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现身
一口气女儿红咽下去……呵！真苦真辣！
木土歉儿背着剑，走到街口。
现在是子时，街上除了风声，一个人都没有。
他又往街的另一头走去。
突然发现，通宝当铺门口还悬着两颗大红灯笼呢！
“太亮了，太亮了！灯火通明的，鬼才敢过来呢！”
他搬出梯子，一级一级爬上去，吹灭了灯笼里的蜡烛。
四下里嗖地一下子变阴冷了，通宝当铺的招牌也看不清了。
“咦？坏了！忘了把石月藏起来！”
溪石盒子还在他的怀里头。
“放在身上也是一种安全吧，起码不担心会被偷走……”
不知不觉，在三五月明之夜，他已经喂过石月一次血。
石月咬到他的时候，依旧寒冷刺骨，五脏六腑都冻结了，简直痛不欲生。
他只有咬牙忍着。
他和石月都约定好了，为了他的自由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石月这条百年老妖，尚且仰仗着我的血，一群小小的獴妖又有何惧之！”
大约到了丑时，气温又下降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木土歉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也许今晚不会来了，从此相安无事下去……”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
“来了！”
木土歉儿瞬间双目炯炯，他看到暗夜里的两个人影，正一步步地靠近……
是两个青年男子，一个头上戴着瓜皮帽，一个戴着幞头，更显文质彬彬。
面目则被黑夜遮住了。
木土歉儿开口了：“呦，原来是两位东家！大半夜的，我们通宝当铺已经打烊了！”
两个人停住了脚步，问：“你是谁？”
“我呀，我就是通宝当铺的新东家——传胪！”
“找的就是你，传胪！”
“哼，我也等候你们多时了！”
说话的功夫，木土歉儿的眼睛仍片刻不停地留意着四周。
他隐约察觉到，来的不止两个人……
好多的头颅从墙头冒出来，看起来不像人的头颅……
好多双射着贼光的眼睛从墙的拐角探出来……
看起来他被獴妖家族给包围了。
欻！他一下子蹦上了梯子的最高层，放眼望去，四下八方，鼓鼓囊囊的，一团一团的，全是肥硕的黑影……
但这群黑影畏畏缩缩不敢光明正大地露面，似乎只是躲着看戏。
敢露头的，只有那两个戴帽子的而已。
木土歉儿从梯子上跳了下去。
他举起女儿红，猛灌了一口，“这酒爽口！二位要不要尝一口？”
戴瓜皮帽的说：“不用！你喝的女儿红，是我的酒！”
“这么说，你是这附近酒肆的东家咯？”
“正是，恒丰酒肆是我名下的产业。”
“另一位仁兄呢？”
“我乃咸宁布庄的大东家！”
“好，我记住了——明天，就明天！一定到二位府上坐坐……”
俩人哈哈大笑。
“传胪，你活不过今晚了！我们俩过来，就是来收拾你的！”
“别别！我怕死！这样吧，我把当铺还给你们还不成吗？”
木土歉儿佯装害怕。
“那你现在就滚蛋！我们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滚就滚，可是你们得替我传胪考虑一个问题：赶路是需要盘缠的，而我还缺那么一丢丢……”
“不就是钱吗？我们给你！你想要多少钱，我们都得给你！”
木土歉儿大笑起来，直笑得喘不过气。
“你们以为我傻啊？
我可不像无妖镇上的人这么傻，我知道的事情超乎你们的想象……”
“哦，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之所以不敢拿我怎么样，是害怕我的狼奔军，对吧？”
“算你聪明！
不用猜也知道，你的那群‘豕突’，此刻一定在屋子里埋伏着呢吧？”
“喂喂，有点礼貌好不好——什么‘豕突’？
我们是‘狼奔’！‘狼奔大军’！”
“哈哈哈……狼奔豕突，区别大吗？”
两边有说有笑，看起来交流得还挺融洽。
“我传胪说话算话——这里就我一人，没有什么狼奔。
你们尽可以放马过来……让兄弟们都露面吧！”
可是并没有谁敢露面。
“对了，你们还不敢露面！
因为妖是不敢见人的！”
此话一出，两位东家大吃一惊。
“胡说！无妖镇，无妖镇，哪里来的妖怪！”
“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白天都见过你们的真身了，而今在我跟前又有什么好狡辩的呢？
你们犹犹豫豫，胆小如鼠……到底是群獴妖，还是群鼠妖！”
瓜皮帽很生气，鼻孔里哼哧哼哧的：“居然拿我们和老鼠相提并论，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幞头男说：“既然无妖镇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你勘破了，那么我们不得不灭口了！
如果你装作无知，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可偏偏你又是个轻狂之徒，今天就算菩萨来了也救不了你！”
大批大批的獴，迈着小碎步涌了上来……有人形，有獴形，还有半人半妖。
但它们仍旧只敢活动在瓜皮帽和幞头男的背后。
“看来，这俩人就是它们的老大了。
擒贼先擒王，先把这俩人摆平，问题就好办了……”
突然，木土歉儿认出了个老熟人。
“褶子婆！你也来了！”
“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真该把你那张破嘴缝上！
几天不见，就把人家叫得这么难听！好歹我现在还是个东家……”
伶东家又变成了一脸褶子的模样。
“好吧，那传胪就尊称你一声‘伶东家’。”
伶东家傲娇起来，“什么尊称？本来你就是我的伙计……”
众獴一听，对着她一通切切察察的审问：“褶子婆，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哎呦，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他……”
“伶东家，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传胪’这名字还是你给我起的呢！”木土歉儿又贱兮兮地添了一把火。
“对了，她那三个伙计，分别叫做状元、榜眼、探花，再往下不就是传胪吗……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她的伙计！”
木土歉儿开始静静地看戏。
“是我的伙计又怎样？
没错，他初次来到这个镇子上，是我好心收留了他。
但我又没开天眼，哪知道他是个大坏种？”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你闯出来的祸，大家伙可以帮你摆平，但你得给大家伙儿赔偿！”
“怎么就能算到我的头上了？
你们不就是垂涎我的财产吗……
不就是垂涎我的美色吗……
还有就是看我好欺负……”
伶东家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瓜皮帽出来镇场子：“好了好了都别说了！
大敌当前，谁也不许给我闹内讧！
想吵架等回去再吵，先把眼巴前的事儿给做了……”
木土歉儿插嘴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好主意！”
所有人都静下来，这小子又有了什么鬼点子？
木土歉儿朝獴伶招了招手。
“胪东家手底下还缺个伙计，先到先得！”
獴伶一赌气，推开一众狐獴，跑到了木土歉儿的背后。
他双肩尖尖的，后面多了条晃来晃去的大尾巴。
“獴伶这意思是叛变了？投靠传胪了？”
獴妖大队一下子士气大跌。
“小伶虽然长得丑，可现在已经是通宝当铺的一员了，你们谁都不许难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