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刺不刺激，开不开心
或许是因为好奇冥正理口中的新时代，或许是仍抱有一丝侥幸觉得冥正理只是故布疑阵，或许是因为其他种种原因……
绝大部分人在听到冥正理亢奋的话语后，都不约而同的戴上了手中的头盔，就算是那一小撮想趁机传递消息的人，面对身边工作人员职业化的微笑注视下，也不得不选择将头盔扣在了脑门上。
所有的人视觉感官，在戴上头盔的那一刻就被剥夺了，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漆黑。
黑暗而宁静，这是所有戴上头盔的人的第一反应。
天锐的游戏头盔是全闭式减噪结构，内里严丝合缝的没有一点透光部分。
虽然整个面部都被笼罩，但不知天锐怎么设计的，内里的空间却并不显得逼仄，众人并没有感觉到有挤压自己面部或者头发的感觉，反而因为其特殊的材质，感觉十分柔软舒适。头盔自带循环系统，时刻输送着外部新鲜空气，流动的气流仿佛清风般拂过脸颊让人倍感舒心。
就在众人沉浸在头部spa时，黑暗的视野里突然亮起一道白光。
那白光无比的耀眼，瞬间令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双手下意识的想取下头上的头盔。
但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自己头上的头盔不见了。
虽然没有睁眼，可十指传来的触感，那直接触碰脸颊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
缓了好一会儿，感受着光芒渐渐散去，人们才试探性的睁开了双眼。
还是一样的会场，还是一样的布置和灯光，周围工作人员仍旧忙碌着自己手中事情不曾停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头盔呢？我那么大个头盔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状况。
台上的冥正理含笑不语，温和的目光扫视全场，只是在扫过那些浑身僵硬的人时，眉头微微一挑，老人本来柔和的目光倏尔闪过一缕精光。
台下大部分人只惊异于头盔的突然消失，面面相觑的他们甚至开始猜测难不成这是一款隐形头盔？
而只有少部分人，眼睛不停的游走，脸色煞白的盯着周围的一切。
光影的变换，人声的驳杂，五感，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天锐绝对不可能掌握这种技术。
原本他们猜测的是天锐已经成功完成了《圣战》的开发，准备用它来打翻身仗。
可眼前所有的一切告诉他们，还不如就是《圣战》呢。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对手。
他们之所以有勇气选择对天锐，甚至对冥家出手，就是因为他们一直窥伺着天锐技术的开发进度，而《圣战》绝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们不是没有通过内鬼体验过《圣战》，毕竟连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都能走后门提前捞到测试名额，更何况他们。
可哪怕《圣战》已经将场景渲染到连头发丝都根根分明的程度，对比现在的场景仍旧是小巫见大巫。
分辨不出啊，他们真的分辨不出啊。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连空气中飞舞粉尘的都显得那么真实！
他们已经能预感到，当今天的画面播出去后，哪怕没有人注资，天锐已经快要跌停的股价，也会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趋势疯狂上涨。
这让他们不禁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其他做空机构下场只是为了大捞一笔，下手不狠的话最多也就是伤筋动骨一番。
但他们不一样，boss们为了蚕食天锐与冥家，获得蛋糕的最大部分，已经将大半身家全部投入其中。
可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赔得倾家荡产的问题了。
一路走高的股价，会让自己的boss欠下高达数百亿的巨额债务。
天锐这不是要他们的命，这是要刨他们的坟啊！
这一刻，心如死灰的他们已经不再为自己的boss而担忧了，因为他们现在更担忧自己。
公司破产就破产吧，工作没了就没了吧！
可自己不该手贱的也跟着一起将全部积蓄投入股市。
不仅是自己的积蓄，他们中大部分人还找了亲戚朋友狠狠地借了一大笔。为的就是试图在天锐倒下时狠赚一笔。
但没了，都没了！
不仅没了，不跌反涨的股票，将会让自己背上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巨债。
他们想象中的富贵，全部变成了天台上一跃而下的身影。
恐惧紧紧的攥住了他们的心，即将背负的巨额债务直接将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行，必须要自救！
他们不参与什么狗屁发布会了，现在收手的话还能低价买进补偿损失。再拖下去，等冥家翻身了，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想明白的他们立马准备翻脸不顾一切的离开，哪怕为此得罪了冥家也在所不惜。
但他们居然发现自己动不了，除了一双眼睛能到处乱转，自己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全部被开了静音，钉死在了座位上。
笑话！
冥正理怎么可能没有防备这一点，布局这么久，他可没有好心到给敌人留有翻身的余地。
这么久的观察时间，他早已分清楚台下坐着的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他们，已经出不去了！
无视了那些人的垂死挣扎，觉得已经铺垫得差不多的冥正理这才朗声开口，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好了各位，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开口了，我将知无不言！”
冥正理的发言瞬间引起全场观众的注意，纷纷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这个知情者，试图从他嘴里得知头盔消失的真相。
本来开始窃窃私语的会场，重新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待着有谁能率先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会场前排，一位对天锐所研发项目略有耳闻的科学大咖率先站起身来。他也是猜测到了一些真相。
可哪怕猜到了，直到此刻，他仍旧难以置信。
所以他斟酌片刻后问出了在场众人都疑惑的一个问题。
“冥先生，我想请问下，我们戴的头盔怎么不见了？”
冥正理等的就是这个！
“头盔？头盔不一直戴在你们的头上吗？”
一直？戴在我们的头上？
