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乱战
拉佩并没有趁机出手，因为他看到对面不只一个人，旁边的几幢房子里面也有人跳上房顶。
突然，拉佩的脸色变了。
底下枪声不断，很多人从周围的房子里面涌了出来。
砰——砰——砰——
坎帕尔舔了一下嘴唇，往炮眼里面塞了根火绳，然后举起火把。
拉佩正打算仔细研究，却听到在身后的汉德说道：“他们来了。”
“这倒也好，省了我很多麻烦。”拉佩走上前解开一匹马，把那具尸体搭在马背上，然后牵着马朝着驿站那边而去。
拉佩的枪里面只有火药，用一块鹿皮塞紧，并没装子弹。
汉德指着其中一辆马车，道：“把马卸下来，咱们推着马车前进，两侧的门也打开，当作胸墙。”
当初拉佩替手下的人订做这么一身衣服，为的是让他们能够在成群的苍蝇、蟑螂中行动。
络腮胡男子闷哼一声，他至少中了五、六发。
对面的人不敢赌，也不愿意赌。
一路上到处是呼喊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拉佩已经跑进城里。
“那就拜托你了。”拉佩笑着说道。
那个扒手如梦方醒，打量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高兴地喊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以前没听说过，不是新入伙的，就是花钱找来的。”双刀客跟着拉佩一起逃跑，对于魔法师，他同样感到头痛。
汉德等人全都吓了一跳，纷纷举枪就射，甚至有个扒手扔了一颗手雷过去。
那个络腮胡男子飞身一跃，手中的长剑凌空斩下。
这时，拉佩早就闪到一旁。
“我家老板说了，死的这些人全都交给你们处理，活着的人归我们。”汉德朝着那群举手投降的人努嘴。
砰——
汉德这才醒悟过来。
“这是什么？怎么全都是沙子？”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拉佩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感觉有些不对，这里实在太安静了。”拉佩喃喃自语道。
拉佩又是一枪，紧接着他往一堆箱子跑去。
“王八蛋，我本来还不打算动手的，是你先招惹我。”
福特曼警官转头看了一眼，脸颊肌肉顿时抽|动起来。
“员警来了，咱们再加把劲。”汉德鼓舞士气，员警的战斗力未必比他们强，但是员警的震慑作用绝对比他们大。
肯定有魔法师。想到这里，拉佩掏出防身用的短枪。
“再让两个人跟着你，专门负责装子弹，顺便帮你警戒四周。”拉佩继续吩咐道。
连滚带爬进了防御圈，汉德喘着粗气说道：“老板遇到麻烦了，对方也有一个魔法师，那个家伙能够操纵沙子。”
突然络腮胡男子感觉到脚底下绊到什么，他的反应很快，手中的长剑立刻舞动如飞。
拉佩仍旧没有理睬，对于这种挑衅，他一点都不在意，谁会去在意即将被屠宰的猪、羊？
“明白，我当然明白。”福特曼警官说道，紧接着他眉开眼笑，因为他看到旁边躺着的一具尸体，那人的脸看上去很熟，好像在某张通缉令上面，道：“帮我谢谢你们老板，居然把这么大的功劳让给我。”
在这边，女孩们也在啊啊大叫。
拉佩转身就走。
一颗铁疙瘩砸破玻璃窗，飞进房间内。下一秒钟，房间内传出轰的一声巨响，同时火光一闪，紧接着滚滚的黑烟从窗口冒出来。
“坎帕尔、马格尼、赫奇利，那门炮交给你们三个人，一旦一发生变故，你们就开炮，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打。其他人只要保护好那门炮就行，你们给我守好这个十字路口。”拉佩的决定无疑很保守。
这一次汉德的反应不慢，瞬间将帽子翻起来，帽子连着面罩，还有一副眼镜。
汉德满脸凄苦，他倒也明白，如果真有危险，两个人逃起来容易，人多只会徒增伤亡，但是他害怕，这实在太危险，很可能会丧命。
可惜拉佩的警告已经晚了，啪的一声，汉德摔倒在地，地上那些沙子竟就像活了一样，朝着汉德卷过来。
“说那种客气话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汉德现在也越来越油滑。
