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人
凛冽的寒风透过窗缝吹来，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吹的我即使在被窝里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鬼天气，放个寒假也不让人好好的睡个懒觉。”
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北方的冬天总是让人望而却步，不讲道理的气温让人怎么都感不到温暖，令人欣慰的是这天气意味着离过年已经不晚了。
玩的有炮仗；吃的有豆沙包；用的有新衣服，新鞋子。
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农历的小年，大家都在为年货做着准备，这是我的第十个新年。
也是我对新年恐惧的开始……
“阿方，出来玩炮仗啦。”
小阎王的声音从房后里响来，这小子每天都起的那么早，仿佛是冬天的克星一样，一点也不怕冷。
“知道啦。”
我应了一声就从被窝里拿出来衣服。
这样子衣服不会太凉，不然真的连穿衣的欲望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把被子掀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衣服穿好，过程中一口大气都不想出，生怕耽误了这宝贵的时间。
从抽屉里顺走我爸的打火机，拿上我的黑老大和地雷（炮的名字），再拿一个豆沙包就出了门。
“走，今天炸什么？我带着地雷呢，什么都炸个稀巴烂。”
我一边吃着豆沙包一边问。
“不知道啊，感觉啥都炸过了，边走边看吧。”
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路上经过平时对我们凶巴巴的大人的家，就会往里面丢两个黑老大，丢完就跑，不亦乐乎。
特别是路过李宽这小胖子的家，我们年纪还小，管他爸是谁呢，我俩跟他不对付，上来就是两颗地雷，丢完就撒丫子跑，跑到一个小土堆后藏起来，大喘着粗气，还隐隐约约的听到李建国那老胖子骂：
“谁家的小兔崽子，别让我逮到！”
“傻子才能让你逮到呢，让你儿子整天和我们作对。”小阎王冷笑着说。
我俩看已经安全了，就走了出来，寻找下一个挨炸目标。
只见这边有很多高高的梧桐树，树下都堆着垃圾，我们在这堆垃圾里寻找着目标。
忽然，我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玻璃罐，我如获至宝，想着之前都是拿塑料罐“出气”，都玩腻了，今天就整点不一样的。
我把玻璃罐反扣地上，地下放颗黑老大，用打火机点燃了。
“跑！”
我一声大喊，和小阎王向两边跑去，过了几秒，看到玻璃罐只是飞起来了一点，和塑料罐没什么两样，顿感无趣。难道是威力不够？
我这样想着，重新摆好，这次放了颗地雷，迅速点着，我和小阎王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砰”的一声，看不到玻璃罐怎么没的，只听到树上的一些树枝在我们面前落下，随之而来的就是树枝落地的声音，而那个玻璃罐，留下的渣子飞到了四面八方……
我和小阎王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害怕的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被打下来的树枝，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幸好，没打到我们身上，要不然可不是简单的“青一块紫一块了”。
这件事我直到现在还有些后怕，真庆幸没有玻璃渣飞的都很“正”，只是警告了我一次。（大家可不要有侥幸心理啊，别去模仿）
之后我俩也没了再玩下去的欲望，悻悻的看了一眼对方，决定回家了。
……
小阎王过去跟小黄玩，我回去帮妈妈擀面皮，今天是小年，要包饺子的，擀面皮这项技能，我很小就学会了，只不过擀的很慢，还不是很圆。
到家中平复了一下心情，去厨房找了妈妈。
“回来啦，小方，正好调好菜，你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快去洗手吧，过来包饺子。”
“哦。”
我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大冬天洗手无疑是一种酷刑，伸手看了看：嗯，不脏，意思意思算了，我对自己的手很满意。
一出门，看到来白色的雪花从天上慢悠悠地飘了下来，雪花很大，我伸开手接下一片，不由得被它的六角形状所痴迷。
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只留下了一滴水和一丝冰凉。
我连洗手的事情都忘了，回屋里对妈妈说：“下雨啦，可以堆雪人喽！”
“堆雪人也得吃饭啊。”
粗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回头一看，原来是爸爸带着一些年货从年集上回来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虽然还会和爸爸在一起玩，但却不像之前一样依赖了，我不知道是自己长大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感觉少了点东西。
“好，吃完饭，我就堆雪人。”
这次的雪片很大，下的肯定不会小。
“爸爸你去帮妈妈包饺子吧，你俩包的快。”
我对爸爸说。
爸爸先是看了妈妈一眼，摇了摇头，说：“爸爸还有的事呢，你帮妈妈包吧。”
妈妈好像并不在意谁帮忙，全程一句话没说。
看爸爸帮不了，只能我上了，笨手笨脚的算是完成了任务。
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煮好饺子要先祭神，只记得妈妈在不同的位置振振有词的说了很多相似的话，又拜了拜。
我们才得以开饭，妈妈的饺子一如既往的好吃，只是改不掉我吃素饺子还爱蘸醋的毛病。
…
“堆雪人喽。”
吃完饭后，妈妈去收拾碗筷，我和爸爸去堆雪人，雪还在下着，我们选择在棚子里堆。
爸爸负责雪人的身体，我负责雪人的头。
看着这漫天的大雪，相信“瑞雪兆丰年”，农民们来年一定有个不错的收成，只可惜我们家已经丢掉了这样的喜悦，我们家的地早已租掉。
家里没有胡萝卜，上下看着些光秃的雪人身体，我们找了几块石头和偏棕色的细棍。
石头作眼睛和嘴巴，木棍作鼻子。
再回头一看，石头的不规则让雪人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不过勉强可以看出雪人的笑容，虽说有些滑稽，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亲孩子”，我还是给予很高的评价。
两侧的墙壁为雪人挡住了寒风，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雄赳赳，气昂昂。我竟一时有些羡慕它，至少在它生命的前一刻有着围墙来庇护它，在融化前仍然屹立不倒。
而我呢，我不知道，保护我的那堵墙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在墙倒后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