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诅咒
我默默地看着林小烟焦急的脸，随即冰冷的眼神落在王明康身上，后者在我的目光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我转过身，缓缓向卫生间走去。
“丁卓求，没事吗？”刘宇航道。我摇摇头，闷声道：“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你能阻止吗？”林小烟皱着眉。
他是我，一个狼狈的、危险的、软弱的……没有父母的我，什么都做不了的我，丁卓求！
“铛！”刀刃直直砍在枪身上，王小红的力气太大了，直接震掉了许强的枪。后者怪叫一声，一脚踢向王小红的小腹，趁他闪身之际闪身奔向了阳台。
另一个青年见状张大了嘴，扭过头正欲喊什么，我脚下如飞，冲上前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成手刀砍在他后脖根，一下子将他砸晕过去，这招是离叔教的，第一次用，我怕打不晕他，所以下手用了点力气，不知道把人打死没有，于是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好在他还有气。
“啪！”子弹打在许强周围的水泥地上，他脖子一缩，转过身跑向一旁的小巷，我冲着他的背影连着开了好几枪，一枪也没中，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林小烟刚叫出声，我便出了拳头，王明康一下子被打倒在地，捂着脸满眼震惊地看着我。
而胡涛跟那两个青年的对话还在继续，他们说强哥交代过，那三个士兵毕竟是军队里的，所以被单独安排到了一个房间，由重兵看管。的确，刘明他们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我是许强我也会这么做。
我拿起立在墙根的唐刀，熟悉的触感，我却觉得心里很难受，抬起头，眼前一片血红，也许是血液溅进了眼里吧，血将我的世界染成了红色，旁边有一个青年吓傻了，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我，我缓缓抽出唐刀，慢慢走向他。
“怎么，我跟我朋友出去抽根烟，有问题？”胡涛歪着头，眼神有些冰冷。
趁现在门口只有两个人，我看到胡涛背后的手伸出两个手指不断弯曲着，一开始我没搞懂什么意思，想了想就把手中依旧燃烧着的烟头塞进他的手指之间，然后……
许强就在最里面，正在穿衣服，王小红嗷得一下就提着砍刀冲了上去，许强拿起旁边的枪，还未开枪，就被王小红攻到，举枪挡了一下。
“杀人犯。”我路过王明康的时候，他忽然这么说道。
“靠！什么事儿？！”门外立马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有两个青年站起身，看清了胡涛的面容后，脸色立马变了，换上献殷勤的表情，笑道：“哟，涛哥怎么出来了，有事儿吗？”
镜子里，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他的头发凌乱，上面的水珠顺着发丝流下，砸在水槽上，发出滴答的声音，我瞪大眼，眼前这个人，是谁？
“不辛苦不辛苦。”两给青年摆着手道。
外面传来林小烟的喊叫，随后便是咚咚地撞门声，我呆滞地看着前方，里面是无数的我，好多……为什么要活着……活着就是希望，可我看不到希望……
“别……别杀我！别杀我啊！求求你！”他跪在地上，上身还裸着，哭的眼泪鼻涕弥漫了一脸，刀尖在地面上缓缓移动，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有些刺耳，而那个青年在这种声音下显得更加害怕。
刚分完东西，忽然我听到对面房内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好似呻|吟，又好像带着点低笑。
“丁卓求，感觉怎么样？！”许强朝这边喊着，脸上流露出慢慢地恶毒：“我说过，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我兄弟的性命，我会让你承受百倍的痛苦！哈哈！”
我会让你承受百倍的痛苦！他的声音还在巷子中回荡，会有那么一天吗，我默默收回枪，走进屋里。
“扑哧！”匕首深深刺进他的脑袋，血一下子喷了我一脸，我红着眼睛，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副场景：我不断地将刀刺入一个人的后背，滚热的鲜血洒在我的身上，有些还溅到了我的嘴里，我却麻木地重复机械性的动作，如今这种感觉又回来了，我心中仅存的理智也化为怒火。
我有点莫名奇妙，问王小红：“这是什么声音？”王小红很含蓄道：“他们在看a片吧。”
胡涛手里夹着一根烟：“出来抽一根行么？”
“这些年你接受的教育都是什么？！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命！你居然杀人！”
“既然这样。”胡涛打了个哈欠：“我也去睡觉了，两位辛苦哈。”
“你这畜生！你不要你那帮手下了？！”王小红很是憋气，想要爬上窗户却被我拉住了。
有水珠溅到我的脸上，我听见林小烟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不可以这样伤害自己！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用力捶向丁卓求，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你身边早就没有任何人了！什么时候能够清醒！
王明康张嘴正欲说着什么，却被身后的胡涛打开了手：“不想看的话就出去！没那份胆量就外面站着，别他妈在这碍事。”站在门口的林小烟叹道：“王明康，你出来吧。”
屋内的人都看着我，罗京在另一个房间找到了被揍得半死的刘明和其他两个士兵，另一个房间里面都是男性，大部分都是自卫队的，所以并没有被杀。而这个房间里的四个受了欺凌的女人，被陆琦琦她们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安置。