这种铁疙瘩可不是火球，火球可以用剑劈开，这种铁疙瘩一劈就炸，络腮胡男子刚才就尝到这种滋味。
底下的沙子是不会飞的，不过那些沙子的速度也不慢，如同洪水般在后面紧追不舍。
“暂时别管老板，刚才这些蟑螂、老鼠进不来，就是因为有这些沙子。现在沙子去追老板，有这些蟑螂、老鼠助阵，我们完全没必要死守，可以主动出击。”汉德命令道。
又是一声惨叫，又有一个人倒下去。
这片战场上除了枪声、爆炸声、喝骂声和惨叫声之外，又多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亡命之徒也是人，对这种恶心的生物同样没好感。
火光窜了出来，整扇窗都被震下来，窗框变成无数碎片，窗台也垮塌下来，滚滚的浓烟从破口涌出。
炮口喷出数尺长的火舌，硝烟一下子笼罩住整条街。
巨大的反冲力差一点把拉佩从房顶上掀下去，反冲力就这么恐怖，这一枪的威力可想而知。
拉佩探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是从沿街的一幢楼房里面传出来的，那是一幢三层楼，顶楼左侧的窗户后面隐约可见有人在往外张望。
这一炮的威力相当恐怖，这条街上的房子门窗全被打破，很多房子的墙角都被轰塌，那些乱踩、乱打的人全都倒在地上，鲜血染红整条街。
那扒手中枪的地方是在胸口，不过那里破了道口子，铅弹并没有穿透铠甲。扒手们身上的铠甲并不是一块铁板，自从火药武器普及后，那种老式的铠甲已经没用，他们的铠甲里外有四层，第一层是生铁片，硬却很脆，第二层是皮革，第三层是用铁丝编织而成的布，底下还有一层薄薄的软铁。
拉佩随即又拍了拍汉德的肩膀，道：“咱们两个人过去一趟。”
汉德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中，因为他根本没勇气看。
邮政署的制服并不包括内衣，但是护卫队却有，甚至连袜子都是标准配备。
如果是后者，那问题就严重了，很可能比格·威尔的遇刺和护卫队有关。
“保罗，你到那幢房子里面。”拉佩指着远处的一幢小楼说道。
坎帕尔有些发傻，看到满地乱撺的蟑螂和老鼠，再看到黑压压的苍蝇群，他也感到头皮发麻，一时忘记自己的工作，听到吉雅这么一喊，才发现那些躲在墙角后面的敌人全都跑出来，正到处乱踩、乱打。
那群人越走越近，距离五、六十尺的时候，那个大块头用异常嚣张的口气喊道：“你就是宰了霍夫那个痨病鬼的新老大？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啊？”
对面早已被硝烟所笼罩，不过隐约可以看到几道人影，汉德瞄准一道人影就扣动扳机，紧接着举起另外一把枪，朝着另一道人影又是一枪，然后他一弯腰藏在一堆木箱的后面。
那个魔法师傻愣愣地看着拉佩，过了片刻，他一头栽下去，那一枪正中他的胸口，从背后穿出来，鲜血和碎裂的肺脏喷出十几尺远。
“妈的，他们还有炮，为什么事先没人告诉我？”旁边的一幢房子里面传出愤怒的声音，那显然不是歪锤的声音。
好在拉佩身上的魔法装备不少，不能施展魔法并不等于不能用魔法装备。
几乎同时，对面那群人也掏出枪，亡命之徒就是亡命之徒，他们的枪不但装了火药，也装了子弹，居然不怕走火。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看不起我？”那个大块头感到自己被蔑视，心里异常愤怒。
“未必是真的，我也有一件那样的魔法袍。”拉佩随口敷衍过去，他不想福特曼警官再多问这件事，连忙转移话题，道：“你们警署应该有合作的医生吧？”
“让我来。”乌迪内斯手下的那个大块头拔出长刀，之前的战斗他们都没参与，现在却是他们出力的时候。
“分头跑。”拉佩飞身一跃，同时打出一条飞索，瞬间钩住旁边一幢房子的房檐，然后抓住飞索沿着墙壁往上跑。
拉佩首先检查的是这名魔法师的衣服，这件魔法袍是护卫队的标准装备，因为护卫队的魔法师大多是元素法师，所以衣服都有增强魔法元素聚集的作用，魔杖也是特制的，并不是传统的魔杖，而是一副手套。
对面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人直挺挺地倒下去。
瞬间刀光替换了枪口的火光，刀、剑交击的声音替换枪声和炮声。
