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卖冷饮
林白终于出院了，离下学期开学还有半年的时间。脱离学校的林白就像离开窝的小鸟，一下子失去了归属感。
在家干啥呢？自学？是学不进去的！干活？又没有活可干！
去年，隔壁又搬来了新的邻居，私建的两间平房就挨着林白家。他家有背景，儿子是城管局的。
这也让林建国松了一口气，“既然他在我们后面建房，那么，他家若没事，我们家就绝对没事了。”
林建国在林白面前说了好几次，每一次说，都眉飞色舞的样子。
其实，隔壁建两间房，是用来安顿两位老人的，一间自住，一间还开起了杂货店。两位老人应该有七十多岁了，这位城管局的儿子还给二老买了一个大冰柜，专卖雪糕、汽水等冷饮。
这附近有个木材批发市场，村上很多小伙子都靠拉木料养家糊口，这些农民工常常汗流浃背地经过这里，最喜欢停在冰柜前喝冰汽水。
“爸，我们家也卖冷饮吧——正好我现在休学，还可以挣钱贴补家用——”林白试探性地征求林建国的意见。
“我看行！天热了，我还可以拿点雪糕到你们码头去卖呢！”妈妈也表示赞同。
姐姐从来不喜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家人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明天就去买冰柜。
林建国找了个家电商场的熟人，那人向他推荐了“白雪”牌冰箱。
林白问：“为什么不买美菱冰箱？”
“那个太贵了！买不起！”林建国叹了口气。
“那行吧！就是不知道它的制冷效果如何？”林白有点疑惑。
接下来几天，林白是非常忙碌的，尤其每天要去食品店批发冷饮，什么紫雪糕、大脚板、草莓雪糕，还有雪碧、可乐等等。
那食品厂的冷库可真大啊，林白看着工人们穿着棉袄在里面进进出出，搬出来的雪糕也是一盒一盒的，直冒着冷气。
林白每天都需要把冰柜拉到门外路边摆放，这样可以方便行人购买。一开始，并没什么顾客，也就爸爸的几个工友路过，顺便买瓶汽水喝。
隔壁开杂货店的老爷爷总是朝林白翻白眼，他讨厌林白家跟他家抢生意。
那老太太更可恶，每天叼着根烟，故意在林白的冰柜前踱来踱去，还不时地吐一下痰。
马上进入立夏了，天也热了起来，林白妈对林建国说：“明天我就准备个木箱去你们码头卖雪糕吧？”
林建国点了点头，叮嘱道：“那边的人比较杂乱，也不好惹，什么人都有，你当心保护好自己！”
这下子，林白更加忙碌了，每天要帮妈妈准备好冷饮，小推车的上面放雪糕，下面放汽水，都用厚厚的小棉被包裹起来。
刚进入五月，天就热得反常。五月三日那天，码头恰好到了一批货，工人们热得口干舌燥，林白妈抓住时机，推着冷饮车就出发了。
可是半小时后，妈妈就回来了，嘴角处还流淌着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林白焦急地询问。
“这该死的丁保强——我坐在那儿卖雪糕，他扔了一颗石子过来，把我的门牙打了个缺口，嘴唇也打破了——”妈妈一脸的愤怒。
“爸爸怎么不帮你？”林白又问。
“他怎么帮？都是同事，更何况丁保强的哥哥是公司的领导，得罪不起——”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用湿毛巾擦着嘴角。
“他真的太可恶了！这不行！我去找他评理，必须要赔偿！”林白攥紧了拳头，想冲到码头替妈妈出这口恶气。
妈妈一把拉住了他，“不能去！如果你去了，我以后还怎么去码头卖冷饮？”
林白愤怒地朝墙壁踢了一脚，仔细地看了看妈妈的嘴，嘴唇都已经肿起来了，门牙也掉了一半，牙龈处正流淌着鲜血。
“那赶紧去医院吧——”林白无奈地说。
穷人的痛苦就是这么无奈，打掉的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吞，无处发泄，更不敢发泄。
“不用的！过一会儿，不出血了，也就好了！”妈妈自我安慰道。
天越来越热了，有一天，生意特别的好，好几个路人都过来买雪糕，可是林白拿出来的紫雪糕都溶化了，根本不成型，感觉冰柜已经不制冷了。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断电了？”林白摸了摸滚烫的冰柜压缩机，询问正在里面做饭的妈妈。
“没有呀！肯定是你爸—-他昨晚上跟我说，上个月的电费花了不少，于是起床把冰柜的插头给拔了——”妈妈一边回答，一边出来看个究竟。
“他这是造孽啊——雪糕都化了——省这点电费有啥用？贪小失大！”妈妈都快哭出来了。
“嫁给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倒霉！”妈妈又开始责备爸爸了。
爸爸还在工地上干活，没有听到，如果听到了，家里肯定又要争吵不休，鸡犬不宁了。
“现在算了，这批雪糕是没法卖了，刚才生意这么好，只可惜都到隔壁去买了！”
林白懊恼不已，他朝老爷爷那儿瞟了一眼，那老头正埋头翻腾着冰柜，将刚刚批来的雪糕往冰柜里装，冰柜前还有两小孩在排队等候，生意真的很火爆。
林白越发难过了，他把遮阳的帘子一拉，今天干脆不营业了。
快到盛夏时节了，那天林白照例在门口卖冷饮，就见远处有两个帅小伙骑着自行车飞快地驶近，车架上装着几箱雪糕。
路过林白冰柜的时候，其中一位小伙子停住了，拿出一箱雪糕给林白。
“小帅哥，你姐是不是叫林红？她跟我是初中同学，现在她去哪儿了？我初中毕业去了皮件厂上班，单位发了几箱雪糕，我家没冰箱，也吃不掉这么多，这箱就送给你姐吧！你跟她说一下，我叫朱毅。”说完话，他就骑车飞快地离去了。
晚上，姐姐回来了，感觉她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林白小心地询问，才知道今天表姐又欺负她了，天天叫她干简单的活，干了两年多了，还只会做普通的裤子，根本不能独挡一面，更不要说自立门户，出来开店了。
“爸，我不想学裁缝了！”那天晚上，姐姐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那你想干什么？”爸爸一脸疑惑。
“我想去车站摆摊卖烟！据说赚钱很多的！”姐姐一本正经地说。
“车站的人很杂的！而且城管管得严，你联系好了吗？”爸爸又问。
“联系好了，我有一个初中同学也在那儿摆摊，她叫我过去的！”姐姐回答得很干脆，爸爸也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
“你有个同学叫朱毅？”林白忽然想起白天的那个小伙子，就问起姐姐来。
“你怎么认识他的？”姐姐非常惊讶。
“他今天送来了一箱雪糕给你，说自己在皮件厂上班，还问你去了哪里？”林白如实相告。
“你最好少理他！”姐姐说完就出门了，门口还有一位闺蜜正等她一起去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