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神之谜题
然而，唐宁却是走向了苍狼。
似乎是受到他满不在乎的情绪影响，周围的环境再度发生变化，房子也好，男人的尸体也好，还有沾在身上的血也一并消失不见，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树林。
本来不需要防御的攻击，会因为护体罡气的擅作主张而白白浪费神力，这就是唐宁一直以来没有采用的主要原因。
传来一个相当熟悉的中年男子声音，仿佛铭刻在记忆深处，唐宁的身子不由得一颤，抬头看去，只见一人穿着光明主教的鎏金红袍，手持圣典站在自己面前。
然而，倘若有其他人先行挑战，一个个连续失败死亡后，就能让人回忆起英雄试炼的困难和可怕，而有了这些失败者作为烘托，那么成功者的形象就会变得更加伟大，更加深入人心，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算是通过第一关了？有些莫名其妙的试炼。”
唐宁真心觉得不理解，这种水准的幻术有什么意义呢？若说用声音来瓦解人的警惕心，可是只要一看那张空白的脸，就足以令人察觉到不对劲，生起十足的戒备。
最后琳迪斯问道：“你真的确定要去？”
马萨卡得意洋洋道：“看来你是选择白鹿了，果然听我的没错，可惜护体罡气不像魔法那么灵活，无法施加给别人，要不然也给白鹿凝聚一层，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这是惯性思维给人留下的印象，草原上的试炼基本上全是要靠拳头解决的，如琳迪斯曾参加的族长试炼，就是去消灭一头强大的魔兽作为实力的象征，越强大越能让人服气。
唐宁想了一会后，拒绝道：“虽然白鹿看上去能在毒雾中行动，但实际上是逐渐受到侵蚀，只是不明显罢了。我们不知道这个迷雾秽林到底有多大，万一在行走的中途死掉，我们可就前进无门，后退无路，生生困死在这片森林当中。”
唐宁能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声音非常的怀念，甚至在听到的时候警惕心都不由得自动消去大半，就像是被人保护住一样，在此人面前，自己不需要任何防备。
唐宁面无表情的看向琳迪斯，不置可否道：“很有意思的猜测。”
唐宁用手抹去沾在脸上鲜血，不解道：“这算什么，英雄试炼里面都是这种东西？精神魔法还是幻术魔法？”
寒光一闪，邪刀犀角一招将苍狼斩杀，接着唐宁动手将狼皮剥下来，在套在白鹿的身上。接着他就骑着套着狼皮的鹿，优哉游哉的向森林里走去。
马萨卡道：“既然提示上都写明不能同时带上两只生物，那么绝不会留下那么大的漏洞，让你能从中取巧，还是老老实实照规矩来吧。我觉得挑白鹿就可以了，反正有神之躯体，你自行凝聚护体罡气就能抵挡。”
刚刚的那一关，分明是要剔除掉那些天真、正直的人，心思单纯和意志不坚定的也会被压倒，反倒是冷血无情者更容易通过。
如此有效的防御手段，唐宁却一直没有采纳，原因在于这一招会源源不断的汲取神力，直到被彻底击破。在平常状态倒也罢了，消耗并不大，可一旦遭到攻击，比如那种低级魔法，原本完全可以依赖本身魔抗进行豁免的攻击，护体罡气会自作主张的进行防御，只要没有被击破，就会汲取体内神力进行修复。
他眉头一皱，手一翻，邪刀犀角上手，挥刀一斩，直接将无面人斩杀，连惨嚎声都来不及发出，鲜血飞溅，居然无法躲避，全部沾在身上。
有比较才有高度，他人的生命会成为自己的勋章，尤其是那份失败者死亡后给家属朋友带来的悲伤，更加给人以直观的感受，将影响力扩大，成功者的厉害之处也会托显出来。不再是“假如自己去挑战，说不定也能成功”，而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没想到他居然做到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直毫无变化的环境终于起了改变，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相当宽敞的房子里，从四周的摆设来看，有点像大圣堂。
“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选择苍狼吧，靠运气寻找出口？话说在前头，你的运气之差，可是有过前例的，虽然换了身体，但目前没看出有多少改变。”马萨卡忽然灵机一动，“对了，你可以试着往天上飞，看看出口到底在哪里。”
唐宁心中有了评估，更加提高警惕，看向前方的灰色森林，精神力在这片世界中难以作用，被压制在距离自己十米的范围内。只是透过灰雾，隐约能看见，森林中有着无数毒虫，嗡嗡的四处乱飞着，但似乎受到范围限制，不会飞出这片森林。
“喂，那边好像有个告示牌，有可能是提示哦。”马萨卡突然提醒道。