“知道了，老板。”汉德已经装填好子弹，此刻正一手拿着一把短枪。拉佩闪身而出，此刻的他一手持剑，一手握枪，不过他并没有扣动扳机，因为歪锤等人都躲在墙角后面装填子弹。
这比击铁要可靠多了，速度也更快，还能保证不会漏气，不过这种枪只有魔法师能用，因为它需要用魔力来激发。
空气剧烈地震荡起来，隐约可见一道细长的弧刃从络腮胡男子的长剑上飞出来，离拉佩越来越近，但是速度越来越慢。
用最快的速度把子弹射出去，然后躲起来装子弹，这是充当教官的那几个警察告诉汉德的经验。
拉佩随手掏出两颗橙子大小的铁疙瘩，用力一按，铁疙瘩瞬间变得像刺猬一样，接着一甩手，将那颗铁疙瘩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房子扔去。
“救命啊！”
当初为了对付乌迪内斯，拉佩转遍整个塔伦，聚集了一大群苍蝇、蟑螂、蜈蚣、蝎子、老鼠和蛇，结果这些恶心的生物帮了他大忙，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养这些生物。
拉佩已经注意到这个变化，他一把甩脱双刀客，反正底下的沙子是冲着他来的。拉佩挥手打出飞索，飞索钩住数十尺外一幢房子的房顶，那纤细的绳索瞬间收紧，拉着他朝前飞去。
拉佩双臂一伸，肋下双翼瞬间展开。
拉佩看都没看这大块头一眼，他正在注视四周。
随着一声令下，马匹全都被卸下来，马车的车门被打开，所有人都躲在马车后面徐徐推进。
两边都有人受伤，不过结果却完全两样。
这是一个持续性的魔法，作用不只是让魔杖变长，同时还带有强烈的诅咒，被那两道红光扫到，绝对不比被人砍上一刀好受。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帮家伙的武器好到这种程度？”络腮胡男子跳着脚大骂，他很生气。
与此同时，拉佩的心底生出一丝疑问：这个家伙到底是装扮成护卫队的魔法师，还是真的隶属于护卫队？
那个扒手倒在地上嗷嗷大叫。
对面那人刚举起枪，子弹已经从他的鼻梁打进去，并且带着血和脑浆从后脑勺穿出来。
“快帮忙，别想把老子当炮灰来用。”歪锤大声叫嚷起来。
“没问题，我还可以帮您打听一下，护卫队的午餐和晚餐都吃什么。”福特曼警官也是个聪明人，亦是经验丰富的员警，立刻猜出拉佩想做什么。
这套战法并不是汉德临时起意，平时训练的时候就有，原本就是为打巷战准备的。
“这头光猪是谁？”汉德看着那具尸体，他可不认为拉佩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拉佩飞身跳下去，小心翼翼地走到尸体旁边。
砰——
这里的房子大多是木板搭的，少数是土坯房，根本就挡不住霰弹炮发射的弹丸，这些弹丸全都有葡萄粒大小，一炮下去，很多房子都被打成马蜂窝，而且弹丸夹杂着土块和瓦砾，在房间里面乱飞。
仿佛是为了证明汉德的话，远处传来那个络腮胡男子的声音：“撤，咱们撤。”
这片区域属于贫民区，四周都是矮平房，两层的楼房都很少见，那幢楼可以说是这里最高的建筑物，而且离驿站只有两百多尺。
这并不是说络腮胡男子的实力不如乌迪内斯的手下，他中招的原因很简单，这一次拉佩用的绊索和之前的不同。
“护卫队？这件事和护卫队有关？”福特曼警官吓了一跳。
有人逃了，他们也没白来，至少得了一把枪，如果卖出去，二、三十个比绍总是值的。
“这里的人都已经疏散，当然安静。”汉德在一旁说道。
拉佩抬手又射出一枪，这把枪是订做的，原来那把枪已经送给别人。这把新枪仿照胡椒瓶枪的设计，带有一个转轮，上面有六根枪管，能连续射六枪。
拨开那件染血的袍子，拉佩看了看里面的衬衣，这是一种很有弹性的羊绒紧身衣，正是护卫队的制式，衬衣底下还有一件丝质贴身背心，这倒是私人的东西。
“你快出手。”络腮胡男子命令道。
四周的沙子顿时加快速度，如果说刚才是“溪水流淌”，那么现在就是“江河奔腾”。
尸体不会撒谎，从尸体上得到的线索往往比口供更加有用，一个优秀的侦探必须擅长从尸体中寻求答案。
拉佩仍旧在逃，他拼命地逃，已经不知道逃了多远。
“怎么回事？”
“明白。”保罗连连点头。
“妈的，有毒。”络腮胡男子随手一剑削掉被钉到的部位，不过即便如此，仍旧感觉到伤口失去知觉。
拉佩却没管汉德的感受，一句“跟我来”，继续往那幢楼跑去。
