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信也得信
“王孝杰，这话可信么？”李旦兀自惊疑不定。
“可信！可信！绝对可信！”狄仁杰、王孝杰、张柬之三人头颅点得如同啄米的小鸡般飞快，都快把脖子折断了。
“如此大胜之仗，我要让娘知道，让娘欢喜欢喜。”李旦想到了武则天，决定与武则天分享这一难得的喜悦。
“你呀，也不想想三郎是何等样人？这小子，特别能折腾，他越是没有动静，越是在谋划大事。一旦他有了动静，必然是石破天惊。”武则天对李隆基很有信心。
“是呀，是呀，臣等对陛下的英明佩服无已。”狄仁杰他们也明白过来了，忙附和一句。
要说不信嘛，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是要编也编不出来。
姚崇眉头一挑，沉吟着道：“太子的军报何在？”
灭吐蕃是千古未有之事，若是谎报军情的话，那就是找死。
“娘，还没有消息。”李显颇有些埋怨，道：“三郎也真是，这么久了，连份捷报都没有。”
贾铭忙道：“还在报捷的兵士手中。我听了他们的叫嚷就觉得不可思议，问他们要军报，他们坚持要当面呈给陛下，我只得前来禀报。”
“陛下，是这样的……”报捷兵士的头目忙把经过说了。
到头来，他竟然赖到狄仁杰他们身上。
除了解释为谎报军情外，不会有别的解释。
“这……”一众君臣个个目瞪口呆。
“也有理。”李旦一愣，旋即点点头道。
“有甚好问的？”李旦脸一沉，道：“问了朕会更生气。”
“娘，你都知道了？”李旦一愣。
贾铭应一声，前去带人。
“不对。”武则天眉头一挑。
不能怨他们，实在是这事儿太难以让人置信了。灭吐蕃这事儿，秦皇汉武唐太宗这些雄材大略的帝王都做不到，李隆基虽然了得，他要是做到了谁会信？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狄仁杰他们齐声恭贺。
“三郎灭了吐蕃吧？”武则天眼睛瞪大，突然问道。
“真不可思议，三郎竟然灭了吐蕃。”李旦一旦相信了，态度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灭吐蕃这事儿，就是秦皇汉武，还有太宗皇上都做不到，三郎竟然做到了，哈哈！不愧是朕的儿子！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李旦他们否定此事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
“王孝杰，要是三郎真灭了吐蕃的话，你说说，他是如何做到的？”李旦向王孝杰问道。
“嗯。”狄仁杰、王孝杰、张柬之他们齐齐点头。
“……”李旦、狄仁杰、王孝杰、张柬之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提到“挣脸”两字，武则天就是一脸的欣慰，李隆基没少给她挣脸。
“臣……不知。”王孝杰想了想，就是想不到灭吐蕃的办法。
这一仗是他复位以来的第一仗，打得如此漂亮，开创了一代先河，他倍儿爽，恨不得人人都知道此事。
李旦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冲这些报捷的兵士道：“你们一路疾驰，很是辛苦，先下去歇着。贾祖，让太医给他们调理调理身子，弄点好吃好喝的。”
自从被李隆基逼迫退位后，李显父子就在尽孝，在照顾武则天。武则天经过一系列的打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不少，与以前四十来岁的样儿没法比了。
以灭国来谎报，还是吐蕃这样千古未灭的大国来谎报军情，一旦被戳穿，那就是死路一条，再笨的人也不会在这事上做手脚，更何况还是精明过人的李隆基了。
“那就是说，这事儿可信了？”李旦眼睛放光。
他对李隆基很是疼爱，李隆基竟然谎报军情，让他伤心，由不得他不气愤。
“你们竟然信了？”李旦眼睛一翻瞪着两人，颇有些不悦。
“娘，三郎打了一个大胜仗，全歼吐蕃五十万八之众，生擒了赞普……”李旦乐呵呵的禀报。
“呵呵！”李旦发出一阵畅笑声，欢快无比，指点着狄仁杰他们，数落道：“你们呀你们，竟然不信三郎，竟然敢说三郎谎报军情，这下你们相信了吧？”
“陛下，这可能有些难了。”狄仁杰摇摇头，道：“报捷的兵士一路驰来，大声叫嚷，吐蕃被灭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百姓却是没有丝毫欢庆之意，那是因为他们不信。就是陛下下旨，他们也不见得会信。”
“嗯。三郎有军报到了，是吧？大非川一仗，打胜了？”武则天把李旦一瞧，立即问道。