大部分人仍旧搞不清现状，就算有着冥正理出面解释也依旧不信，自己脸上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少部分心怀幻想之人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僵硬的身体像条濒死的鱼，不甘的抖动了一下，然后承受不住内心巨大的压力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窃窃私语，似是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瞧见台下众人仍旧找不到状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冥正理双手一摊，全场所有的灯光顿时汇聚到了他的身上，容光焕发的脸上，是道不出的兴奋。他准备摊牌了。
“各位，欢迎大家，来到第二世界！”
洪亮的声音瞬间震慑全场，其中包含的情感让所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是一股莫名的自豪与振奋！
众人还没得及询问头盔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所谓的第二世界又是什么？就见冥正理接着开口说道:“请原谅我话语的贫瘠，无法描绘其中的万一，所以接下来，将由各位亲自去领略一下，何为游戏史上的奇迹。”
随着冥正理的话语落下，整个会场突然产生剧烈的震动，仿佛地震一般。
强烈的震动感瞬间让在座的众人感到恐惧，但还没来的及逃离，身旁随侍的工作人员竟先一步化作烟雾消失了，顿时吓得他们失去了动作。
天花板上的灯具一阵抖动，轻钢骨架嘎吱作响，一盏几十斤重的投射灯突然就掉了下来，灯具下的人顿时被吓得发出惊恐的尖叫，赶忙抱住自己的脑袋。但预想中头破血流没有到来，掉落的灯具也如同工作人员一样，在半空中变得逐渐模糊然后消失不见。
其他人也是如此，被周围不停掉落的设备吓得尖叫连连，哪怕那些东西根本没有接触到自己，可也没有人能勇敢的面对这一切。
就连已经猜测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人，也被恐惧左右了心神，下意识的抓紧的座椅的扶手，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这还没完，四周坚硬的墙壁突然极速风化，化作沙砾。一股狂风突兀的席卷全场，将所有的东西都吹得东倒西歪。天花板破开了一个大洞，本来因为失去电力供应而暗淡下来的会场突兀的被一束天光笼罩，光芒强烈，刺激得众人眯上了眼睛。
他们在恐惧，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但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屁股好像被固定在了座位上，无论自己怎样扭动身体，自己都无法脱离这个座位。
恐惧之下，众人只能紧紧的抓握住手中一切能抓握的事物，尽可能的给自己带来一点安全感。
狂风仍在继续，破开了天花板，吹塌了墙壁，将所有的东西都席卷一空，然后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原本封闭的会展中心，直接就变成了露天广场，众人就这么突兀的暴露在了外界当中。
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众人又惊恐的发现，记忆中会场外的高楼大厦居然全部消失不见了。目之所及是一片绵延万里的云层，而自己正处于高空之上，头顶一颗烈阳当空。
没有过多的时间喘息，下一秒，一股强烈的失重感瞬间席卷全身。
狂风再次席卷而来。这次，居然连尖叫的权利都不给他们了，惨叫声刚从喉咙涌出，便被呼啸的狂风直接吹散。所有人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其他人一起极速下坠。
就这么下坠了十多秒，一些喜欢极限运动的人才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但随即又开始感到恐惧。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快要到达地面，完全不符合常理。
可这也就算了，有谁能告诉自己，为什么自己身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还能活？
砰的一声，他们所处的地面突然与大海来了亲密接触。
剧烈的碰撞让所有人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晕脑胀，翻滚起的海浪瞬间卷起无数的波涛，化作冲天水柱，然后将众人淋成了落汤鸡。一些无辜的鱼儿也被牵连其中，被翻滚的波涛席卷上岸，然后因为缺氧而止不住的翻腾。
海风咸咸的气息，鱼儿散发的腥味，一切都在刺激着这些惊魂未定的人们。
他们浑身颤抖不止，剧烈的喘着粗气，脑袋僵硬的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狼狈。
但还没来的及说什么，身下的地面突然又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缓缓移动，随后越来越快。
还来？
众人欲哭无泪！
像是疾驰的游轮，他们所处的地面在海上乘风破浪，两侧卷起雪白浪花，狠狠地拍击着海面。
迎面而来的海风将每个人脸都吹得变了形，像个滑稽的小丑，被人按在座椅上强行摆弄着五官。冷风吹透了衣衫，迅速蒸发的水分不断的带走体温，将所有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又是新一轮的尖叫。
他们嗓子都快喊哑了。
在这之后，他们又经历了一群不知名的狰狞动物形成的兽潮、还径直穿过了不断放射雷电的巨大龙卷、更在火山云席卷整个天幕的火山群中不断穿梭……
待到终于到达此行的终点时，所有人俨然是一副已经被玩坏了的模样，哪怕再成熟稳重的人也坐在座位上不停的抽搐，努力的翻着白眼试图让自己昏厥过去。
一片广袤草原之上，冥正理静静的站立着，看着又回到了自己面前的观众，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显然是已在此等候多时。
没错，他早就溜了，在说完开场白后，便动用特权直接出现在终点。
他可不傻，非要跟着众人一起遭罪。
耐心的给众人喘息的时间，等待着众人回过神来。
在这期间，连绵的青草像是感觉到了来客，像是有生命般爬上大家身处的地面，几个呼吸间就将大家的脚下铺成了一张绿地毯。
感受着鼻尖传来的阵阵青草芳香，众人涣散的目光因身边那细微但充满生机的律动重新变得凝实。
众人激动的心跳渐渐平缓，失去的理智重新上线。明白不会再有其他惊喜之后，劫后余生的喜悦终于是慢慢爬上了心头。
而冥正理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他们的心理变化，腆着一张老脸问到:“各位，刺不刺激？开不开心？”虽然依旧是老成持重的表情，可这语气却怎么也无法掩盖一颗幸灾乐祸的心。
虚拟世界内的众人还没有回应。
但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吃瓜群众却已然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