汉德摸了摸身上，确认每一件武器都在随手能够掏出来的地方，然后他把两把短枪取出来，开始往枪管里面倒火药。
不能在这里久留，刚才枪声、炮声大作，护卫队不可能听不到，万一他们跑过来，看到一个穿着护卫队制服的魔法师死了，免不了会有一番纠葛，于是拉佩朝着旁边一辆马车走去。
“瓦蒙，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远处一个人飞掠而至。
剩下的人全都疯狂地扣动扳机，枪口全都喷出明亮的火焰，硝烟瞬间将整条街都笼罩起来。
“戴上面罩！”拉佩又大喊一声。
苍蝇和蟑螂可不管敌我，见缝就钻，不想被这些生物恶心到的话，穿的衣服就不能有丝毫空隙，不但袖管、裤腿必须扎紧，脑袋也得包住，连眼睛的部位都要用玻璃挡起来。
一条飞索抛了过来。
那是汉德，他连滚带爬地躲进防护圈，这里面比外面安全多了。
“那个操纵沙子的魔法师呢？”拉佩问道，这会工夫，沙子已经漫到房顶上，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这声枪响仿佛是一个信号，此时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别吵！没什么事的，我们的衣服上都洒了药，这些东西不敢靠近，就算靠近也钻不进来。”吉雅大声吼道，他难得当一回首领，汉德不在，他就愈发要表现得漂亮点，接着他转头朝着坎帕尔喊道：“为什么停下？继续开炮。”
那个魔法师绝对死透了，不只胸口中枪，摔下来的时候脑袋先撞到地面，不但脑浆崩裂，还拗断了脖颈。
“你们老板说得对，剑法、枪法练得再好，没有杀过人也是白搭，上了战场之后免不了会手软。”福特曼警官只能顺着这个意思说下去，他可没胆量阻止秘密员警的暴行，也没兴趣这么做，因为他看不到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钱是小事，水警队马上就要成立，可福特曼的副队长职位仍旧没有着落，这次的功劳来得实在太及时。
汉德连滚带爬地往回逃，就在他的身后，枪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就是那个魔法师，这家伙穿着护卫队的制式魔法袍，我不想惹麻烦。”拉佩解释道。
拉佩抢先开枪，他已经瞄了好半天，就等着目标出现。
“我让你停下。”那个魔法师的右手已经亮起来，这是发射火球的征兆。
“起来吧，你没死。”汉德踢了那扒手一脚。
养这些生物的地点，就在采石场附近的臭水沟。
突然旁边一幢房子二楼的视窗火光一闪，紧接着砰的一声，然后硝烟弥漫。
有一件事汉德对谁都没说过，他曾经被歪锤扇过好几记耳光。前几次也就算了，那时他还是霍夫的手下，霍夫见到歪锤也不得不低头，但是前几天他去和歪锤谈判，歪锤一上来就给了他一记耳光，还是当着吉雅和另外几个手下的面打的，这绝对是奇耻大辱，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这扇窗户很小，只是阁楼的天窗，而这幢房子离驿站也就七、八百尺。
“我想请他帮忙解剖这具尸体，我要知道这家伙最后一餐吃的是什么？”拉佩辛辛苦苦把尸体带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早就留好了，头一个就是歪锤，我会好好招待他的。”汉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就在这时，街的两头枪声大作，子弹打得马车叮当直响。
看到这一幕，拉佩彻底明白了，暗自庆幸刚才的决断，庆幸自己对护卫队的不信任，要不然肯定上当。
不只是那个大块头，另外几个乌迪内斯的手下也动了起来。
“大家都小心点，盯着脚下，这家伙设陷阱的本事一流！”络腮胡男子高声喊道，可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突变，瞬间闪到一面墙的背后。
突然，旁边一幢房子的视窗闪出一道人影。
“这家伙身上背着五万比绍的赏金，你说他是什么人？”双刀客也没兴趣和对方交手，他是来接应拉佩的。
这时，所有沙子全都从半空中掉下来，铺得到处都是，甚至把两幢房子的大门都堵住了。
