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若遇衰事满身伤。
就比如现在的祁霁。
她刚刚经历了一次失败的表白。
大四最后一学期，纹州大学物理学院量子信息科技专业3班的班长周霄，特地组织了一次聚会，在各位能人志士奔赴实习岗位之前，将大家召集起来，最后聚一次。
这次聚会，除了已经开始实习实在走不开的几位同学，大部分人都来了。
包括祁霁暗恋四年的高冷男神，贺煜忱。
聚会进行到游戏环节，经典的真心话大冒险。
祁霁输第三次。
头两次，她都乖乖喝酒，酒量极差的她两杯啤酒下去，已经开始上头。
酒精把她的情绪放大，情意被酒精反复发酵，酿成胆大包天的勇敢。
她直白地拿眼睛去看贺煜忱，眼神湿漉漉的，装着四年的心思和今晚的一触即发。
贺煜忱似有感应，对上她的眼睛，浅浅地微笑了一下。
她笑得更大，像一只燃烧中的摇摇晃晃的蜡烛。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人问。
“真心话！”她“霍”地站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贺煜忱。
此时的贺煜忱正背靠椅背，双脚伸直，慵懒地坐着，手正百无聊赖地撕着ktv打火机的包装纸。
气定神闲，仿佛周遭的一切和他无关。
“真心话？真心话！真心话！真心话！”班长周霄带着大家起哄。
包间一时间热闹非凡，“真心话真心话真心话！”大家一边拍手打节拍，一边大声起哄。
声音整整齐齐，一浪高过一浪，像涨潮的潮水，溢满整个包间。
祁霁深呼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小手握拳，说：“我喜欢你。”
“你喜欢谁！”大家一起笑着，整齐划一地问。
“贺煜忱！”
包间瞬间安静，一众男生女生们都转头看贺煜忱，大家都等着看贺煜忱的回答。
或者说，看贺煜忱怎么拒绝。
谁不知道，贺煜忱在纹州大学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追他的女生无数，没有一个成功过。校园论坛上，他的照片一直高居首位，饶是纹州大学每年新进学生那么多，也无人撼动他的“校草”头衔。
而他本人因为早早开始帮忙打理家族事业，很少出现在学校中。就连今天的聚会，全靠热于周全的周霄求爹爹告奶奶，就差给贺煜忱跪下了，他才抽空参加。
哄闹声中，贺煜忱缓缓起身，环视周围一圈。
他的眼神明明是笑着的，却给人一种疏离感。
拒人千里的冷漠被他的教养很好地藏在微笑之下，他始终得体，始终礼貌，却也始终客气，不可亲近。
见贺煜忱郑重其事地站起来，起哄的人忍不住噤声。
“把眼睛睁开。”他说。
听到周围哄笑声停下，祁霁正准备偷偷观察贺煜忱，却听见贺煜忱略带威严的声音。
她乖乖睁开眼睛，眨了眨眼，又歪头冲贺煜忱笑了一下，眼睛弯成弯弯的月牙，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甜甜的。
贺煜忱浅鞠一躬，抬头坦然地和祁霁对视，“抱歉，谢谢你的喜欢。”
酒精让伤心短路，她还没感觉到伤心，但笑容却已经凝固。
接下来他的一句话，让祁霁如坠冰窟，全身冰冷。
他说：“七大侠？是这么念的吗？我听他们这么叫你。”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大学同班四年，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和祁霁关系一向不好的历沫率先笑起来，又尖又刺耳的声音提醒了发懵的众人，哄笑声再起。
一个男生笑得伏在桌上，指着祁霁，因为大笑手指一抖一抖的。旁边看戏的女生也笑得不行。
几个男生给贺煜忱科普“七大侠”是祁霁的游戏名，人家不叫七大侠。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奔涌上来，哄笑声中，祁霁捂住嘴，夺门而出。
身后，笑声还在继续。
他们见证了今晚她拙劣的表白和苟了四年最后功亏一篑的暗恋。
在厕所一通吐过之后，酒劲渐渐过去。祁霁意识回笼，那个包间，是不能再回去了。
她决定直接回宿舍，重新做人。
不就是表白失败，没关系，擦干眼泪，回去打两把游戏，又是一条好汉。
忽然，大脑里传来一阵电流声。
“哔哔哔——”
“001号系统加载完毕，宿主你好，我是001号系统”
“系统吗！！！”祁霁兴奋地大喊一声，“我终于碰见传说中的系统了吗！！！”
资深网瘾少女祁霁，对于书中描写的系统一直感到神奇，今天，她终于可以像书里那样拥有系统了吗！
“对，我是来自现实的001号系统，现在我将发布任务指令，请你一定要按照我所说的完成。”
祁霁眼前一亮，“快说快说，你要怎么帮我？”
“杀掉贺煜忱。”系统的电子音冷冰冰。
“啥？”
“杀掉贺煜忱，你才能”系统开始解释任务。
“不行！”她听到“杀掉贺煜忱”之后就急急打断系统。
祁霁使劲按出洗手液，接着狂搓手，好像要把这不着调的系统搓死，“不可能！他是拒绝了我，但是我也不至于杀掉他。”
