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爸爸下岗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1997年年末的林白家，就是这样的情形。

    那一年，林白严重胃炎，爸爸又突然下岗了，一家人几乎被逼上了绝境。

    虽然经过治疗，林白的胃炎已经好了很多，但胃病是要靠保养的，学业压力大，爸爸又下岗了，心情自然不好，心情不好，胃炎又容易发作。

    爸爸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他倒下了，意味着这个家就岌岌可危了，林白真的很担心！

    那年寒假，林白还特意去省城的公安学校买了两双军靴，一双给爸爸，一双给自己，作为过年的礼物。

    可第二天一起床，却发现门口还没穿过的军靴不翼而飞了，店门也被撬开了，原来昨晚上，妈妈的小店被贼偷了。

    那一晚，爸妈和林白都睡得很沉，外面撬门的声音一点没听到，后来，路过的一位阿姨告诉我妈，说她早晨起来上街卖菜，看到有三个男的正在撬店门，看到她骑三轮车过来，就逃跑了。

    她第二天是来道喜的，说贼被吓跑了！妈妈说：“喜什么？不还是被偷了吗？”妈妈忽然想起来，那晚，小偷肯定给全家人“吹药”了，不然不会睡得这么沉，而且这贼后来还是“二进攻”。

    林白想想都觉得后怕，还好大家都没醒，如果醒了，追出来，那歹徒说不定还要行凶，简直太可怕了！

    爸爸是1998年正式下岗的，那时国有企业改革全面展开，刘欢还唱了一首《从头再来》，是专门献给像爸爸林建国那样的下岗工人的。

    歌词里有这样一句：“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每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林白都会想到爸爸下岗这件事，因为这也是爸爸的真实写照，全家人最痛苦的日子。

    刚下岗那会儿，爸爸已经快五十岁了，根本找不到工作。

    那时隔壁恰好来了一位批发卫生纸的大叔，他的货是从厂里直接拿的，全是出厂价。

    爸爸就骑着三轮车帮他售卖，一边卖一边喊：“卖卫生纸喽——五元一包，清仓大甩卖！”

    林白那天是看着爸爸骑车出门的，当时他还不大情愿，妈妈在一旁催促，他才厚着脸皮“重新走进了风雨”，为了至爱的妈妈和林白，他放下了男人所有的自尊和脸面。

    爸爸刚下岗那会儿，真的找不到出路，最后，还是妈妈帮他想到了一个谋生的手段，那便是“踩三轮车”。

    妈妈从桥南边的菜场那儿打听到有个人想售卖三轮车，而且这车是有牌照的，妈妈就急忙和爸爸商量，想把这车买下来，爸爸就可以出门踩三轮车挣钱了，也算是有了固定的收入。

    “关键时候，还得靠妈妈！”林白开始佩服起妈妈的打算。

    爸爸真的很尽力，踩三轮车也是风雨无阻的。那时候，汽车还没有普及，在城里，乘三轮车出行的人还是蛮多的。

    哪怕是年三十，爸爸也要出门挣钱，林白劝爸爸别去了。爸爸却说，今天反而生意好，顾客一般不会还价，给钱特爽气。

    林白听了，不禁心里一紧，责怪自己无能，都大四了，还不能出来挣钱，帮爸爸缓解家庭压力。

    爸爸改行很成功！由于人勤奋机灵，加上他懂得钻营，哪儿乘客多，就往哪儿踩，靠三轮车还挣了不少钱，甚至比以前上班还多。就是这工作不大体面，腰酸腿疼。

    有一次，林白准备实习，回家待了两天，看爸爸起得很早，林白就问：“起这么早干嘛？”

    “这几个月，有个小孩上学没人送，家长给我钱，叫我准时去接！”原来爸爸接到了固定的生意，林白也替他高兴。

    爸爸后来拿到退休工资了，还踩着三轮车，除了挣点小钱，就想接送外孙女，可小孩子也怕在同学面前丢脸，死活不要林建国踩三轮车接送。

    爸爸心里也很难受，中年下岗，靠这个谋生，帮儿子结婚买房，现在还被小辈们看不起。

    林白知道林建国的伤心，常常安慰他，现在年纪大了，想开点，对孩子不要太计较。

    人都是要面子的，你们这代人的确不容易，你原本也是白领的料，却一辈子做了体力活，做最底层的工作，有时候想想，上天真的不公，就因为成分不好，人生的轨迹完全就改变了。

    林白还说：“现在我们有了读书的机会，就一定要好好把握！我真的要感谢高考，给了我改命的机会。人家都说，改命有三次机会，第一次是出生，这个没法选择，你苦，我也只能受苦；第二次就是高考；第三次是婚姻。但我现在还没毕业，婚姻的事情暂不考虑！”

    爸爸林建国一生都是勤劳的人，真的一天也没休息过，哪怕休息天，也是忙东忙西的，他的勤劳影响了林白的一生，使林白深深地懂得“天道酬勤”的道理。

    “努力就有希望，不努力肯定没希望。”这是爸爸的口头禅，林白一辈子都会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