耳赤的那座跑狗场吗？这座跑狗场已经开业，不过看上去它并不是当作赌博的工具，而是作为社交的场所。”拉佩趁机加进一点自己的私货。
马克西米闭上眼睛，他沉思起来。
“跑狗场那边呢？也不管了？”别人不会提出质疑，只有妮娜闲不住。
随后，拉佩将一发银色的箭弹压入枪膛。
如果在一个月前，拉佩绝对刺不出这样的一剑，他的剑法之所以突飞猛进，是因为绘画缘故。
拉佩还没说完，那个年轻军官就冷哼一声：“那根本就是个废物，你为什么不说它的重量？谁能举着它瞄准？反正我做不到。”
转眼间五发子弹全都射出去，五个靶子在远处摇来晃去，最远的靶子差不多在三百五十尺左右。
“他们的关系很密切。”拉佩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蜜丝瑞尔侯爵夫人的脸上仍旧是那不冷不热的神情，不过她的眼神却变了，和刚才那位侍者一样，疑惑中带着一丝迷惘。
众人全都围拢过来，只有拉佩仍旧坐在椅子上没动，他没兴趣过去，反正不管他说什么，那帮人都会反对，即便他说一加一等于二，那帮人也会说一加一可以等于三，也可以等于四，甚至可以等于无穷大，唯独不会是二。
此刻，前院已经停满马车。
拉佩根本懒得搭理那个青年，那个青年对其他人非常客气，唯独对他态度不好，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应该不是，先不说玛利亚伯爵夫人经常带着她的儿子前来，别忘了很多夫人在她们怀孕的时候也会来这里，她们之中好几人生的是男孩。”拉佩非常擅长东拉西扯。
“就是你，我相信身为弗格森小队原来的成员，其他人的看法应该差不多，肯定都希望重建那支光荣的小队。唯一不属于那支小队的就你、我和……”马克西米看了看左右，这才发现那位历史学家没来。
“你打算妥协。”马克西米不高兴了。
西尔维娅还没反应过来，妮娜在一旁酸溜溜地问道：“是去约会？”
这一次，娜达利雅已经被震惊到麻木的程度。
但是剑法之中应该有些什么？拉佩就不太明白，幸运金币的那些记忆里面也绝对没有。
西尔维娅飞身跳上马车，坐在车夫的座位上。
“用撑脚的话，你永远也练不出一手好枪法。”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冲着拉佩嘲笑道，似乎为了证明他的话没错，这个青年迅速装好子弹，举起枪，几乎没怎么瞄准就扣动扳机。
“那是因为他们的送法不对。”拉佩将银币夹在手指缝隙中，银币立刻动起来，从这根手指到那根四周，最后被大拇指一弹，转了一个圈径直落到那个侍者的手里。
“我觉得应该重建弗格森小队，采用队长当年搞出来的那套战法。”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军官抢着说道，他要在马克西米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还不错，总共一百三十七个手下，分散在全城六十几家赌场，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按照我的命令下注。”妮娜说道，突然她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厉害，你怎么会想到这招的？”
“马内的情况也很糟糕，如果父亲肯放我出去，我倒也想去南方，等过了冬天再回来。”娜达利雅轻笑道。
“有那么一点原因。”拉佩知道这种情况下说真话不行，完全撒谎也不行，所以他瞬间切换成花|花|公|子人格，低声说道：“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听懂，你很聪明，也很敏感。侯爵夫人一开始说我是骗子和小偷，她是在警告你，而我的那个最精明的骗子和最狡猾的小偷，就是我的叔叔。”
“这不仍旧是重建弗格森小队吗？”那个年轻军官忍不住辩驳道。
娜达利雅顿时沉默了，她并不清楚比格·威尔遇刺事件的真相，但是她知道这件事已经被人们淡忘，只是偶然间人说起过，这件事好像和宾尼派有关。
“炮兵怎么办？”马克西米仍旧不满足。