这样一来，大英雄的称号才会名至实归，也能在草原不落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使得人人崇敬。
可知过了一会，那些火焰就削弱下去，直至熄灭，到最后没有引发成一场大火，那些毒雾似乎有灭火的效果，而里面的虫豸也会啃食掉魔力，令一些特殊魔法的效果难以发挥。
“少来，你让莉莉斯去做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就算成功率了，留下的也只是“啊啊，这个年轻人真不错，做到了那么多前人都做不到的事”的印象，可究竟有多么困难，人们并没有实际的了解，说不定还有人会不甘的联想，如果自己先一步挑战，说不定也能通过，也能成为大英雄，可惜错过了机会。
“这他妈也可以啊！”
唐宁试着在手中凝聚出一颗烈焰爆弹，甩手扔了下去，轰隆一声炸响，火光拔地冲起，浓烟滚滚。
顺利进入空地，只见中央有一条直线，将圆形空地一分为二，停留在左边的是一头狼，停留在右边的是一只羊，在圆心出竖立着一个告示牌。
唐宁试着给自己加上一层水之护膜，保护住皮肤，同时用厚实的布将手整个包裹起来，然后在探如灰雾中。
琳迪斯也觉得这一猜测未免太过以恶意揣测他人，连忙推卸道：“我可没这么认为过哦，一切都是罗秀的想法，当时我可是替你辩护过哦，的确你是个看上去很冷淡的人，但并不意味着你是个会竭尽手段来实现自己目的的人，如果真是这般冷血，你完全可以对血族的事情置之不理，没必要管闲事不是吗？那天晚上我和怒风骑士团的朋友们陷入了危机，你也完全能袖手旁观，毕竟敌人是那般强大——但你终究没有那么做。”
“没有，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之前，罗秀曾猜测说，在那天谈判上你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提出，目的就是要激库特拉族，乃至所有草原部落也加入其中。因为太久没人参加英雄试炼，人们大多忘记了它的权威，而为了让人们重新记起英雄试炼背后象征的意义，就要让他们尝到其中的苦头才行，所以你需要用一群失败者来烘托自己的伟业。”
两头生物一旦相互靠拢，就会产生明显的敌意，越接近越有战斗的趋势，哪怕蒙住眼睛也没用。
琳迪斯止住脚步，目送唐宁进入七彩虹桥其中，背影渐渐消失。
接下来他换了好几种方法，包括斗气，精神力，真气，都没有效果，其中最有效的应该是东方武技中，用真气提炼出来的护体罡气。可是这东西他自己也不熟练，而且损耗量巨大，必须高度凝聚真气才能形成，一旦形成之后，倒是很难被侵蚀掉。
他仗着神之躯体，倒不是特别在乎，若是留下足够的时间，让这些雾气长期侵蚀下去，也许能水滴石穿，用水磨功夫腐烂掉他的身体，现在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周围的环境是一片朦胧的混沌色，包括脚下也是如此，看上去就像是行走在虚空中一样，明明下面什么也没有，却能如履平地。
“当然，有什么不妥吗？”
他的身体对于饥饿有着很强的忍耐力，这样的情况证明，至少已经过去一天了。幸好英雄试炼在时间上没有限制，倒是不必担心会因此失败，而且唐宁本身就有在里面多待一些时日的打算。
马萨卡咳嗽两声，道：“按照国际惯例，刚才的幻术应该是引导出你心中最重要的人，然后逼得你不敢下手，又或者让你亲手杀掉，从而产生心理冲击，撕裂心理防线，进而趁机使用精神魔法。不过很可惜，你这家伙已经失忆了，所以这幻术就成了可笑的摆设，被你取巧过关了。”
但是没有脸，脸部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将功成万骨枯，反过来讲，若没有万具尸骨作为踏脚石，很难体现出胜利者的功绩，我不认同罗秀的猜测，但我也觉得，将时间拖延一下，等到其他人先行挑战后对你来说才是最有利的。你没有这么做，证明你并非那么坏的人，我很开心……一定要成功啊，我会替你的祈祷的。”
由于是初次体验，唐宁很谨慎的进行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片天地没有日月交替，也没有任何时间特征，难以用参照物进行估算，反正等到他完成的时候，肚子都已经饿得呱呱叫了。
唐宁闭嘴不再说话，马萨卡得意的笑起来。
虽然唐宁觉得不可能留下这样破绽，但还是可以试一下，于是他对自己施加了一个悬浮术，离地升空，高级魔法风神之翼之类的实在是舍不得用。
马萨卡揶揄道：“你当然不是那么坏的人，因为你坏得远超过她的想象。哈哈哈，为了不让这位纯真正直的小姑娘失望，不如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怎么样？”
果然，当他超过森林高度的水平线后，一眼望去就是灰蒙蒙的一片，就像是被施加了幻术一样，看不见出口。