房间的左侧，床上，沙发上，尽是男女欢爱后的场面，好几个男人听到响声慌忙地提着裤子，好几个女人被绑住了手脚，嘴里也塞着东西，看样子已经晕死过去。而右侧横着好几具尸体，有男有女。
我脑子一热，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沙漠之鹰，冲着许强开了一枪。
那人正欲答应，另一个人却看到胡涛身后的我，手中的枪一下子端了起来，脸色有点难看，看着胡涛道：“涛哥，这个……”
胡涛忽然转过身，将他抽了一半的烟塞进我手里，道：“好朋友对半分，这烟味道不错，我的朋友你尝尝看。”然后转身背过手道：“对了，两位小哥，今天被你们叫出去的那个军人，看到他了吗？”
再没有东西能支撑我，我慢慢地倒在地上，几乎是同时我便被谁抱住，可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有声音：“丁卓求！你疯了！”
“我的朋友，没事吧。”胡涛脸上都是血，他说完后低下头，半晌，道：“我不会让他说的那种事发生，我会亲手杀了他，我保证。”我沉默着，感觉心好累，抬脚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好像走在云端，仿佛随时可以掉下去。
我慢慢看向右面那个旁若无人继续干自己的事儿的青年，握着匕首的手不禁微微发抖，反手一转，狠狠刺入那个人的太阳穴。
“这个……”两个人脸上有点不自然，犹豫了好久，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涛哥，您别为难我。”语气坚定，看来走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我走进卫生间，将门关上，打开水龙头，这里还没有断水，看着流动的水源，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伸过手去，流水冲在手上，很凉爽。我洗干净脸上的血水，对着镜子发愣。
我没理他，转头看向阳台，王小红站在那里叫着我的名字，我走过去一看，看到许强踉跄着站稳身子，朝着这边露出一个极为张狂的笑容。
“王明康！”
“卓求！他不是有意的。”林小烟忙拦到我身前，推着我道：“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冷静啊卓求！”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扭曲的表情，不吭声。
“我就是要杀人，有问题么。”我挑眉看向王明康，扯动了一下嘴角，声音越发阴冷：“看到这些，我只能这样做，懂？”
“算了！不出去了，其他人呢？”胡涛低头把烟点上，我暗自将金刀扣在手心，眼神飘到了对面的两个房间，我们的人在那里，令我诧异的是，外面并没有看守，走廊里只有这两个青年，许强去了哪里？刘明被他带到什么地方了。
“难道你们的血液里都有这种基因吗？你跟你小舅有什么两样？！听说他曾把人撞死，这样下去，你是不是也要像他一样？去伤害周围的人？！”林小烟扯住他的袖子，被他甩开，用力道：“这么多年你接受的教育在哪？！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想杀便杀？那个人已经求饶了，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也对，你本来就是那种没被人教过养过的人，难怪死了爸妈……”
“不知道啊，估计睡觉去了。”两个青年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现在是夜晚十点半点，夜黑风高，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跪倒在地的青年，忽然手起刀落，利索地砍掉了他的脑袋，顿时鲜血像喷泉似的涌出，溅到了王明康身上，后者一阵惊呼，随后瞪大眼看着我。
“啊啊啊！！！”我忽然挥拳打向那个人，我想把他的脸撕碎，看看他面无表情的背后究竟是怎么一副面容，我想撕开的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是否还在！
我皱着眉看着手中的烟，胡涛这是什么意思？尤其是这烟被他抽过的！我一脸嫌恶地盯着烟头，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不想杀人。”
屋内装睡的人也醒了过来，刘宇航、王小红和罗京，罗京伸手把两个青年的枪缴了，他说他当过兵，在做保镖的时候也用过枪，算是一个神枪手了，交给他也正好，我想了想没反对，毕竟我也不会用。说到这里，那把沙漠之鹰还在我口袋里搁着。
胡涛打招呼的时候，忽然就把背在身后的烟头戳进正对着他的青年的眼睛里！青年张大嘴，还没来得及惊呼，胡涛便一记老拳砸在他头上，将他一下子打懵了去。
那边胡涛也下了恨手，直接趁那些人没有准备好，先是一顿拳打脚踢，随后将刀刺入他们的胸口，脸色阴沉得我几乎认不出他，刘宇航默默地将被单披在那些女人身上。
“住手！”有一个声音响起，随即我感受到手腕被谁抓住了，王明康严厉地看着我，喊道：“丁卓求！你做了什么？！你居然敢杀人！”
“啪！”
“可是他们在杀人！”
众人沉默了三秒钟，不约而同地冲进那个房间，而我傻在原地，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踢打声，我才木然地走进屋内，看到的却是一副令我发疯的情景。
“我知道……”我感觉她的声音有点哽咽，随后我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没有边际的黑暗。
胡涛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房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