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马萨卡的阴谋论
“没啊，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人已经算是送到了，任务也完成了，接下来要满大陆去追杀吸血鬼吗？”
“草木青青，远来友人，山花绽笑，明月开怀；春光过眼，只是一瞬，你我情谊，可传万载；白云悠悠，只是须臾，你我情谊，千秋如恒；草木青青，远来佳宾，心如金玉，振振有声，佳人绽笑，少年开怀……”
唐宁不解的问：“唔，你在说什么？”
唐宁听着对方侃侃而谈，没有插嘴，而这种默认的态度也让马萨卡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三人就这样停停走走，行了数日，终于看见前方溪谷出现许多雪白的帐篷，看上去就像是一群蘑菇，远远的还能听到传来的嘹亮歌声。
唐宁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既然没有对自作聪明的嘲笑，也没有被揭破阴谋的自嘲，但是他仍是没有承认：“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辞，靠着一些捕风捉影的说法，根本证明不了什么，至少邪刀犀角没有判定我犯下罪业，如果真的发动战争，绝对是庞大的罪业，可见我所做的事并非你想的那么坏。”
这种坚持自己与之无关的态度，在马萨卡看来就是死鸭子嘴硬。
唐宁是女神的脸，罗秀的相貌不用评论，光是高贵的气质就是常人难见，而琳迪斯在草原上也是一等一的美女，加上更加符合审美观，三人每到一处，都要受人追捧，其中甚至遇上一人直接表白求爱，发出了后宫宣言，决心要死缠烂打。
不过唐宁没有承认，反问道：“在我接下管家护送任务之前，可没有遇见过血族，也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我没有这么做的动机不是吗？”
唐宁依旧不承认：“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所有的推论也只是基于假设上，什么也证明不了。”
“只要不主动的去发起战争，邪刀犀角很难将这些事归咎在你的头上，它终究是件工具，哪有那么高情商的判断能力？毕竟就算是法律也有许多漏洞，你用这种取巧的手段，在暗中引导和推动，至少从肤浅的表面上看，你只是在援手帮助他人而已，说不得还有个助人为乐的善业功德……”
“得了吧，你不用在乎我的想法，战争也好，和平也罢，他人的生命在我看来不过就是那样罢了。倒不如说，一味平淡的日子早就厌烦了，能遇上些精彩的事情，反而能让我觉得有趣。什么悲悯世人，我可没这么纠结的想法，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丧生，要是一一难过，哪里顾得来。不管你有没有这样的念头，现在的我只想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如果当时放走的是斯图亚特，一旦他拒绝加入维多利亚一方，那么就会变成诸多吸血鬼追杀我一人，他们仇视的对象就变成了作为个体的我，那么我就要随时防备可能出来的吸血鬼暗杀者，敌在暗，我在明，颇为不利。可放走的是泽尔里奇，那么情况就演变成维多利亚的势力对上罗秀的势力，成为明面上的战斗……如果将最后使用了终末之冬的人是罗秀这一消息放出，吸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将仇恨引导整个势力上，对我就更加有隐蔽效果。”唐宁毫不客气的透露出要利用罗秀的用意。
“杀一名贪官远胜过杀百名强盗，他们犯下的罪业一点也不比血族低，你一开始就将目标定在这批人身上。只是无辜屠杀一个国家的官员，不管对方是否有罪，这都是一种对法律的践踏，对国家机构权威的挑衅，很容易引来通缉和追杀。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屠杀贪官，你需要一个身份，或者说一个作为庇护的势力，能将这样的行为掩盖起来，使之变得很普通。那么，有什么比一场战争更能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呢？”
三人结伴而行，一路向北，心知这群被己方打残了的吸血鬼一旦投靠维多利亚，就算不会推想到罗秀的存在，也会遭到缉捕，于是加快了速度。
“不仅能光明正大的消灭那些上位者，还可以让他们增加罪业，同时让参战的士兵们也成为有价值的祭品，现在还增加了一个血族——就算我以前没有这样的想法，听到你的分析，也该有了。”
琳迪斯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是说自己能代表的只有萨卡族，要得到其他部落的帮助，必须由罗秀亲自去游说，特别是大祭司那里，只有得到他的许可，草原上的兵马才会真正大军出动。
马萨卡自行推理，却是越说越是自信，越整理越是恍然，脑中的条理变得清晰起来，以前感到诸多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只有千日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真被一群喜欢在晚上变成蝙蝠偷偷摸摸吸人血的变态盯上，也是件麻烦事。”