“差不多了，眼下恶劣的局势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们首先络的就是那些处于破产边缘的商人和工场主，他们的半个身子已经掉入坑里，我们伸出手，他们当然一把抓住，有了这些人帮忙，说服其他人就容易多了。马内总共有六十八个大型行会，其中四十二个行会已经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另外九个行会动向不明，剩下的我已经放弃。”拉佩报告道。
拉佩甚至已经想好上台之后怎么做，他绝对不会搞什么一言堂，而是尽可能分散权力，树立起一座座山头，而他本人肯定是最大的一片山头。
娜达利雅从马车上下来，今天的她特意打扮过，脸上抹了淡淡的胭脂。
马克西米皱着眉头想半天，最终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他也想不出好办法，火炮可不同于火枪，根本没办法搪塞过去。
“还能怎么办？让他们去招人啊！他们恐怕已经把风声放出去，原本属于弗格森小队的那些人肯定都等着加入，如果我们这时候改变计划，问题会非常严重，那群旧军官可不是善类，也没什么信仰，更谈不上忠诚。”拉佩拼命在背后说记些军官的坏话，不过他说坏话很有技巧，绝对不搞人身攻击。
“那么马提兰大使馆又是怎么回事？”娜达利雅问道，不过这一次她压低声音，因为她已经猜到这恐怕是机密。
娜达利雅闭上眼睛，觉得很丢脸，低声说道，“我现在很后悔，不该带你来。”
此时，蜜丝瑞尔侯爵夫人总算转过头来看拉佩，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善，道：“来我这里的男士中，您是最年轻的一位。”
西尔维娅也已经完成准备工作，此刻的她一脸络腮胡，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件很宽大的衣服，里面塞了东西，所以看上去臃肿肥硕。
拉佩每说一句话，其他人的神情就阴沉一分。马克西米是失望，他原本还指望能够建立一支足以抗衡国王军队的武装，现在没意义了，不过更失望的还是那些军宫，其中的几个人朝着拉佩怒目而视，但是他们却没办法反驳，训练一个神射手可没有那么容易。
说话间，拉佩扣动扳机，随着火光喷射，白烟乱冒，远处一个靶子晃动起来，接着拉佩把转轮往后拨了拨，转动一格，然后顶入枪管，再一次扣动扳机，又是一阵火光和白烟，更远处的一个靶子晃动起来。
拉佩咳嗽了一声，他没有回答，不过这已经是回答。
娜达利雅果然恨得牙痒痒。
“好了，别啰嗦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拉佩阻止了女人之间的战争。
“这不是妥协，反正我们已经知道那支小队的规模不可能扩大，他们就算把原来的队友全都召集来，也只不过是一支小队，顶多百来人，而且他们的作战方式相当节省，每个人一长、一短两把枪就够，连火炮都不需要配备。”拉佩笑道，只言片语之间就已经把那群军官边缘化。
“那好吧，晚上我就会把各个行会的资料整理出来给你，接下来我打算四处走走，把几个倶乐部的地点确定下来。”拉佩趁机说道。
“现在天气太冷了，您知道的，夫人一向不喜欢冬天，原本她打算前往南方，但是听说南方很不太平。”那个侍者连忙说道，他说这话的同时，不经意地看了拉佩几眼。
“当然。”娜达利雅点了点头，她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娜达利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听说过威尔勋爵的大名，不过我没听说过侯爵夫人和威尔勋爵之间有什么关系。”
太阳渐渐升高，时间一点点流逝，拉佩终于听到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辆马车靠拢过来。
这一次马克西米弄明白拉佩的想法，名义上是倶乐部，实际上就是军队的雏形，射击倶乐部是基础，让大家熟悉火枪和射击。狩猎倶乐部是进一步的实战训练，或许还会把弗格森小队的那套东西拿过来用，那些军官让人讨厌，但这套战法还是不错的。剑术倶乐部是训练近身格斗的技艺。骑术倶乐部是训练骑兵。工程学倶乐部则是训练工兵。
那个青年和另外几个人都是最近招募的，原本都隶属于弗格森小队，枪法自然很不错，可惜小队被解散后，他们全都倒霉，战争结束之后，所有的人都被强行退伍，生活异常窘迫，所以马克西米派人和他们接触了一下，这些军官全都投靠过来。
