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契约的代价
反而两位当事人因为都收到了礼物，并没有介怀，阿托莉丝更是体谅对方应该以正事为主。
“哼！”唐宁没有再顽抗什么，主动承认失败，一甩袖子，转身就要离开。
说话的语气，就像是非常肯定，对方绝对会回来一样。
来到公园中央的喷泉前，唐宁忽然开口：“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这点没有人比唐宁更清楚，千罪之都自己能生产的作物很少，没有外界的食物输送，很快就会自取灭亡，如同被困住而无法流动的死水一样，迟早要发臭。
对着远方的天空深深望了一眼，唐宁重新向着艾泽拉斯学院走去。
只是，虽然是两人的生日，到场的人并不多，要知道娜娜莉常年呆在后院，根本没什么朋友，而阿托莉丝那种死板的性格，也是很难有广泛的交际圈。不过正因如此，到场的人反而全是替两人庆祝而来，并不是赶来凑热闹，充满着真情实意。
冥蒂菲尔、伊斯特红、琳迪斯等怒风骑士团中关系亲密的几人全部到场，事实上她们也是唯一的外人。
看见伯爵夫人将一条项链送给娜娜莉作为生日礼物，阿托莉丝不敢奢望有同样的待遇，为了不让人尴尬，尽量控制自己，然而不断偷瞄过去的目光，早已将她的心意出卖。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对方早已准备完全，而他却是仓促作战，正如之前他筹备着该如何逼出对方隐瞒的真相一样，在智慧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自然是准备工作做得最详细的一方获胜，他再继续嘴硬毫无意义。
冥蒂菲尔笑道：“喂，没那么夸张吧，居然连眼泪都高兴出来了。我知道你能开心，可毕竟是生日，还是擦一擦吧。”
（第二卷，终）
马萨卡傲气十足的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觉得，现在可以将阿托莉丝等人聚集起来，娜娜莉和伯爵夫人都可以带上，至于骑士团的那些人，女的都可以带上，先传送到其他位面。千罪之都那边反正有散能领域在，暂时不会有危险，等到下次奇迹召唤，咱们弄个空间神器出来，有的是方法处理……”
“梅林这家伙在干什么，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敢不来，太不将本团长放在眼里了吧。”
“呜呜，两位小姐终于长大成人了，老夫真是太感动了……”
冥蒂菲尔等明白其中内情的人，也都悄悄过来，恭喜阿托莉丝能和家人恢复关系。
平日里最严肃的老管家，今天对佣人的偷吃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实上，他有没有看见都很难说，毕竟他一直都在一旁用手帕抹着眼泪，感慨着没有辜负伯爵大人的托付，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忽然间声音轻了下来，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伯爵夫人拿出一对耳环送给阿托莉丝，并亲手给她戴上。
两人随着渐渐下山的夕阳，一路步行至公园，感知到唐宁有心事，阿托莉丝默契的没有说话，鲜艳的红光映照下，两人的背影倒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明知要分离回家，却又依依不舍。
半路上，唐宁遇见了阿托莉丝，这位骑士正带着满腹迷惑的模样散步在街头。
“取消掉吧，我对你信任，不需要靠契约的力量来维系。”
过了好一阵，阿托莉丝才回过神来，慌张道：“谢谢。”
他来不及将话说完，就被唐宁施展风系魔法，将他和莉莉斯一起送离天际。
唐宁却道：“某种意义上，我还是挺佩服他的，很多人明知事情是正确的，却依旧不敢去做，就好像幻术一样，敌人会变成你心中最重要的人的模样，比如父母，你明知他是敌人变的，依旧不敢下手，这就是被表象迷惑。但他却能将事情分清楚，对的就不顾代价的去做，错的就不做，认定一件事情后，沿着这条路笔直的往前走。”
对于唐宁没有到场，冥蒂菲尔颇有微词，发了好一通牢骚，就像今天是她的生日一样，有过师徒情分的伊斯特红也觉得有些美中不足，遗憾的叹息好久没有见面，真想再比上一场。
嘀嗒，清凉的水珠从眼眶中涌出，滑过脸颊，低落在地。
“毕竟你也是兰佩路基家的女儿，总不能让你在客人面前丢脸吧。”伯爵夫人低声说道，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刚说完就匆匆走开。
唐宁没有回答，而是等莉莉斯来了之后，将马萨卡交给她。
——奇怪了，这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才对，为什么我的胸口会如此难受？这股悲伤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晚会是由娜娜莉指挥布置的，但事实上庆祝的是她和阿托莉丝两个人的生日，比往常要热闹得多。
角落中，因无需战斗而被搁置的斩钢剑上，缠绕的诅咒之力渐渐消逝……
在那之后又过了许久，等到太阳快下山了，唐宁才告别阿托莉丝，宣称有事要忙，晚会不必等他。然后，用约定好的特殊信号呼唤了莉莉斯。
——大概是错觉吧。
唐宁眼神一阵闪烁，最后回归平静，他伸出一根手指，抵着阿托莉丝的额头，发动读心术，了解到自己想问的问题的答案。
“今天是你的生日，尽管今晚不能到场，但是我会送你一件礼物——从今天开始，主从契约将会取消，你不再受任何限制。”
伯爵府上，张灯结彩，洋溢着哪怕过节也未曾有过的喜庆气息，这种气氛自从伯爵去世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果然，阿托莉丝展开了笑颜，那是无拘无束，放飞一切的幸福：“可是现在不会了，虽然依旧不能说出真相，但是，都已经不重要了。自从遇见你开始，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母亲、妹妹、朋友，还有值得守护一生的对象，我已经拥有了一切！正因为有了你们，这个世界才变得美好，值得我用生命来守护！”
看着渐渐离开的背影，邓不利少沉声道：“老朽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可是，不断有泪水流出，似乎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完。