那名老者同罗秀洽谈甚欢，满面慈祥的表情，听着罗秀的讲述，不住的点头。那名英俊青年不断的向琳迪斯搭话，但口舌有些笨拙，说话断断续续，而琳迪斯的反应也颇为冷漠，随口敷衍着。
说着说着，马萨卡忽然沉默下来，接着用低沉的声音道：“对啊，战争！我居然忽视了这摆在眼前的理由，还有什么东西比发动战争更能积累罪业？战争中的杀戮，能让人快速积累罪业，而对你来说，这些人就是千罪祭血的最佳祭品，打赢一场战役的将军更是沾染人命无数，相比之下，那些贪官领主恶霸反而是其次——养肥了猪再宰，这才是你小子真正打的主意吧。”
不是人人都想争权夺势，世上终究是好人多，萨卡族人对这位年轻的女族长十分爱戴，当晚人们燃起篝火，杀羊烹牛，大开盛宴，一时酒肉飘香，光影纷乱。
只见从外围数十人骑马而来，入营后骑士们纷纷下马，为首是名老者，着一袭金纹棉袍，头顶阔大皮帽，额宽鼻挺，身躯高大。左边是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有着如同狮子般的髯须，右边是一个唇有短髭的英俊青年，背挺如枪，神态据傲，只是在面对琳迪斯的时候，面露明显的讨好之意。
其中因为唐宁的相貌太过清丽，尤其草原民族多的是粗犷的汉子，相比之下更显秀气，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女性，结果被当做三位漂亮的女子结伴而行。
他这是尝到了甜头，一场战斗就积累了两百份罪血，完成了千罪祭血的五分之一，只要再来上几回，很快就能完成，到时候魔兵在手，天下谁人能敌！
途中三三两两的遇见几个放牧的人家，大草原上人烟稀少，不得不选择借住。这些草原人民非常热情好客，在如今魔导文明起步的年代，他们的生活也变好了许多。
不过在那之后，唐宁将从永夜会议上听到的消息，尤其是有关维多利亚的事情告诉了罗秀，这位公主在一番皱眉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向琳迪斯到处此番前往草原的用意，并希望能得到帮助。
唐宁依旧没有饮酒，但是这样的环境下，酒未醉，人自醉，晚上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在简单的洗漱之后，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音，便顺着声音前往营地的出口。
蓦地，马萨卡道：“可惜，那小妞晕过去了，要不然也许会被认出来，毕竟关系最为特殊……”
琳迪斯不愧是出身草原民族，继承了一脉相传的酒量，居然能拿起酒坛子和主人家拼酒，将一个毛发大汉都灌倒在地。她熟知草原习俗，没有客气什么，不像罗秀浅尝辄止，唯恐吃了太多食物。
“不止如此，在见识过我的实力后，他对于复仇也没有十足把握，必然会寻求帮手，而维多利亚就是最好的选择。反过来，我要对付他们，也要借助罗秀的力量，单打独斗倒还没什么，但对方既然操控了商业联邦的高层，势必会有军队的插手，如果我独自行动的话，必然会遭到通缉和追杀，我讨厌被人追得到处跑的生活。”
琳迪斯这位族长当得有些不称职，才干了没几天就跟着怒风骑士团跑出去绞杀吸血鬼，好在之前的族长试炼中，她已经证明过自己的武艺，不说草原第一，至少也是罕有敌手，尤其她还是一名女性，而且是美丽的女性，容易受到宽容的对待。
唐宁沉默了一下，随即道：“罗秀大概是不知道，但夏亚可能有所察觉，但是，这对他来说有利无害，所以不但不会拒绝，还要顺水推舟。至于尚未爆发的战争，难道在你看来，罗秀她们不要反抗，乖乖听取命令，被那个显然别有阴谋的维多利亚吸血鬼利用，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战争对某些人而言，未必是坏事。”
在马萨卡看来，这是双方互利互惠，倒也说不上谁利用谁，再者，只要唐宁不被人利用就可以了，别人的事管它呢，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思绪闪烁间，忽然一些想法浮现心头，脑子突然变得清醒，不禁用上了好奇的语气。
“你之前还说‘利益不是衡量一件事该不该做的唯一标准，有很多事情因为觉得有趣就去做，不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的话，还主张自己太弱，不能随意而为，不得不受制于人，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你糊弄我的借口。本来以为你失去了记忆，谋略水准下降了，现在看来，是更加肆无忌惮才对，为了利益都可以发动战争，连基本的顾忌都没了，甚至连我都要提防……唉，罗秀和夏亚还自以为利用了你，真想看看，当他们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是啊，如果你加入公主这一边，也就有了大义的名分，成为了势力中的一员，那么两军对垒的时候，他们必然会想着先对付你所在的势力，再消灭你。这样一来，明面上是罗秀他们得到了你的帮助，实际上却是他们成为了你的保护伞，同时你还可以完成千罪祭血的仪式，一石二鸟。”
外围有人眼尖，看见了琳迪斯，知道族长回来，立马用歌声放出信号，不一会就有许多人骑着马自营地里冲出来，夹道欢迎。这些男子清一色黑发碧眼，剽悍瘦削，妇女们也拥到帐外，多为年少女郎，个个腿长腰细，丰腴白腻。
