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世事难料
空气很安静，只有姜平翻页时纸张摩擦碰撞的声音。
姜平的脸色变化大起大落，从一开始的激动、失望、惊讶、再到最后的惋惜。
把一旁见多识广的明老太太弄得有些看不懂了。
当年许多人看到这份文件，大多都是表现出震惊和愤怒，正如此刻攥紧拳头、黑着脸的江姿一样，但像姜平表现得这么特殊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许久，姜平终于看完了整份文件，深深地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没成功。”
“你也赞同这种实验？”
看到姜平遗憾的表情，明老太太顿时感觉麻烦了，没想到眼前的管理者也是鹰派。
“不支持也不否定。”
姜平一边把文件放回防水袋里，一边说道。
他是实用主义者，别名墙头草，擅长装聋作哑。
超人计划成功了，那他就支持赞扬，把成果拿来用。
失败了，就占据道德制高点喷它，给大众一个交代。
做一位永远光明伟大的管理者。
听到姜平的回答，江姿有点无语，这算什么态度？墙头草？
不过明老太太倒是松了口气，她听明白了姜平表达的意思，虽然这种无赖的处事态度令人不喜，但只要不是激进的鹰派就行。
在她看来，联邦之所以覆灭，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于鹰派。
鹰派的人都是疯子，不顾生命科学委员会的阻止，激进的搞各种极端实验，超人计划便是其中之一。
大爆炸发生后，未知病毒把四分之三的人类变成丧尸就是超人计划的黑锅。
大概在二十多年前，星际舰队的科研探索舰在一颗行星上发现了一种未知菌类，也就是后来的未知病毒。
经过研究人员长时间的研究，发现未知菌类本身不具备任何毒性和致病性，但是它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和适应能力，可以和各种病毒细菌、动物植物结合。
打个比方，这种菌类就像是无所不能的胶水，能粘天粘地粘空气，不仅可以粘在动植物上面，还可以把动物和植物粘在一起。
如此离谱的能力，直接惊动了星际舰队的最高层。
那一天夜里，星际舰队的会议室里吵了一整夜，从要不要上报给联邦中枢吵到如何利用这种未知病毒。
第二天早晨，送早餐的勤务兵发现那些舰队大佬一个个的都蓬头垢面，通红的眼睛像是得了红眼病似的，差点就呼叫医疗兵了。
当时的联邦中枢是鸽派掌权，如果把发现报上去，结果肯定不能如鹰派的心意。
于是星际舰队偷偷地把未知病毒带回了母星，一来是母星有最先进的生物病毒实验室和顶级生物学家，二来是想搞一波灯下黑。
但人算不如天，超人计划开展的第二年就被内部稽查的人发现了，一向温和的鸽派震怒。
星际舰队身为联邦武装部队的两大支柱之一，欺上瞒下进行人体实验，对于联邦政府来说无疑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今天能欺上瞒下搞人体实验，明天是不是就能发动政变了？
气极了的联邦中枢以联合演习的名义，要求星际舰队返回星舰总部，接着调动联邦陆军动力机甲部队乘坐太空电梯，登陆星际舰队总部，在开联合演习会议时，配合轨道空降部队突击包围了星际舰队的总部。
随后展开了大清洗，几乎把当时舰队的高层都杀光了。
轨道空降部队和星际舰队的梁子就此结下。
“灾难爆发后，99号避难所的管理者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派人进入海底数据中心，取走了被封存的超人计划资料。”
回过神来的明老太太开始给姜平解释这份资料的来源。
“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形怪物就是99号避难所利用超人计划的研究资料制造出来的半兽人。”
“99号一开始不是想解决丧尸吗？怎么又搞出兽人来了？”
江姿不解地问道。
“因为99号避难所的研究员是半吊子，发现没办法逆转那些变成丧尸的人，于是提出打不过就加入的解决策略。
只要剩下的人也加入进化，那么丧尸的威胁就解决了。”
“而那个蠢货管理者居然同意了。”
说到这，明老太太很激动，很气愤，显然那位被她称作蠢货的管理者和她有关系。
“他们从基因库里拿了很多灾前动物的基因，然后用未知病毒为载体，强行融合动物基因，再注射到普通人身体里，会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保存理智，变成强大的半兽人。”
“既然有理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姜平好奇地问道，心里很羡慕别人家的避难所各种东西都有，自家的就是个残缺品。
“欲望就像盐水，喝得越多，渴得越邪乎。”
明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姜平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在获得了半兽人的力量后，他们并未得到满足，而是想要更强大的力量。
他们抓了变异动物，提取基因，之后再融合进身体里。
力量的确增强了，但野兽的基因多于人类基因，导致理智缺失，变得更像野兽了，嗜血残暴，吃生肉，吃人肉”
说完，明老太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像卸下了身上的包袱。
“那老太太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99号避难所管理者是我的小儿子--许明心，原星际舰队飓风号巡洋舰副舰长，在那场大清洗里被老婆子我保下来了，之后调到联邦陆军轻武器研究所第三研究所任保卫科科长。”
明老太太带着悲伤的神色，低沉地道。
“老太太你就是当年被民众称作政治之花的明南月？”
听到明老太太保下了自己的小儿子，江姿震惊地望着明老太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她想到了小时候爷爷为了激励她积极向上，不当二世祖，和他说过的一位政坛传奇女性，并感慨那位传奇忽然宣布退出政坛，令人惋惜。
“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婆子现在不叫那个名字了。”
明老太太很平静地答道。
身为一位母亲，能用自己的政治前途和地位换下自己最爱的小儿子，真的很值得。
只是现在，他又走偏了。
而她已经老了，没办法再带他回正途了。
姜平不露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明老太太一眼，难怪穿着朴素，但气质非凡，原来是曾经的政坛大佬。
同时他觉得世界真的很奇妙，当母亲的用自己的未来换取小儿子的一条生路，现在小儿子又走回了那条路，而且比当年走得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