伯爵府上的佣人们既当仆人也当客人，一边捧着托盘，从厨房带着食物上来，一边又偷偷的摘点食物偷吃。所谓患难见真情，在伯爵府没落的时候，依旧没有离开的这批人，是真正对伯爵家有着感情，很多人都是亲眼看着两位小姐长大，如今伯爵家渐渐有了兴盛复苏的迹象，也是引以为荣。
马萨卡慌张道：“喂，你小子该不会是想……”
马萨卡不解的问：“喂，你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主从契约是不可能取消的，就算是身为主人的你也一样，违背的话同样要执行契约上的代价。”
离开令人郁结的艾泽拉斯学院，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夕阳余晖洒下，带着白天积蓄的温热，驱走人心头的寒意。
“现在应该没人盯梢吧，你说，咱们现在就逃跑，他会不会追杀过来。”
面对询问，唐宁果然出卖了娜娜莉，道出了她们要帮忙庆祝生日的打算，于是阿托莉丝在一阵诧异之后，无比幸福的笑了，然后决定配合她们的行动，装作不知情，继续散步。
邓不利少回身看着那高高悬挂的十字架，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笑容，感受着即将熄灭的生命烛火，心头一阵平静，他的一生无悔矣。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邓不利少仍是回答道：“当然，与盖文的读心领域不同，读心领域是即时性，只能听到对方此刻想的念头，但读心术是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情报，不过，前提是对方的意志并不强，或者对施术者有着绝对的信任。”
阿托莉丝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接过手帕，擦去泪水。
因为昨天曾和娜娜莉聊过，唐宁知道其中缘由，只怕是为了要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众人用各自理由将她赶出伯爵府，至少在生日晚会的布置完成，不会让她回家。
很没头没脑的询问，不过阿托莉丝并不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认真思考了一下后，道：“从小我在母亲厌恶的目光下长大，因为知道她讨厌的并非我，而是我身后的影子，所以我一直忍耐着，认为这是必须偿还的欠债。可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迷茫了，命运为何是如此的不公平，把本该不属于我的罪孽加诸在我的身上。我嫉妒着娜娜莉，曾不止一次想过要将真相说出来，尽管听到她叫我姐姐，努力的压下去了，可是每一天活着都是煎熬，睁开眼仿佛就能看到一条无形的枷锁，将我禁锢住，无法动弹，这样看不见光明的世界一点也不喜欢。”
阿托莉丝略显慌张道：“就算不取消也没关系，我认为这也是彼此羁绊的……”
阿托莉丝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然而环顾四周，却只看见朋友以及家人的笑容，充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唐宁的一句话，打消了阿托莉丝所有的疑问，甚至令她脸上的红晕更盛，最终好似忍受不了一样，低下了头，不敢对视。
“以他这种级数的强者，想要观察我的行踪，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不过这点上我可以保证，在我没有表现出离开加洛林的意向之前，他不会有任何反应。而且就算要截杀，邓不利少本人不可能出手，只怕是他的朋友，同为圣域法师，魔法帝国双擘之一的苦道夫出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一旦动手，就是最后一搏，鱼死网破，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你确定不是在夸你自己？”马萨卡郁闷道。
显然，就算阿托莉丝再怎么不懂气氛，也察觉到其他人的不对劲了，可惜分析推理不是她的强项，纵然直觉上感到奇怪，仍是不明白为什么。
她的身上仿佛有神光笼罩着，炫亮无比，令人难以直视，再负面的情绪，这一刻都会被感化消融掉。
唐宁看着对方，没有插嘴，知道接下来还有内容。
“也许罪源的能量无法进入散能领域，也许燃烧军团的战士会因为畏惧魔罗魂锁而不敢进入千罪之都，可是别忘了，千罪之都只是一个封闭的小地方，失去了外界的支援，被孤立后，能熬过多长时间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脸色微红，也可能是夕阳的原因，但是依旧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唐宁：“至少现在，我能确定，我喜欢着这个世界。”
“正确的评估敌人，不要有任何贬低，这才是对敌之道。他故意将时间拖到最后一天才告诉我真相，就是不给我留下变通的余地，就算想救人也要有时间才行，可是现在连时间也成为奢侈。”
马萨卡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方法，唐宁却是一路沉默，没有再说一句话。
“呃，我流眼泪了？”
唐宁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上古巫术中的读心术，是否真有其事？”
一见没人盯梢，马萨卡立即破口大骂：“这不要脸的老家伙，我呸！亏我还以为会是传统类送法宝送孙女，没想到是老奸巨猾的幕后黑手，明明做的是逼别人牺牲的卑鄙事，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当自己是谁啊？就算是救世主，也该献上自己的命才对，别人的生命，他有什么资格插手！”
在吹了蜡烛之后，在鼓掌声中，所有人依次送上礼物。
“这个时候还想什么回转余地，你越退让他们越得寸进尺，就杀一个血流成河又何妨，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又没什么名声可丢，反正都世界末日了，一切虚名都是浮云。别理那群老家伙，管他打什么主意，居然想让咱们为他的理想卖命，做梦去吧！凭你我的实力，天下大可去得，我知道有个魔法少女的位面，随时可以传过去哦。”
“带上马萨卡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听完回答，唐宁没有再说什么，打开鼎炉，步出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