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亲王就藩
陆庭舟轻声一笑,低头道:“不过是等了片刻罢了,倒是忘了母后这会要礼佛,所以才过来向母后讨杯茶喝。”
陆庭舟没反驳,也没说话。
陆庭舟快步往屋里头,穿过正堂掀开通往东捎间的珠帘,就看见住在榻上的人,只见她怀里抱着汤圆,似乎在跟它说话。
如今他大婚了,朝中突然有这么多的折子上书要求藩王就藩,成王可是一点都不相信,这其中没有皇上的手笔。
“把我放在什么安全的地方,你自个一个抗风挡雨的,这是最后一回。”谢清溪坚定的说道。
陆庭舟从不知道权势可以将一个变得这么面目全非,那么他呢?
太后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同你不紧不慢地的说话,可真要论起来,却是谁的话都不听,他自个该如何还是如何的样子。
太后实在是有点拿不住他,这会只得走苦情路线,她说:“母后如今都七十多岁了,七十古来稀,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不多。你皇兄儿子十几个,日后这些皇子们再成亲了,子子孙孙就更加繁茂了。可你呢,如今都二十六岁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母后都不知能不能看见你的孩子。”
太后知道他心里头存着事情,也不多问,只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自从陆庭舟从庄子上回来之后,除了头一天给她过来请安之外,就再没来过。太后知道他是接了差事,只是这差事却是办的不好。
哦,如今那里不是宁王府了,那个地方只能被成为大皇子府,大皇子跪在地上叩谢皇恩浩荡。
虽然就藩是祖制,可太后一想到只怕临死才能再见他一面,心里头就忍不住地难受。
陆庭舟没再说话,手掌就被她抓住,她说:“我知道现在的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可是庭舟,我不要你护着我一世,我也不要大哥哥他们护着我一世。人生这么长,我总该学会担当,我是恪王妃,我是你的妻子。不管未来是好也罢,是坏也罢,我们总该在一起。”
“母后,藩王就藩是祖制,这不是朕要逼六弟走,只是朝中大臣觉得六弟和成王都已大婚,特别是成王如今连孙子都有,在留在京城实在是不合适。所以这才让上书的,朕自然也舍不得六弟。”皇帝还在狡辩。
陆庭舟看了朱砂一眼,她不是回谢家伺候清溪去了吗?
“胡闹。”太后轻斥了一句,不过却还是顿住了。
太后正在礼佛,宫里头上了年纪的妃子都爱这么做,不知是年轻的时候手上杀孽太多,还只是闲来无事找个寄托。陆庭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太后,此时寿康宫的大宫女给他端了茶水,还偷偷地瞧了一眼。
他自己吗?
太后扶着宫人的手缓缓地过来,待走到跟前的时候,陆庭舟才站了起来,他过去扶着太后,将她搀扶坐在榻上,这才又回了自个的位置去坐。
“你年轻又是头一回办这样的案子,难免有些疏漏,也不碍事。”皇帝倒是十分大方疏朗地宽慰了他两句。
太后没注意他说的话,还念念叨叨说着孩子的事情。
陆庭舟还真的听了她的话,坐在她旁边,谢清溪这会正在看汤圆的脚,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烫伤,早就好了,如今就是在脚上留了一圈光秃秃。
陆庭舟突然说:“如今母后都是曾祖母了,有这样多的孙儿,何必再逼儿臣呢。”
“那母后也着急了些,我如今大婚不过才两月而已。”陆庭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口吻。
三皇子和五皇子还有可商量的余地,毕竟皇帝还活着,要是不愿让他们就藩,就留在京城之中,情理中也是说的过去的。
谢清溪叫了月白进来,让她将汤圆抱了下去。
此时盘坐在她腿上的汤圆,也抬头冲着他看,张嘴就是露出尖锐的牙齿,显然是高兴极了。
他一到了正院,正在院子里头给睡莲换水的朱砂立即给他请安,这株睡莲是谢清溪养的,平日里换水都是朱砂或者月白亲自弄得。
至于三皇子和五皇子,他们两人都已大婚,按着本朝律法,是到了就藩的年纪。而底下这些皇子,因还没大婚,所以暂时也不用考虑。
至于比他早几日放回府里的康王,看起来比他要好许多,最起码爵位还在,最起码还有人愿意为他四处奔波,最起码不会象他这样尝过从高处摔下来时候的那种粉身碎骨的感觉。
好在没多久,她又缓缓说道:“你如今也是成家的人了,再不能象从前那样了,好生过日子,早日有了子嗣这才是紧要的。”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谢清溪可不行,她从小到大从来没离开过爹娘哥哥的保护,就象是一枝好看又不中用的鲜花,搁在暖房里头还能养的活,要是放在外头打一晚上只怕就恹了。”谢清溪认真地看着陆庭舟说道。
太后突然顿住了,她看着皇帝,良久之后才有些失神地说道:“我实在是担心庭舟,你弟弟从小就生活在京城中,我怕去外头过不惯。”
朱砂?