“怎么？你不需要找个人练一下手？”福特曼警官问道。
拉佩没有丝毫犹豫，随手拔出另外一把枪，这不是能够六发连射的防身短枪，而是一把重型短枪，枪管被特意加厚，为的是能够塞进更多的火药。
拉佩已经来了一会儿，只是想看看他不在的时候，其他人做得怎么样。
“我要宰了你。”络腮胡男子的眼珠一下子红了，不只是因为受伤，刚才的炮击和之后的爆炸让他感觉不妙，他的人肯定死伤不少。
“妈的，带上我！”双刀客怒道。说到实力，他绝对在拉佩之上，但是他没这种稀奇古怪的本事，此刻只能干瞪眼。
拉佩采用的方法并不是直接控制，而是把一种毒品搀在那些垃圾里面，那些苍蝇、蟑螂和老鼠吃了加料的垃圾就渐渐上瘾了。
这一次开枪的不是那些混混，只见旁边的房子里面伸出一根根枪管，全都是长枪，准头也比刚才强得多，有好几发子弹差一点打到汉德。
“有点本事。”络腮胡男子又是一剑斩过来，不过下一秒钟，他手中的长剑一转，变成招架的姿势，因为一颗铁疙瘩朝着他飞过来。
“放心，我没事。”旁边的小巷里面传来拉佩的声音，他牵着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个人，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剥光，脖颈还诡异地弯折过来。
正当对面这群人心生动摇，打算撤退的时候，远处隐约传来警钟的声音。
虽然一枪命中，拉佩却不满意，因为他瞄准的是胸口，没想到打高了。
拉佩观察着四周，但他并不是靠耳朵听，也不是靠眼睛看，靠的是一群小伙伴。在夜色下，无数苍蝇、蟑螂和老鼠正悄悄地靠近这里，这是拉佩的另外一支护卫队。
福特曼警官一边说，一边在寻找其他有悬赏的尸体。
“停下。”远处一个魔法师飞过来，那是护卫队的魔法师，身上穿着的长袍是标准的护卫队的制式。
嗖——
“小心两边。”汉德大喝一声，他跑到中枪的扒手身边。
刚念完咒语，拉佩就感觉到胸口发闷，头晕目眩，佛勒说得没错，现在的他果然不能施展魔法。
这种等级的暗器当然威胁不了对面那帮家伙，不过他们被阻挡了一下，而现在是夜晚，想要格挡暗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汉德看到拉佩掏枪，顿时误会了，以为拉佩打算开战，于是瞬间抽出一把短枪，闪身躲在一口水缸的后面，随手塞了一颗铅弹进去。
轰——
“枪法不错。”拉佩看清楚了，汉德的两枪都命中目标，对面又倒下去两个人。
那不是普通的枪，是为了对付强者而制造的，不但装火药的量翻了一倍，虽然也是射出一枚钢钉，不过却是重型钢钉，长三寸多，笔杆粗细，后面的尾翼有十六片，而且还经过专门的处理，拥有穿透和破魔的效果。
络腮胡男子暴怒，他正打算再追，突然感觉到受伤的地方有些发痒、发麻。
拉佩不敢和其他人会合，他要尽可能远离战场，他不相信这些沙子能够一直追下去，任何魔法都有距离的限制。
这个大块头和乌迪内斯手下的那个大块头不一样，他的肌肉并不发达，更多的是肥肉，不过配上那满脸横肉，还是挺有气势的，至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个坏人。
双刀客反应极快，一只手瞬间抓住飞索，跟在拉佩身后荡了过去。
只有歪锤的人没办法逃，他们的位置太靠前，和汉德的人隔着驿站对射，想逃都逃不了，等到一队队员警到了之后，那群人干脆把枪往外一扔，全都举手投降。
“保罗教得好，他说得没错，练枪没什么窍门，练得多了，枪法自然会提升。”汉德强忍着呕吐的感觉说道。
在驿站附近，数不清的苍蝇、蟑螂、老鼠涌入，没有那些沙子的阻挡，这些恶心的生物终于赶过来助战。
“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汉德用力办开那扒手的双手。
知道自己杀了人，汉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胃里翻得难受。
突然砰的一声，又有人开枪，那枪声比一般的枪声轻细而且尖锐。
就在这时，远处又响起一声枪响，离歪锤很近的一个混混倒下去，鲜血喷了歪锤一脸。