显然英雄试炼并不是这么肤浅的难度，难怪这么多年来，草原上都没人成功过。论武力，他们有的是高手，数百年来，极道强者也出了那么几个，但智慧和机变却不是强项，这跟武力无关，有些人看上去傻傻的，但练武却很有天赋。
“看来这一关，只要想办法的穿过这片森林。”
唐宁向右边看去，果然在那边的森林有一个凹进去的空地，不过仍要小心避开灰色雾气，而且有一段路是无法避开的，必须硬撑着过去。
萨卡族族长的身份还是很有分量的，几名萨满打扮的神庙司仪迎上来，向琳迪斯介绍着一切，在得到允诺之后，这几人站定方位，共同开启仪式。怪异的能量在七彩虹桥下方聚集，桥洞下面形成一片混沌，隐隐可感觉到联通到了某个不知名的空间。
这点的确是利用了人的常识漏洞，尤其对尚武的草原人而言，力量等同于强大，智慧反而是阴谋诡计的化身，并不被看好。要去参加英雄试炼的人，绝对是部落中的高手，武力上技压群雄，那些身手不强，脑子灵敏的人只怕从一开始就不会参加，倒不是勇气不足，而是旁人会劝他“连某某那么厉害都没成功，凭你也想赢”，结果自动打了退堂鼓。
唐宁落回地上，思考了一会之后，盘膝坐下，开始凝聚护体罡气。
马萨卡笑道：“哈，真有趣，居然是这种二选一的刁难题，设下英雄试炼的绝对是个妙人。不过也是坑人，那些来挑战英雄试炼的，往往是对自己本领有信心的武者，遇上这等智力刁难题，只怕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束手无策。”
现在则是顾不得了，那些怪异的虫豸能啃食斗气和魔法，唯独拿护体罡气没办法，这是节省神力最佳选择。
马萨卡窃笑道：我亲爱的搭档，看来你要被发好人卡了。呀，完全被人误解了，一不小心就成为了大善人，真是可爱又正直的小姐，想必在她的眼里，世界一定是光明的，到处盛开着鲜花，充满了爱，哈哈哈……
他一边尝试着，一边从马萨卡当中将《形意颠》的秘籍翻出来，对照书上的内容进行着，护体罡气一旦凝聚成功，那么就会永久存在，直到被攻破为止，相当于一层无形护甲，无需自我控制，反应灵敏，哪怕遭到偷袭都能自动护住，对于对魔法和物理攻击都有强大的抵抗作用。
“孩子，你来了。”
唐宁思忖着，要不是为了完成千罪祭血，他还真不想多管闲事，若非怒风骑士团等人插手，只怕那天晚上他就要将柏若特的角色扮演到底，两位血族真祖足以令他忌惮得不敢动手，真要说的话应该是他得到了帮助。
罗秀的猜测很有几分道理，唐宁还真的想过，倘若他是第一个挑战英雄试炼，就算成功通过，也无法给别人带来深刻的印象，因为草原人离这个传说太远了，遥远到已经忘记了其中的可怕。
“勇敢的孩子，恭喜你来到迷雾秽林，左边的苍狼会排斥毒雾，能助你不受毒虫啃食，右边的白鹿能寻找到正确的道路，助你走出这片森林，但是要记住，苍狼和白鹿不能在一起，请你选择其中一只带在身边。”
结果依旧是毫无用处，那雾气能穿透布料，就像是没有存在一样，水之护膜倒是起到了阻隔效果，可只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被全部侵蚀掉了，那些雾气居然拥有吞噬魔力的效果。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他摸清了英雄试炼的走向，并不是一味的力量较量，出来一头怪物，让你将其杀死，打赢了就通过，没打赢就失败。
“看来是没有明显的破绽，必须在对方给定的条件框架下思考出解决方法。”
“很久不见，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平稳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激动，充满着温柔。
“喂，不会吧，你不会是想要跟我怄气吧？”马萨卡慌张道。
唐宁测试了一下两头生物的作用，左边的苍狼能将雾气排斥在三米之外，但是只会跟在人的背后，人走几步，它就会跟着走几步。右边的白鹿倒是会主动前进，但是并没有那种将毒雾排斥出去，保护人的效果。
常说一个人若有赤子之心，练武的时候能够全身心投入其中，学习武技的速度比其他人快出一大截，但这种人若是遇上方才的试炼，十之八九就要折戟。
他对着前方探出手，接触那片灰色的雾气，顿感一股强烈的侵蚀力，就像是上百只细小的虫豸在啃食着他的皮肤，拼命想要钻进去，而且还带有剧毒，若非神之躯体，各方面抗性都很强大，换成常人来，只怕皮肤会立即溃烂掉，缩得快的话也许能保住手臂。
唐宁想了想，也觉得这个猜测比较可靠，方才的他确实感觉那个无面男子非常亲切，心中生不出敌意，若不是那张突兀的空白脸，能否果断干脆的下杀手，还真不好说。
千峰竞秀，万壑争流，唐宁没想到草原上居然也有这等令人神逸思飞的山谷风景，倒也算得上一处奇景，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