枪仍旧是两把，不过已经不是原来那两把枪，在军事改革委员会的这段日子，拉佩利用职务的便利，把多人心血换来的成果变成他的东西，其中就包括手中的这两把枪。
不过愤怒的同时，娜达利雅的心里却又有一丝别样的感觉，这件事充满刺|激感，让她热血沸腾。
拉佩不需要这样的虚名，马克西米却需要，反过来他也没损失什么，他的资历有了，能力大家也都看到，而且马克西米欠他一个人情，肯定会有所补偿。
“这怎么可能？”娜达利雅瞪大眼睛。
娜达利雅是个非常敏感的女孩，她感觉到一丝异常。
“去把杂物间里而的那口白铜箱子搬过来。”拉佩朝着两个仆人命令道。
另外一把是长枪，平时用魔法缩短，用的时候再展开。这把枪的枪管长达一尺五，子铳长六寸，里面的装药比一般的长枪多三倍。这把枪仍旧是滑膛枪，子弹也依然是带尾翼的钉子，拉佩给这种子弹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箭弹。
现在军事改革委员会除了马克西米、拉佩和那个历史学家，其他人全都是原弗格森小队的成员，人一多，自然而然有了野心，他们不敢对马克西米发难，只能针对拉佩。
片刻的工夫，一口白铜箱子被搬上马车，这口箱子并不是很大，上面挂着一把同样不算很大的锁，不过只有内行的人才明白，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锁，一般的人根本就打不开。
“是的。”拉佩点了点头。
圣安茹大街离当初拉佩偷东西的那幢房子并不远，那里是老城区，是马内最古老的街区之一，住在那里的全都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物。
这些箭弹全都是特制的，长短、粗细、重量全都一样，射击的时候也不再用鹿皮包裹，它们自带弹托，所以命中精度一点不比来复枪差。
这是拉佩和娜达利雅约好的，拉佩当然不会去弗朗西斯科侯爵府邸，如来去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打断一条腿扔出来，弗朗西斯科侯爵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小女儿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子约会。
“夫人还好吗？”娜达利雅问道。
“这好像和你无关。”玛格丽特轻哼一声，这段日子下来，她已经知道拉佩没有碰过妮娜。
马克西米基本上已经同意拉佩的提议，采用俱乐部的形式不但隐蔽，更重要的是用不着支付军饷，也没什么晋升问题，更用不着担心有人拉帮结派立山头。
四处走走当然是一个借口，拉佩这么说，为的是第二天的约会。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马克西米不喜欢猜谜，他对拉佩很欣赏，唯独讨厌的就是拉佩的说话方式。
其中一把仍旧是转轮枪，枪管没原来那么长，只是比普通的短枪稍微长一些，模样看上去也更纤细。和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转轮可以卸下来，也就是说拉佩可以事先准备几个转轮，六发子弹射光后，他直接卸下转轮，然后换另外一个转轮。
一个人在什么位置，就会有什么想法，拉佩无意中得到马克西米的赏识，一加入宾尼派就受到重用，他并非没有想法。
“你有什想法？”
“你打算继承你叔叔的职务？”娜达利雅问道。
这些箭弹全都经过特殊的加工，上面刻有破魔的魔纹，除此之外还带有爆炸、灼烧的特性，那纤细的箭杆里面更是装满剧毒。
“请说得明白一些。”马克西米不喜欢这种智者式的回答方式，这种方式只会让听不明白的人愈发糊涂。
娜达利雅的口气有些酸溜溜的。
拉佩这么做，也是把夺取各个行会主导权的功劳送给马克西米。
在不知不觉中拉佩停下来，他把刺剑扔在地上，两只手互相捏着另外一条胳膊。
娜达利雅很想狠狠地咬拉佩一口，最好能够咬一块肉下来。
这帮军官做事的本领还看不出来，排挤人的本领倒是一流。
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在门口，马车是和古鲁的衣服一起送来的，是那个专门制作赝品的格伦尔的作品。
玛克西米喃喃自语着，好半天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道：“不错，你的建议很有价值。不如这样，你先负责这件事。”