“看来传闻是真的，你们老板已经决定舔国王的臭脚了。”络腮胡子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指着双刀客。
砰——
那两根魔杖上散发出暗红色光芒，两道红光从顶端伸出，就像魔杖突然长出来一截似的，却又呑吐不定，一会儿才一寸长，一会儿又变成一尺多长。
逃跑是溃败的开始，越来越多人钻进小巷里面，然后溜得不见踪影。
拉佩的大军刚进入这片街区，就损失了一小半，死的最多的是那些蟑螂，苍蝇只要别飞得太低就没事，至于老鼠，虽然它们寸步难行，却还活着。
这种铠甲比老式铠甲要轻，对付刀、剑不太有用，但是对付枪弹的效果不错，且刚才那一枪又是从上往下斜着打的，所以根本没事。
拉佩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松了一口气，来的正是乌迪内斯手下的双刀客。
这把枪的声音也与众不同，震耳欲聋，让人心惊胆颤。枪口的火舌也很恐怖，至少有五、六尺长。
不过最先开枪的还是拉佩，因为他的枪不是普通的火枪，没有击铁，也没有打火石，更没有导火孔，枪管的后部是密封的，里面有两只簧片。
拉佩根本没有理睬，因为比格·威尔的缘故，拉佩对护卫队的魔法师并不信任，刺杀当天护卫队的表现只能用拙劣来形容，不但姗姗来迟，来的还只是火枪队和战斗团，至于那两个魔法师也太过白痴，明知道火球没用，还一个劲地用那招，如果不是素质有问题，就是故意放水。
“这怎么办？沙子可不怕枪炮，咱们怎么接应老板？”吉雅慌了，和汉德相比，他更关心拉佩的安危，因为没有拉佩，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瞬间消失，他又没有汉德的本事，更没有那样的天赋，汉德在什么地方都能混得不错，他就不行了。
接下来拉佩就有些犹豫，过了好半天，嘴里才发出念诵咒语的声音。
这些全都是演练过无数遍，一个神射手配两个装填手，装填手不带枪，而是拿短弓，负责装填弹药的同时也警戒四周，如果有人摸上来，装填手还可以抵挡一下，这是标准的三人猎杀组。
“了不起。”福特曼恭维道，紧接着他附在汉德耳边低声说道：“你别全杀了，还要拷问口供呢。”
现在已经入冬，天色晚得很快，此刻已经满天星辰，一轮月亮出现在房顶的位置。
养这些生物并不花钱，塔伦虽然是座小城市，每天也会制造几十吨各式各样的垃圾，从烂菜、瓜皮到馊掉的食物。这些东西以往都会扔进海里，拉佩只要拿点钱给那些倒垃圾的人，让他们每天拖几大车的垃圾过来就行。
这可不是拉佩枪法的问题，尽管带尾翼的铁钉比圆形的铅弹精准多，但是偏差仍旧不小，三十尺的误差在一尺左右，到了百尺，误差接近一尺，想命中目标，完全得靠运气。
拉佩这才注意到远处有一群人正往这边走来，看上去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大块头。
“这家伙是什么身份？”拉佩并没有停下，他一边跑，一边问，还没忘记反手撒出一把铁钉。
仓库区的那一战让拉佩明白一个道理，绊索不能太长，火药必须够多，钉子也要尽可能小。
原本拉佩还打算施展另外两个魔法，一个魔法能让身体变得更加轻盈，另一个魔法能让他不那么容易被人击中，现在他只能放弃。
“你们完了，我的人早已包围这里，这还得感谢你让员警把人都赶走了。”歪锤大笑了起来，笑得很嚣张。
在屋顶上，那个络腮胡子看着坍塌的房顶同样一筹莫展，原本是对方的死路，现在却成了他们的障碍。
那些扒手顿时把枪转过来，有个小扒手的速度最快，已经开枪了。
对方那边一旦受伤就几乎没救，只要见血，立刻会有一大堆蟑螂、老鼠围上来乱啃，这些生物不但恶心，还带有剧毒，被咬到的人很快就会倒地不起。
塔伦有十几间驿站，汉德和对方约定见面的驿站是其中最小的之一。
一阵激烈的对射后，对方看出不妙，枪声渐渐变得稀疏起来。
“我没来晚吧？”福特曼警官远远地和汉德打招呼。
在拉佩的脚下，那些沙子如同河流般奔腾不息，一路上横冲直撞。而且这些沙子不只沿着街道流淌，墙壁对它们来说也如同平地。
只见汉德的手下正围着那些投降的人，五、六个人对一个俘虏，同时一剑刺了下去。
没人会回答歪锤，像他这样的混混注定是犠牲品。
和汉德等人开战的不只是歪锤的手下，也不只是那个络腮胡男子的人马，第七区的黑帮至少到了一半，每家少则七、八人，多则十几人，加起来居然有五、六百人之多，但是对上长枪、短枪、手雷、火炮，根本就只有送死的份。
