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蒋欣然的再访
饭终究是喂了下去，我、妈妈，大姑也都出了医院，到了外面。
“方，想吃点什么？”
我摇了摇头，一方面是不想吃，另一方面是要吃的话也不知道吃什么。
妈妈的声音响起：“你爸他已经这样了，是个不争的事实，我们没办法、也没能力去改变，不过，小方，我的儿子，我们一定要照顾好我们自己，从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有些难过，不过还是动了动嘴唇，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妈……”
……
随便找了一家包子铺，要了两笼包子，我们三人坐下吃了起来。
大姑忽然开口对妈妈说：“我知道你们闹过矛盾，可你们毕竟还是夫妻，大海（我爸）已经这样了，我也没能力每天照看他，你……”
没等大姑说完，我打断了她说：“我们知道，钱上面不用操心，他是我爸，我们娘俩会想办法的，需要的话我留这照看。”
我并没觉得打断长辈说话是个不礼貌的事，不过也仅仅限于在这个时间，我虽然这么说着，可所有的压力好似全都压到了妈妈身上，妈妈一个月的工资不多，如果我也没打工，那我们可能更艰难了……
大姑这时说：“我也不是说非要你们管他事，他怎么对你们的我也知道，怪我们这一家人了，让你们娘俩受苦了，我只是希望你们还念着他曾经有过对你们的好，帮帮他……”
妈妈皱着眉没说话，我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吃完了饭，我们回到了医院里，爸爸已经睡去，尧叔还在旁边坐着，见我们来了，起身把我们招呼到外面。
尧叔说：“刚才医生过来说了，大海哥这种情况大概住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我连忙问道：“治好吗？”
“好肯定是好不了，只是症状在药物的作用下降到最轻，接下来要靠自己的锻炼了，不过想要跟平常人一样是不可能的。好的情况下可以照顾自己，严重的话估计就需要人照顾了。”
我们都沉默，因为这话题实在是太严峻了。
我率先开口说：“尧叔、大姑，你们家里都有事儿，先回去吧，我跟我妈在这就行。”
我本以为尧叔求之不得，可不曾想他说：“没事的，小方，我跟你爸跟亲兄弟似的，我在这就行……”
没等我们开口，他接着说：“这些可不是客气话，大海哥这些年照顾了我那么多，有什么活都想着我，我都念的他的好，小方，还有嫂子你都有工作，这边也需要个男人出体力活，你们不用推辞，我在这就行。”
尧叔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我和妈妈面面相觑，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尧叔已经去了病房里。
大姑对我们说：“这样也好，尧在这也方便点，你们娘俩也不用太操心，该忙什么忙什么，偶尔过来看看就行。”
这样确实也好，我们也没在推脱，我也必须接下这个工作，来缓解妈妈的压力。
走到屋里又看了一眼爸爸，他面色苍白，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风光，眼角仍有些泪光，好似躺在那里的不是一个大人，更像是受了伤的孩子。
看着他现在这个模样，我会联想到他曾经动手打妈妈时的样子，我在想他会后悔吗？后悔他做的这些不负责任的事吗？他的泪水可能说明了他是后悔的，可他后悔的究竟是什么？他说不出来，我们也说不清楚，不过时间会说明一切……
可能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一个病人，让人感觉可怜的病人吧，对一个人不离不弃谈何容易，全天下能有几个，每个人先是手忙脚乱地面临着该死的失望，然后又生无可恋的面对无助的绝望。到最后，那个人的分量或重于泰山，重新伟岸，亦或是轻于鸿毛，让人无限唏嘘……
……
一路无话，我重新回到了让我感到温暖的秦江饭店，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垂暮的太阳散发出暗淡红光，其中，又好像蕴含着真理，每个人都会面对自己的垂暮之年，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太阳一样的勇气敢于散发自己的余热，他们可能是自私的，“自私”的想把最后的光和热留给自己的家人，留给自己的朋友……可无论怎样，我们一定要做到在我们消逝之后，仍有一个月亮愿意接受你的衣钵，为世界带来光和热，即便很暗，即便同样孤独……
……
妈妈把我送到了门口就回去了，她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我不敢揣摩她现在的心里，一方面要供我上学，另一方面还要交付自己那个不争气丈夫的医药费，可能她也很纠结吧，可她和父亲不一样的点就在这里，她愿意承担这些责任，即便有些责任她完全可以拒绝。
……
进了门，黄叔和秦哥刚好准备出来，我们索性一同坐在屋外的桌子旁，这时屋外的自然风虽没有空调风凉快，但更能沁人心脾。
“小方，你爸爸他还好吗？”
妈妈可能告诉了黄叔大致情况，因此我并不意外黄叔问我这样的问题。
“还好吧。”
秦哥这时开口对我说：“小方啊，你现在又可悲，又可怜，不过还有一点，至少你还没有两难的境地，事情还有变好的机会，不是吗？”
我明白秦哥所表达的意思，开口说：“这话我同样送给你，秦哥，你也有选择的机会，和我不一样，我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很多的是不确定性，但你的一定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黄叔开口说：“都不要太悲观，该处理处理，处理不了的就交给时间，哪那么麻烦，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准备干活了。”
……
穿上了围裙，刚准备出门，蒋欣然突然出现了我的面前。
“嘿！”
由于我有心事，她的惊吓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波澜。
“怎么没吓到你啊，真没意思。”
我挤出了一抹笑容，对她说：“你不出去兜风，怎么来这了。”
她“嘿嘿”一笑，对我说：“这不人手不太够吗，我来帮帮你。”
我摆了摆手，对她说：“别闹了，今天你可没有理由来帮我。”
“帮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一愣，但还是问：“不需要吗？”
“需要吗？”
我哑然，她看着我，不再俏皮，对我说：“陈方，今天你怎么了，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我摸了摸鼻子，强颜欢笑的说：“没事啊，可能没睡好吧。”
“不对，绝对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呗。”
“别闹了，我得去干活了，你快回去吧。”
说完，没等她答话，我就走了出来，去忙活了起来。
不曾想，蒋欣然穿上了我另一个围裙，跟在我后面，我干什么她干什么。就一直赖着我不走了。
我终于不耐烦的转身对她说：“你别胡闹了，成吗？”
“我怎么胡闹了，我又没给你帮倒忙，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对，想多帮帮你，我有错吗？！”
说到后面，蒋欣然已经带了哭腔，我稍微冷静了一下，对她说：“对不起，蒋欣然，我只是，只是有点接受不了你对我这么好……”
她指了指我，对我说：“那你更应该对我好点，我可是想一辈子对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