“检测到厌烦情绪，001号系统退出。”电子音后，“叮”地一声，系统消失。
“哎，这就走了啊。”祁霁洗掉手上的泡泡，小声嘀咕，“切，别人书里的系统都是来帮人的，你倒好，叫我杀人。哎。”
“检测到新需求，‘帮助’，已上报。”电子音再次响起，几秒钟后，又“叮”地一声消失了。
祁霁洗好手，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小小的一张瓜子脸，八字刘海散落了几根在额头，因为喝过酒的缘故，两颊通红，今天特地涂的口红已经被蹭掉了大半，颇有一股破碎感。
“这么美的一张脸，他怎么就能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祁霁独自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贺煜忱，你错过了一个多美的，人儿啊。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
转念又想到刚才在包间里差点忍不住眼泪的窘态，祁霁又泄了气，在这里古灵精怪鬼头鬼脑有啥用。
“002号系统加载完毕，宿主你好，我是002号系统。”头脑里，电子音再次袭来。
祁霁眨了眨眼睛，扯出纸擦干手，“哟，002号了啊，系统你又来了。还叫我杀人吗？”
她摸出手机给闺蜜沈黎发信息：帮我把包拿一下，我先回去了，thanks
“宿主，我可以帮你追男神贺煜忱。”系统说。
祁霁精神一振，仰头挺胸地说：“你可比刚才的1号靠谱多了！那还不快开始？”
“不需要我自我介绍一下吗？”
“哎呀，不用！我看文可多了，系统都了不起得很，快快快，我怎么做？”祁霁走出厕所。
经过刚才的包间时，她透过小窗户朝里面投去一撇，里面已经没有贺煜忱的身影。
在包间门口，她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
打火机。
外包装纸被撕掉了小半块，正是那枚被贺煜忱把玩的打火机。
祁霁环顾四周，走廊空空荡荡，很好，没有人。
除了相邻包间传出的模糊不清的歌声和走廊立着的铜像，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祁霁快速蹲下，将那枚打火机揣进了外套口袋。
系统：“你出门之后就会碰到他。”
祁霁抿了抿嘴唇，七分相信两分疑惑还有一分隐秘的喜悦，快步朝门口去。
快到门口时，她扯了扯t恤，理了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神采风扬一点。
“宿主，距离你看到他，还有5秒。”系统提示。
祁霁深呼吸一口气，跨出大门，只一眼，她就看到了站在劳斯莱斯车旁的贺煜忱。
白衬衣勾着他的腰，黑色西裤束着那双长腿。晚风撩起他利落的短发，他的袖子挽着，双手插兜，正朝她这边看过来，那双杏眼微微眯了一下。
祁霁下意识地想去继续看他，却被系统阻止。
“宿主，不要看他，直接走掉，右转后直接走。”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祁霁还是照做了，没有给贺煜忱投去一个眼神，直接右转，朝出租车的方向走去。
留给贺煜忱的，是一个潇洒决绝的背影。
和刚才捂着嘴，眼睛亮晶晶，忍着眼泪的少女完全不一样。
“祁霁。”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祁霁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回头，再次被系统阻止。
系统：“假装没听到，上出租车走。”
一辆出租车恰到好处地停到祁霁身边，她恰到好处地开门，款款坐了进去。
身后，似乎有目光黏在她身上，她想回头捕捉，再次被系统阻止。
“别回头。他会来主动找你。”
出租车司机看着车内后视镜照出一张极美的脸，美丽和性感融合得十分恰当，双腮的绯红又给她平添了一份娇羞。
“到哪儿？”遇上这样的美女，司机定了定神，才像平时那样问道。
“纹州大学。”
司机一踩油门驶离出去。
直到车驶离很远，系统才允许祁霁往后看。她扭身趴着仔细去看窗外，可是窗外漆黑，偶有霓虹，却根本看不清后面的情形。
“这样真的可以吗？”她低声呢喃。
路灯迷离，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线，光影闪烁，热闹在急速后退，寂静的车厢内涌动着万千思绪。
“可以，你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贺煜忱。”系统响起笃定的电子音。
车内依然一片安静，祁霁一下一下扣着自己的指甲，没有回应，眼中闪着落寞。
“他会很爱很爱你。”系统静默了几秒，补充道。
“有多爱？”祁霁回身，头抵着车窗，出神地看着窗外倒退的行道树。
“爱到愿意为你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