琳迪斯和罗秀是打小认识的闺友，在血缘上属于远亲，虽然分别了数年，但彼此感情很好，何况罗秀擅长交际，三两下就将彼此的距离拉近，变成无话不谈的挚友。
马萨卡突然醒悟道：“你小子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选择出手偷袭斯图亚特，而非泽尔里奇吧？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没有了斯图亚特的反对，泽尔里奇存活下来，必然会带着那帮吸血鬼去投靠那名维多利亚，你是有意引导他们集中在一起啊。”
接下来的遭遇就如众人看见的那般，冥蒂菲尔等人错估了敌人的战力，他们追杀的是一名吸血鬼公爵，本以为敌人顶多是亲王级别，又或者都是这位吸血鬼公爵的手下仆人，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两个真祖，若非唐宁出手，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战争本就是残酷冷血的，不屠杀百姓，只针对那些掌权者下杀手，已经是非常仁慈了，只要打上公主势力的烙印，有了这样的名分，哪怕去做暗杀的事，专门对那些敌对势力的贵族领主下手，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更不会去通缉，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法律的范畴。
琳迪斯在数月前就已经脱离怒风骑士团，回到族里，因为尼罗流域距离事发地点很近，冥蒂菲尔等人顺道去拜访了一下。在听说事情原委后，琳迪斯主动要求加入，而收获了三支烛龙之箭的冥蒂菲尔想着正好需要一名擅长用弓箭的人，也乐得答应。
唐宁摇头道：“不需要，只要跟着这位公主就可以了。从那场收集来的情报中分析，商业联邦的王族中已经遭到吸血鬼的渗透，甚至控制，在那位名叫维多利亚的吸血鬼旁边，肯定聚集了很多同党，从最近发生的事件中推理，他们分明要针对罗秀下手，双方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冲突。既然如此，与其四处寻找零散的吸血鬼，不如直捣黄龙，等他们集中在一起后再屠杀就是了。”
“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预料到这一局面，故意推动它形成的吧？一路上迁就罗秀小妞，还有夏亚那金发赖皮的行动，不求回报的伸出援手，不惜让自己吃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推动她跟想要谋害她的势力对立起来，不至于一开始就妥协……闯入军营中，活捉修奈泽尔侯爵，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这一目的，可以给己方人马增加信心，让人产生反抗的念头，就算是王族下达的命令，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通过交谈知道，原来是怒风骑士团在加洛林发现了吸血鬼害人的痕迹，她们拥有保护城市的职责，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在不断调查下，发现了凶手的踪迹，而这名吸血鬼得到了永夜会议的号召，前往商业联邦。
北行的队伍来到尼罗流域，开始出现大片的草原，水草丰美，白云朵朵，一路罕见行人。平缓延伸出去数里的山坡上，是一大片白桦树林，树冠是波浪般的绿，下面是一片片雪一样的银白，抬头看，湛蓝的天空中雪白的云彩低的似乎伸手可及。
最后是唐宁挥了一下邪刀犀角，在地面上劈出一条小溪，才打消了对方的念头。
说完这些后，马萨卡就安静的闭嘴了，也许是在忏悔自己的反人类言论。
“你小子从一开始就是满怀恶意啊！做的一切都是在积极推动战争的发生，激化矛盾冲突。若没有猜错，你是在听到巫女已死的消息后，才决定将修奈泽尔活捉，因为这种别有隐情的消息，可以暗示出王族中出现了问题，更能让罗秀小妞生出反抗，不愿屈服的想法。向草原搬救兵的自告奋勇就更别提了，没兵怎么打仗？估计就算我不说，你也会主动去申请。我滴的乖乖，你小子真够狠的，为了完成自己的宝具，居然处心积虑的挑起战争。”
“喂，你想将一切都栽倒我的头上吗？这分明是你早有预谋的，假如未来真的爆发战争，那么其中有至少三成原因是出在你的身上。如果说，一开始王族下道命令，罗秀也许就会乖乖上面，那么现在，就算王族请她回去，她也要带着军队才敢回去，这种细微的差别，不正是你希望达到的？”
到了晚餐时候，主人奉上野味美酒，众人正当饥饿，当下狼吞虎咽，饱餐一顿。唐宁沉默寡言，从不沾酒。罗秀能小酌一些，但是酒量一般，喝了几口就是满脸通红，连雪白的脖子都泛起一抹嫣红，如染胭脂。
马萨卡哼了一声道：“没有血族，不代表没有获取罪血的对象，比如说——银月城的城主！没错，就是那个死胖子，你杀了他之后发现有大量罪业，于是不难推理出，那些胡作非为的掌权者才是最好的祭品。在正常人类当中，最容易犯下滔天罪业的不是杀人狂魔，也不是屠夫，而是这些掌权，他们一个命令，就能让他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一个稍稍有些不择手段的领主，就有可能罄竹难书，为一己私欲而害人，让麾下子民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