“娘，你……”李显一脸的难以置信，明明是李隆基把武则天逼退位的，武则天竟然对李隆基如此有信心，要不是他亲耳听见，打死他他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三郎，他竟然谎报军情！他竟然谎报军情！”李旦兀自恨恨的道：“枉朕如此信任他。容他回来，朕要好好训训他。”
“娘，有何不对？”李旦一愣，这都是实实在在的胜利，有什么不对？
“可信！”姚崇大声肯定。
“还管他甚军报？三郎如此胡来，气死朕也。”李旦愤愤不平。
“还愣着做甚？赶紧的，去宣诏啊，定要让天下都知道三郎灭了吐蕃。”李旦兴奋得眼睛冒光。
武则天的寝宫离李旦的住处不远。李显带着李重润，正忙着照顾武则天。
“见过娘。”李旦笑呵呵的小跑着前来。
就在这时，贾铭带着报捷的兵士进来，不等他们见礼，李旦就沉声道：“你们说说看，三郎是如何灭吐蕃的？”
狄仁杰他们齐翻白眼，一阵无语，是李旦率先不信的，好吧？是李旦斥李隆基谎报军情。
“你以为三郎逼娘退位，娘就恨他？”武则天摇摇头，脸上泛着笑容，道：“要说一点不恨，那是不假的，是有那么一点恨意。可他是娘的孙儿，是娘的好孙儿，娘也盼着他能出息。这小子，不愧是娘的孙儿，特别能折腾不说，还特别能挣脸。”
“陛下，这有何信不信的？我们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我们就是从逻些出发的，这能有假么？”一众报捷的兵士不依了，气愤愤的道。
姚崇这话太有道理了，李隆基这个太子没有竞争对手，李成器主动辞让了的，李隆基的太子之位稳若泰山。李旦不当皇帝了，皇位百分百落到他头上，李隆基谎报军情没有任何用处，没有用处的事儿何必担那么大的风险？
“兴许可能似乎好象……”王孝杰也是拿捏不定。
“是呀。”王孝杰他们附和。
李隆基足智多谋，善谋善断，用功勋证明了他过人的才华，很得李旦他们欣赏，令他们佩服，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否认起来没有任何犹豫。
如此千古未有之大捷，武则天知道了一定会高兴，这也是李旦的一份孝心。想到就做，李旦直奔武则天的寝宫。
要谎报军情，要捞军功，也不会在这事儿上做手脚，会在别的地方做手脚，比如多报斩首数目，谎报多打下一两个、三五个城池。
说不信嘛，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他们还没有转过这个弯。
“召他们来见朕。”李旦决定还是问问再说。
狄仁杰、张柬之、姚崇、宋璟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王孝杰身上。
贾铭带着他们下去。
“你都写在脸上了，娘能不知道？”武则天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事千真万确，而且他们还是亲身经历，他们言来是底气十足。
“呵呵！”李旦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
“一定是谎报军情！”狄仁杰、王孝杰、张柬之他们齐声道。
“那好吧，我们去宣旨。”狄仁杰他们只得宣旨。
“谢陛下！谢陛下！”能得李隆旦亲口吩咐，这是无上荣耀，这些报捷的兵士感激不已。
“娘，你都知道了？”李旦大为惊讶。
“娘，这话何解？”李显不明白了。
就连李旦、狄仁杰、王孝杰这些重臣都不信，更别说百姓了。
“臣等愚钝，不知太子之英明，要不是陛下明察秋毫，臣等还蒙在鼓里。”姚崇脸上泛着笑容，凑趣一句。
在李旦父子的扶持下，武则天拄着一根拐杖，正在散步。
“陛下，有一个问题，您想过么？”姚崇大声道：“太子已经是太子，前途不可限量，而兄弟和睦，太子之位稳若泰山，他谎报军情有何用？”
一听就听得出来，这话没有丝毫水分，李旦他们又是一愣。
“灭吐蕃，不可能！”李显父子齐齐摇头。
“陛下，这事是真是假，还是问问这些报捷的兵士为宜。”宋璟想了想道。
他本就不信，召这些兵士前来问话，不过是走过场而已，他连军报都不问了。要是李隆基是在谎报军情的话，看了军报徒自让他生气，不如不看。
“你呀，休要怨三郎。”武则天很是欣慰，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老七，你可知大非川这一仗打得如何了？”武则天边走边问道。
“陛下，上次太子禀报攻下石堡城，我们不信，却证明是真的。若这次也是真的，而我们不信的话，岂不是难堪？”姚崇思索着道：“灭吐蕃这事儿也太惊人了，让人难以置信。可有一点，我们适才都没有想到，如此大事，谁敢谎报军情？”
“绝对可信！”宋璟忙附和。
“不信也得信！”李旦大气的挥挥手，霸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