此刻，拉佩的脑中一片空灵，他什么都没想，甚至出手之前都不会去琢磨这一剑刺向何方，他出手完全凭感觉，想怎么刺就怎么刺，眼睛看到哪里就刺向哪里。
马克西米和拉佩走了，离山坳有一段距离后，马克西米摇头叹道：“今天幸亏你的提醒，这群旧式军官根本就靠不住。”
“小气。”妮娜悻悻地说道。
不过马克西米并不认为这是挑拨，也不认为这是危言耸听。
“看来还得另外组建军队，这一次不能再指望那些旧军人。”马克西米仍旧没有放弃拥有自己武力的念头。
远处的一片山坡上竖立着许多靶子，这些靶子分散开来，有些很近，有些很远，排得也不是很整齐，有些甚至藏在树的后面。
“和同龄人比呢？”拉佩并不在意，比较这种事是相对的。
可惜马克西米根本没有理睬那个年轻军官，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反倒远远地朝着拉佩喊道：“你也谈一下你的看法。”
“好吧，这确实是弗格森少校的那套战法，但是用不着组建小队，只需要找个靶场让大家练枪，总会有一、两个人打得比较准。把这些人挑出来，按照住处的不同编成组，让他们平时注意四周的环境，熟悉周围的地形，寻找最适合的地点。既能够覆盖周围的街道，又比较安全，不至于被别人摸到身边而不自知。打从仗的时候，让他们分散行动，自行选择阵地。”拉佩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不给这帮军官掌握指挥权的机会。
“这倒不至于，至少我们把所有枪全都理了一遍，也弄明白什么枪对我们最合适。”拉佩站起身，走到桌子的一角，拿起一把又粗又短的长枪，旁边放着子铳，这同样也是一把后装枪，不过发射的是霰弹。
“当然是防备他们杀人灭口。”拉佩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如果这位夫人露出一丝杀人灭口的意思，我就会告诉她，你也是知情者。”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需要你带我来了吧？凭我自己的实力，根本就进不来，还没靠近这里，恐怕就已经被宰，这里就算是一个厨娘或者花匠也都有可怕的实力。”拉佩笑了笑，他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歉意，只有这样才能给娜达利雅留下深刻的印象。
“没办法，这个动静太大。”拉佩连连摇头。
“怎么样？”那个青年挑衅似的问道。
“你觉得下一步怎么办？”马克西米问道。
“娜达利雅，你很久没来了。”蜜丝瑞尔侯爵夫人一开口也和刚才那个侍者一样，显然这两家的关系确实很近。
“我如果有这样一把枪，我就会找一个窗口，在那里静静等待，枪就架在窗台上，一把这样的枪绝对可以覆盖很大一片范围。”拉佩说的正是弗格森少校的那套战法，不和别人堂堂正正地作战，而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地形构筑阵地，用精准的射击干掉最有价值的目标。
那十几个人举着枪悠闲地打靶，射了十几发子弹就再换一把枪。
“侯爵夫人是他的搭档？”娜达利雅看着蜜丝瑞尔侯爵夫人远去的背影，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有这样一面。
“她每次都会改变地址，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拉佩知道娜达利雅在试探他，好在他确实有料，道：“现在是冬天，那位夫人最怕冷，举办沙龙的地店不是在市中心的宅邸，就是在南郊的温泉别墅，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拉佩扫了那个年轻军官一眼，紧接着道：“我的枪法在普通人中算好的，却也远远没有达到弗格森小队的标准，更别说其他人。没办法解决兵源问题，就算重建弗格森小队，规模也不会很大，也没办法扩大规模，起不到军官团的作用。”
“是的，那是一座充满生机和活力，同时治安有些糟糕的城市。”拉佩一脸遗憾地说道。
“你确实应该把那个铁架子扔了。”海森在一旁笑着说道。
“你……”娜达利雅愈发恨得牙痒痒，她要咬死拉佩这个可恶的家伙。
