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顽疾
慕南枝刚要走近万和堂，就瞧见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地奔了进去。
“何大夫，我家老夫人不大好，请您过府一趟。”
言语虽然带着几分紧张，但更多的却是颐指气使。
仿佛指使何善是一件多么理直气壮的事情。
锦桐的声音惊奇响起：“小姐，那不是竹桃吗？”
红英一把捂住了锦桐的嘴。
慕南枝嘴角微微勾起来。
这红英确实是有眼力劲儿。
自己不过是稍稍后退了一步，她便察觉了自己不想让竹桃那丫头看见的心思。
“我们往后退几步。”慕南枝压低了声音，退至拐角处，刚好竹桃不能看见她们。
万和堂内，何善不为所动，认真替一男子诊脉。
“何大夫，我是竹桃啊，侯府老夫人身边的竹桃……”
竹桃很是焦急，老夫人此时头疼得很，赵嬷嬷让自己快些来请大夫，往日里这何善老大夫哪次见到自己不是笑眯眯的，现在怎么这般冷漠？
他是不是老了聋了？又或者没听见自己是谁？
她又大声嚷嚷一边：“何大夫，我家老夫人病着，您抓紧时间随我走一趟吧。”
何善这才睁眼，扫了她一眼。
冷冷吐出几个字：“排队去。”
话音落下，便有小伙计过来，将竹桃往外面赶。
“何大夫，我是竹桃，侯府的主母是……”
“侯府又如何？这万和堂向来是一视同仁，上次长公主的婢女前来求药，也是排了半天队。怎么，你侯府大得过长公主不成？”
“就是，何大夫眼中的病人，只有轻重缓急之分，并未有高低贵贱之别，你家老夫人要是不行了，那我们这些人便行行好，让让你如何？”
听见这话，原本还想说什么的诸桃忙闭嘴。
她看了眼又重新闭上眼睛，老神在在看病的何善，咬着牙跺了跺脚，跑到后边排队去了。
总不能说老夫人不行了吧？
回府后，还不被扒了皮！
锦桐冷笑一声：“哼，这侯府的人，真是无耻，都做到那般地步了，还想施恩挟报，简直坏透了！”
红英点了点头。
侯府的人确实是坏透了。
只是，这施恩挟报是怎么回事？
小姐难不成还和那万和堂的何掌柜有牵扯？她本以为今日小姐是来看病的。
“走吧，去后门。”
看着小姐畅通无阻的进了万和堂的后院，那些伙计们对小姐恭敬有礼的样子，红英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是心头有些微热，自己跟着小姐不过几日，小姐竟然这般相信自己了？
慕南枝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毕竟，在她离开侯府之后，她会行医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她也没打算要瞒。
慕南枝让那些小伙计去忙，自己轻车熟路地进了万和堂的账房。
账房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椅，后面书架上摞着密密麻麻的账本。
慕南枝百无聊赖地翻着账本，足等了两个时辰。晌午时分，何善才匆匆而来。
还未进门，便听闻一阵爽朗有力的笑声。
“枝丫头，久等了。”
推门而进的时候，他手里还端着一盘核桃酥。
慕南枝笑了，不客气地将那核桃酥接过，吃了起来。
唇齿生香。
她不禁感叹道：“这香酥斋的手艺是越发的好了。”
将核桃酥分给锦桐和红英二人，二人尝过，也连连点头。
何善看着慕南枝，目光慈爱。
待到一盘核桃酥见了底，他才忍不住问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慕南枝喝了茶，看向何善，不答反问：“侯府如何？”
“哼，何苦还惦记着她们？”何善说着，将手中十几两银钱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如你所言，诊费加倍。”
回想起侯府那些人气急败坏的嘴脸，何善就觉得解气。
尤其是，那老夫人所得之症非一日能解，若是每日见到他们那般肉疼模样，倒也算是为枝丫头这些年的勤恳付出，出了口恶气！
闻言，慕南枝这才松了口气。
“何叔，我也非惦念她们，只是怕你看我的面子，心软罢了。”
“你前几日既让锦桐丫头稍了信儿来，我便知晓你下了决心。你这丫头，是个下定决心便贯彻到底的性子，既不想在侯府，便离开吧。”
天高地远的，依着这丫头的本领，定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那侯府且等着后悔吧。
慕南枝看着何善气呼呼的样子，淡笑：“何叔所言极是，今日前来，我便想问问上次你说，长公主前来问诊之事。”
何善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
枝丫头这是想要借长公主的力离开。
这事儿可行，思及此，他便将长公主的病症详尽道来。
话毕，慕南枝心中已有计较：“进食疼。”
何善眼神里是止不住的赞叹，这丫头果然极其伶俐。
他点头：“虽说这病也非罕见，但想要根治，着实要费一番力气。”
慕南枝了然点头，但她有把握。
“何叔，你帮我引荐吧。”
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当初因着和亲，远嫁北月国，后因北月国被西蛮攻打，几欲灭国，皇上出兵帮北月国击退西蛮的同时，也将一母同胞的长姐接了回来。
传闻初回来之际，长公主骨瘦如柴，精神恍惚，经过这几年的休养，才恢复了些精气神儿。
想来这进食疼，便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儿。
慕南枝和何善约好了三日后，去长公主府。
出来的目的达成，慕南枝的心情着实不错，她看着不远处的杂耍，再看看红英锦桐那恨不得飞过去的眼神儿，笑着：“走吧，过去看看。”
刚走两步，却被一登徒子拦住了去路，那登徒子笑容猥琐，伸手便朝着慕南枝的脸摸过来。
红英还未来得及出掌，一个娇俏的声音厉声呵斥。
“李瀚，你若是还想留着那双爪子的话，便麻利地滚开！”
男人听闻声音，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和阴狠，恰好被慕南枝收之眼底。
转头的时候，男人却一副谄媚的笑意：“原来是月儿公主啊，我这就走，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