可如今呢,他沉迷在永和宫的美色之中,沉迷在无尽的仙丹灵药之中,不可自拔。
陆庭舟想问她怎么回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没问出口。还是谢清溪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边的榻,说道:“过来坐,傻站着干嘛。”
自从大皇子和二皇子事发之后,成王便开始担惊受怕,生怕陆允琅之前同两位皇子之间的交往被人查出痕迹来。
陆庭舟这次认真地在打量谢清溪,她精致的发髻,华丽的衣着,就像是所有富贵乡中娇养着长大的姑娘,是精致而华美的牡丹,却也脆弱无比。
谢清溪抿嘴笑,回他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带帽兜。”
太后看了他一眼,脸色还算好,并没有特别的差。她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口中却问道:“清溪这几日怎么不进宫的?”
谢清溪看陆庭舟还维持着掀起帘子的东西,便抿嘴轻笑一声,她问:“干嘛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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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太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一身亲王装束地坐在椅子上,自是一股巍然不动的风范。
太后听的更加气氛,她指着皇帝便怒斥道:“你答应过哀家的话,如今是通通都不算数了是吧?庭舟到底是你的亲弟弟,你便留在他京城之中又能如何,宁王、康王的事情,他处理得还不够妥善吗?你就这么容不得他?”
“叶城。”谢清溪脆声开口。
你觉得他高兴,你为什么不替他去呢。
太后看着他浑浊的眼睛,以及纵欲过度而苍白虚浮的脸,在心中想着。
陆庭舟以前从来没有认真透彻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并非恋栈权利之人。可是如今他面临的是整个王朝,只要他迈出去一步,那么历史都将重新改变。陆庭舟并非在乎历史的人,他在乎的是这个王朝,在他父皇手中生生不息,蓬勃向上的皇朝。
没过一会,他便起身告退。
陆庭舟在陷入一种怪圈之中,他看透了皇上,知道他根本不能管理好这么一个帝国,可是如果真的让他退位了,那么又由谁继承呢?