呼——
一个正在推车的扒手瞬间被击中，子弹打在他的胸口上。
“别打，是我。”那道人影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枪。
那辆马车的车夫早就吓坏了，看到拉佩走过来，那车夫大叫一声，扔下马车夺路而逃。
此刻拉佩站在窗口，拿着一只单筒望远镜朝着那边瞭望。
拉佩是黑魔法师，不是德鲁伊，就算真正的德鲁伊也没办法操纵苍蝇、蟑螂这类生物。
拉佩在尸体旁边蹲下来，此刻的他已经转换成侦探人格。
“有。”福特曼警官点头。
“开枪，白痴！”拉佩骂道。
“我早就做过了。”汉德呵呵一笑，道：“刚才我跟在老板的后面打死了两个人。”
“贼，有贼，抓贼啊！”
其他人也猛然醒悟过来，一时之间长枪、短枪、火炮、手雷一起上阵，枪声、炮声不绝于耳，硝烟充满着整条大街。
并不是只有拉佩带着手雷，其他人也有，不过他们用的是低等货——拖着一根导火线，需要点火。
拉佩可不是善男信女，他不会任凭对方攻击，同样也不会停下来，那样的话，先不说那魔法师会不会放过他，底下那些沙子也会瞬间将他呑没。
拉佩听佛勒说过这种手套的制造过程，那是将导魔能力好的软质材料紧贴在手掌和手背上，外面再包裹一层皮革作为保护。
轰——
那是一幢四层小楼，顶上还搭了一座窝棚。
在寂静的夜晚，炮声显得格外响亮，也传得格外远。
虽然害怕到极点，但是汉德不敢违背拉佩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上。拉佩朝着汉德笑了笑，也开始准备起来，他掏出魔杖，随手一抖，两根魔杖立刻抖得笔直。
轰的一声炮响让歪锤的笑声戛然而止。
子弹在半空中乱飞，全都打在拉佩的身后，紧跟在拉佩身后的汉德吓得乱跳，好在没有一颗子弹打中他。
旁边那一幢幢房子的窗户后面全都露出一张张脸，住在这里的人全都被刚才的枪声惊动，他们不敢出来，只敢探头探脑。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汉德敷衍道，此刻他心力交瘁，只想找一个地方躺下。
“老板说了，光埋头苦练不行，还得见血。”汉德强忍着恶心说道，他也杀了人，杀人的感觉并不好受。
“老大，和他废什么话？等一会儿把他拿下，就让咱们好好地‘宠爱’他，玩完了之后，还可以把他卖给花街的那个跛子。跛子不是说过，他最近需要一批兔子吗？”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满嘴都是下流话。
不过此刻拉佩没空多想，他用手指拨动转轮，随着喀的一声轻响，转轮上的另一根枪管卡在前端的长枪管上。
做完准备，让每一件魔法装备都处于随时能够被激发的状态，拉佩下楼，汉德则跟在后面。
“你们老板呢？”福特曼警官看了看两旁，紧接着问道：“他不会有事吧？”
那个络腮胡男子也挨了一下，肩膀上全都是血。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拉佩强行扎住脚跟，同时大声喊道：“小心！地上全都是沙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片怒骂声，紧随其后的是惨叫声。
拉佩一边走，一边注视着四周，突然拉佩明白哪里不对。驿站是人多的地方，而人多的地方往往垃圾也多，这里满地是腐烂的果皮、啃过的骨头，还有面包碎屑，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应该猫、狗、老鼠乱蹿，但是此刻一只动物都看不见。
乌迪内斯的手下并不在意，对面的人就没那么冷静，防身短枪威力不大，就算被打中也不会致命，但是面对同样境界的对手，他们绝对不敢分心，一根稻草也能压垮一头骆驼就是这个道理。
“大家也要小心头顶，那家伙的手雷同样厉害。”络腮胡男子越想越窝囊，扯着嗓子喊道：“玩沙子的，你磨磨蹭蹭在干什么？在来之前你不是很傲气吗？”
“好。”那道怪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别扔下我们，我们怎么办？”此刻最感到惊慌的人，莫过于歪锤和他和他的那些手下，他大喊大叫道。