如果是绘画，拉佩清楚必须要有内涵、意境，甚至要有灵魂。任何一幅名作都有自己的灵魂，正因为如此，看到画的人才会被感染。
“你很会动脑筋，不过这件事交给谁去做？海森实在太忙。”马克西米不舍两信任这群军宫，他现在很后悔当初把军事改革委员会交给海森。
“抱歉，我要招呼别的客人。”蜜丝瑞尔侯爵夫人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开。娜达利雅呆愣半晌，突然满是幽怨地转头向拉佩问道：“你接近我，恐怕就是为了见到她吧？”
拉佩也在这些人之间，不过他没像其他人那样站着打靶，而是弄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放着一个三角形的撑脚，他的枪就支在撑脚上。
突然拉佩动了，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多了一把刺剑，剑尖刺在一尺之外的窗帘流苏上。
和往常一样，拉佩一大清早就起来，他检查一下所有武器，首先就是两把刺剑，其次是各种魔导器，然后是各种迷烟和毒药，最后他检查了一下枪。
正如拉佩知道的那样，有资格来这里的全都是大人物，从那些马车上的纹章就可以看得出来。
海森倒不是有意让拉佩难堪，而是就事论事，这种战法并非没有，只不过正规军一般不会采纳，只有游击队才会这么做。
“我叔叔是外交官，你知道的，有时外交官会有某些特殊的使命，譬如……”拉佩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知道得不少啊！”娜达利雅已经有点相信拉佩，她靠在椅背上坐好道：“去市中心侯爵夫人的房子。”
拉佩看到那位夫人，那位夫人也看到拉佩，她径直走过来，不过她的目标显然不是拉佩，而是娜达利雅。
拉佩笑了笑，当初是他提议找几个懂得军事的人进来，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敷衍。
利用和借用是不一样的，拉佩如果借娜达利雅抬高身份，她的心里或许会不太舒服，不过能够忍受。但是拉佩只拿她当通行证，让她的心里充满失落、郁闷和恨意。
要知道拉佩有两个身份，现在这个身份既是画家，又是发明家，还要负责各行会夺权的事宜，现在再加担子上来，可真吃不消。
那个侍者微微一愣，他看着拉佩的眼神顿时变了，变得疑惑，也变得茫然。
马克西米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替拉佩减一下负担，道：“那些商人和工场主联络得怎么样了？”
下了马车，拉佩抬起胳膊，娜达利雅瞪了他一眼，不过最终还是将手搭上去，两人并肩进入那幢房子。
“不是。”拉佩立刻摇头道：“叔叔是叔叔，我是我。他喜欢冒险，而且不甘于家道中落，想要重现家族的辉煌。而我对家族、荣誉、爵位不感兴趣，我更感兴趣的是赚钱。”
拉佩不等别人来叫他，便走出房间，在餐桌的主座前坐下，然后转头朝着旁边的西尔维娅说道：“等一会儿我要出去，你打扮一下，充当我的车夫。”
一开始，拉佩的动作还略带生涩，总能够看到剑光一闪，渐渐的连那一抹剑光部消失不见，只是出手的瞬间会看到眼前微微亮一下。
在跑狗比赛之前，娜达利雅以为拉佩和那些掮客一样，想借她抬高自己的身份，但是此刻她却发现拉佩异常神秘，与此同时，她原本以为非常熟悉的蜜丝瑞尔侯爵夫人也变得陌生起来。
“真没意思，你比你的叔叔差远了。”娜达利雅一脸鄙夷。
“最好不要弄成军队的样子，这样既不会引起国王那边的注意，也可以断了那些军官的念想，要不然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夺权。如果不给他们，他们很可能会闹，或许还会异常委屈地告诉别人，你在打压他们。”拉佩拼命地挑拨两者的关系。
有了这三重保护，拉佩总算感觉安全一些。
“充当间谍？”娜达利雅的眼睛愈发亮了，她可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孩，明知道拉佩有问题，居然敢跟拉佩出来，她的性格里面明显带有冒险的因子。
拉佩的马车在门前停下来，一位侍者走上前几步拉开车门。
那个侍者摇头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