太后一听便十分地不高兴,立即便道:“这能一样吗?那是你皇兄的儿子、孙子,母后如今就盼着你的孩子。”
如今身边没有汤圆在,就只有齐心一个人跟在他身后,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齐心站在身后刚想问怎么了,就听他说:“去寿康宫吧。”
太后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原以为皇帝怎么也会等到她死了之后,再让陆庭舟就藩,可是她没想到皇帝将陆庭舟利用了一遍之后,就让他提着包袱滚蛋了。
谁知最后对两人的处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成王刚以为逃过一劫,谁知就又遇上这件事。以前他之所以没就藩,就是因为有陆庭舟在,太后为了留住他,让成王一家也留在京城里头,这样恪王也不至于这么显眼。
这种情况对于大皇子来说虽是在预料之中,不过到底也不能算是在情理之外吧。他和德妃之间也只是利益的相互纠结吧,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她便是辛苦养育他的养母。他成了阶下囚之时,她就避而不见。
陆庭舟还是又进宫了一趟,这一趟自然是为了交差,自然事情都落下了,自己这个主审倒也没了用武之地。
陆庭舟突然顿住了,因为在这一瞬间,叶城的湛蓝的天空,蓝的清透的海泡子,一望无际的草原都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个辽阔壮美的地方,不过也是个贫乏的地方。
“叶城挺繁华的,朝廷原本就想将茶市设在叶城的,不过就是风大了点。”陆庭舟看着她轻笑说道。
陆庭舟突然低头,半晌才说:“母后要好生保重自己,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要不然日后儿臣不能在身边伺候,只怕心里头都难安。”
陆庭舟问她:“什么最后一回?”
还是谢清溪忍不住笑了,她盘着腿坐在榻上,没有一点儿规矩,可是却看得陆庭舟有些恍惚。
以至于皇帝过来的时候,她屏退众人,便问他:“你答应过哀家什么,要好生对你弟弟,如今你这是要干嘛?”
“六弟,在想什么?”皇帝难得这般正式地称呼他。
“母后,朕也是你的儿子,你这样一味地偏袒六弟,置朕与何地。”皇帝忍不住反驳道,不过说话间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皇帝看着她,这才温和地说道:“母后你实在是担忧过了,庭舟之前在辽关待了两年,朕瞧他开心着呢。只怕这会让他去叶城,他高兴还不及呢。”
陆庭舟上了马车的时候,便开始闭目养神。等到了家里头,齐心扶着他下车,他也没多想,抬腿就往王府后院里头走。谢清溪虽然不在,不过他依旧还住在正院里面。
就像是一阵风般,朝堂上上书请求藩王就藩的折子,象是雪片一样地飞向了皇帝的案桌。如今藩王中,皇帝的兄弟还有两人没就藩,至于皇帝的儿子中,大皇子如今被夺了爵位,他反倒是不用烦恼就藩的问题。
陆庭舟抬头看太后,没说话,脸上却扬起一层笑意,太后见他笑了,还以为阎良打听出来的消息不属实呢,谁知就听他不紧不慢地说:“最近事多,我让她回娘家住两天。”
她说:“这是最后一回。”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得到了这个皇朝,他会比皇上做的更好吗?
在陆庭舟幼年的记忆之中,皇兄并非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性格,那时候他就象所有继承了皇位的人一般,想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想要改变这个皇朝,想要将人民带到富饶美好的生活当中。
当年皇帝继位之时,成王可是亲自经历过事情的,那时候皇上表现出来的杀伐决断,直让他以为自己的性命都能保不住。好在皇上杀了闹得最凶的两个人,就对他手下留情了。
此时房间里头就留下他们两人,谢清溪扭头看他,过了半晌等陆庭舟也终于转头看他的时候,她问道:“咱们会走吗?”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让人去叫我。”太后有些嗔怪地说道。
皇帝派太监亲自来宗人府宣读了诏书,寥寥数语,没有安抚也没有训诫,只让他回宁王府闭门读书。
陆庭舟轻笑一声,只道:“臣弟只是在自责,这样重要的线索居然一直没发现,险些误了大事。”
但成王和恪王两位王叔,却是再没理由继续留下去了。
这些年成王也算是战战兢兢了,如今真让他就藩去,他反倒是庆幸不已,总算是能离开京城这个漩涡了。
“去哪儿?”陆庭舟反问她。
京城风云变幻的太快,不过短短一个月之间,有些人便从天上地下走了一遭。原以为这回死定了的大皇子,自从被囚在宗人府之后,就连身在宫中的养母的德妃都没有帮他向皇上求情,而是选择了保存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