突然，有人从旁边的楼上跳下来，有五、六个人，全都手持长剑或者弯刀，身手看上去很不错。
伴随着一声怒吼，旁边的一堵墙被撞开一道口子，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冲出来，手里拎着一把长剑。
拉佩扣动扳机，簧片瞬间合拢，簧片的缝隙间打出一蓬火花，点燃了枪管里面的火药。
砰——砰——砰——
几乎同时间，对面有七、八个人从墙后转出来，他们以为拉佩没子弹了。
此刻，驿站那边的战斗也进入尾声。
“你跟我来。”拉佩朝着汉德喝道。
汉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子弹在脚底乱飞，刀、剑在鼻尖跳舞，一不小心就会把命玩完。
进一步的检查就必须解剖尸体了，拉佩看了看四周。
砰——砰——砰——
“你真的要我不顾这边？”一道怪异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四周回荡着，让人听不出方位。
汉德这边受伤的人要少得多，那几辆马车不是摆设，车门打开，互相连成一片，就成了一座可以移动的堡垒，躲在里面射击很安全，中枪的人只能说自己运气太差，而且大多是被流弹命中，但就算中弹，他们身上的铠甲也能保证他们没事，至少死不了。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能证明一个人的身份，转换成侦探人格的拉佩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开始检查这名魔法师的内衣。
虽然这一剑离得很远，但拉佩的心头却升起一丝危机感，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右手的杖剑迅疾刺出，顶端的红光吐出两尺多长，眨眼间就是十几剑。
另外一颗铁疙瘩朝着楼上的视窗飞过去，一下子砸破玻璃窗，穿进房子内，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巨响，接着火焰从房间内窜出来，紧接着是滚滚的浓烟。
“扔手雷。”吉雅也在一旁补充道。
到处是惨叫，到处是哀号，躲在房间内都没用，这一炮效果绝对明显。
话音刚落，络腮胡男子就听到十几尺外传来一阵爆炸声，又有人踩到绊索，紧随而来的是一声怒哼。
一道火光在络腮胡男子的右脚边上闪了一下，一大蓬又细又小的铁钉激射而出，大部分被他的剑挡下来，不过也有不少穿透他的剑网。
这还没完，紧接着又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是来自于手雷。
开枪的是汉德，他用的是防身短枪。
“开炮，赶快开炮。”汉德大声喊道。
对面也响起枪声了。
突然，拉佩和双刀客同时感觉脚下一沉，只见方圆百尺的一大片房屋同时坍塌下来。
络腮胡男子刚才站着的地方火光一闪，紧接着浓烟滚滚，旁边的房子全都受到波及，碎片及瓦砾到处乱飞。
拉佩瞄准，扣动扳机，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枪口吐出长长的火舌。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弹丸如同雨点般倾泻过来，这些可不是铅弹，络腮胡男子可不敢硬挡，只能翻身跳下房顶闪避炮击。
汉德一时回答不上来。
那魔法师根本没想到拉佩会还手，更想不到他的手里有这么一件凶器。
汉德躲在水缸后面不敢抬头，此刻他正在给另外一把枪塞子弹。
轰——
对面又有一个人倒下，不过这人的运气不错，只是大腿上中枪，不是要害。
更何况，拉佩有种感觉，这帮人肆意叫嚣为的是吸引他的注意力，暗中肯定有埋伏。
这一枪是保罗打的，也只有他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命中目标。
突然，有个人转了出来，举枪正打算射击。
却没想到，现在先被用来对付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