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礼物3
她对我笑了笑，然后拉着我，回身出了那片小树林，我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人们总是喜欢第一次见到的新奇事物，我也不例外，而萤火虫对我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它美丽，勤劳，且会散发光芒，让我在欣赏它们的同时也会得到这些微弱光亮的温暖……
……
再次回到了小土坡上，蒋欣然忽然问我说：“陈方，如果是你要开个酒吧，你会开个什么样的？”
“害，说这些干嘛，我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谈什么开酒吧呢。”
“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吗？……”
我陷入了思绪中。
“如果我要开个酒吧，我想我会把一个酒吧设计成一个船形，最好吧台就是掌舵的地方，客人们都聚在甲板上，看着歌手在中间唱着歌，没有流氓哨，也没有欢呼声，就是喝着啤酒，静静地看着，听着，享受着……”
“哇，很美……”
……
此刻太阳即将落下，蒋欣然拿过了手边的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精致的手表，她站了起来，双手朝我这边递了过来……我并没有去接，反而问她：“这就是你的礼物吗？”
她摇了摇头，道：“不是，这只是补上你的生日礼物而已，上次我没有挑好，见你一直戴着这个旧手表，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了，所以给你挑了一个……”
我还是没有接过，只是把她的双手放了下来，认真的说：“欣然，我不需要这些，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我并不在乎……再说我能有什么身份呢？……你看看现在的我，浑身上下哪能有配得上那东西的地方……”
她并没有很奇怪，只是笑了笑，一脸轻松的转过身，把那块手表放到了盒子里，重新放好，然后朝着夕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陈方，这世界上谁都可以配不上，但你，你不需要什么身份，你只需要站在这，就站在我的面前，你一定能配上，绝对能配得上，肯定能配得上！”
我看着她的侧身，此刻的她对于我而言好像如此的陌生，可又好像很熟悉，陌生是现在的她跟之前完全不同，熟悉的是现在的她好像和我一样，一样的有心事埋在自己的心里……
……
“陈方，你看你又深沉上了，哎，这种意境是不是特别适合唱歌呢？呃……我想想啊，我就唱一首王菲的百年孤寂吧，这首一定符合你的心境的。”
没等我说话，她仍面对着夕阳，开口唱了起来：“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都是因为 ，一路上 ，一路上，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我沉浸在这歌声中，远处的河流和天边的夕阳好像是这首歌最好的意象，听着这首歌，我确实进入到了我的心里，我在享受着这一过程，以至于我连她什么时候停下的都不知道……
她转过了神，对我笑了笑，然后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对我说：“就知道你不会要，等我爸回来给他就行，他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此时的我好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还是说蒋欣然现在的状态更让我难以捉摸，我根本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了……
她重新坐了下来，我也照做……
“其实啊，陈方，我给你的礼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可我就是忍不住……录取结果出来了吧？”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她捋了捋头发，对我说：“其实啊，我本来想去上海或者苏州、杭州这样的城市上大学的，可想着离你近一些，我还是选择报了威海的一所大学，你既然说你喜欢威海，那我就去……”
我心里一惊，脑袋一阵空白，甚至于我怀疑这是一场梦，可她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回荡，就这么回荡着……可天边的夕阳是那么真实，见我不说话，她略有失望的说：“其实不在一个城市也没关系的，反正都在北边沿海的地方，到时候两个小时就能逮到你。”
这话让我的负罪感更强了一些，我深呼吸着，在这同时我还在想着最好的说辞，可她终究没有给我这个时间。
“你怎么了，陈方，你被哪录取了？”
我有些木然的转过了头，看着她，她皱着的眉头让我更加难以启齿，而她终于感觉到了不对，有些激动的说：“你不会不在这边吧？”
我愧疚的点了一下头，低下了头，用了小到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我要去扬州了……”
“什么？！”
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却把头低的更低了，不敢看她的眼神，耳边时不时有风吹过，嗖嗖的，除了这个声音就是一片寂静，而我，却再也没有精力去想着别的什么……
她在我身前来回踱步，走了这么好一阵，我仍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坐在了地上，一声不发，终于，蒋欣然停到了我的面前，怒不可遏地说：“站起来，陈方！”
因为极度的紧张，我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像傀儡一样的站了起来，却还是不敢与她对视。
她用双手把我的头扶正，让我迫不得已看着她，“礼物，礼物……我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反倒是你竟然给我这么大一个，陈方，我要你对我说，你到底哪句话是骗我的！是之前跟我说的喜欢那些个城市，还是说现在？啊？！你说啊？！”
她摇晃着我的肩膀，向我嘶吼着，我不知道怎样解释，好像怎样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见我闭口不言，她一脚把装手表的盒子踢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她直直的走到了车里，这次，我终于有勇气去看着她的背影，我目送她上了车，过了几分钟，把车开走，可我还是望着刚才车开走的地方，只要我一闭上眼，就会在脑中浮现出一片红……
……
我重新把手表装好，放进了袋子里，迈步想走，顿了顿，还是重新坐了下来，我好像失去了目标，连我怎么到这里的都忘记了……就好像，这一天的事情都不是那么真实，我好像在做梦，可这梦也不是那么真实……我没来由的一阵难过，我想哭，特别特别想，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哭的理由……
于是我抬头望着天边的半边红日，忽地又觉得有点可笑，笑我从来没抽过烟，却好像在此刻犯了烟瘾。
拔出来一根草放到了嘴里，一阵苦涩的味道袭来，此刻的我却并在乎它究竟是什么味道，自然也就失去了厌恶它的理由……
在脑中回顾了刚才的对话，虽然在这次斗嘴中我好像并没有说很多话，可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与蒋欣然的斗嘴中获胜……不，好像并没有获胜者，因为我此刻心里的感受并不比她好过……
……
一阵风吹过，有些凉，我知道，这是夜晚来临前的征兆，我对着那最后的余晖，双手抱了抱失败又孤独的自己，拿起来盒子，站了起来，顿了顿，发觉自己好似爱上了这个苦涩的滋味，我又蹲下换了一根草放在了嘴里……
……
来到了大路上，我打了一辆车，谢天谢地我裤子兜里些钱够打车费，叹了口气，即便蒋欣然把我丢在这里，可我却并没有去怪她的资格，连想法都不能有。
行驶在街上，我拄着头向窗外看去，还记得小时候坐车的时候，总是好奇为什么景物是往后走的，这个问题困惑了了我的整个童年，真当学习到相关知识的时候才找到了科学的解释方法……
正当我在怀念着，忽然，有辆红色的车从左边街道飞驰而过，我下意识的被吸引了注意力，可车开的实在是太快，即使我在第一时间扭头看去仍然没有看的仔细，不过想来应该不是蒋欣然，她所谓飙车的速度和正常人们在街上行驶的速度差不多，又怎么可能开的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