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卫打扮成这模样
裴苏之前到江州来的时候，是轻装简行，这次回去也是如此。
官道上，一辆马车行驶得并不算快。
影一骑着马跟在旁边，犹豫了几次。
裴苏耳聪目明，早就听到他打马前行的声响，纤长手指挑起帘子。
“影一，有何事要说？”
影一只好如实汇报。
“主子，小四没有跟上来。”
“知道了。”
裴苏放下帘子，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是华国人，即使不想再为华国效力，留恋故土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天看他在树下熟睡的时候，梦里都在叫嚷着要回家，裴苏心中有所触动。
罢了，就放他一马。
“主子，我要去追他吗？”
裴苏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
“不……”
一个“用”字还没有说出口，外头忽然响起惊恐的声音。
“救命，救救我，影一，救我……刹不住车了！”
裴苏挑起帘子，好一阵尘土飞扬，呛得他连声咳嗽。
外面乱成一团，马车前仰后翻，失去了重心。
紧接着是车夫的惊叫声。
“别过来！”
“马惊了！快……”
“主子小心！”
车辆失控，裴苏当机立断，内力催动掌间，猛地往马车壁上一拍。
木板顿时四分五裂，他就势飞出马车，落到地上。
总算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人仰马翻！
纯纯字面意思的人仰马翻。
影一和小四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旁边一匹马撞在树上，长鸣一声跑了个没影。另一匹摔倒在路边，四个蹄子朝天嘶嘶喘着粗气。
车夫呆立在原地，看着裂成碎片的马车直拍大腿。
“哎呦，我的车子，这可……世子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裴苏一张脸黑成炭，拎着罪魁祸首的衣襟。
“怎么回事？不是要逃跑吗？为何又回来捣乱？”
江令舟哪里知道？
那马一开始骑上去还稳稳当当的，就是速度慢了些，跟老爷子散步一样。
眼看着马车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半点没有等他的意思。
他只好狠狠抽了马屁股一巴掌，谁知道这马就跟疯了一样。
颠得他都快要吐出来，死命拉着缰绳才没有被甩下来。
废了老鼻子劲跟上车，还要被裴苏指责，江令舟委屈。
“我，我不会骑马呀，你们也不等等我……好吓人……”
影一被马蹄子踢到了小腿，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主上不要怪小四了，是我的疏忽，没想到他不会骑马。”
江令舟推开他，只觉得一路风大迷了眼睛，一抹眼睛果真水润润的。
“对不住，我知道我又闯祸了，但我不是故意的。”
好端端说着话，怎么又哭了。
泪水晶莹滚烫，“啪嗒”滴到裴苏手背上，他被烫得下意识缩回了手。
“不准哭！”
“哦。”
这迎风流泪的毛病，自小就有了。
马背上风大，又有灰尘，两相刺激之下，这眼泪哪里收得住。
领导就是领导，说话这么霸道，还不考虑实际情况。
越抹眼泪越多，怕又惹得他不高兴。
江令舟索性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捏起蒙脸布的一角擦拭着。
裴苏盯着他哭得一抽一抽，肩膀都在不停抖动的背影，千般怒火都消了大半。
是不是我刚才太过小题大做？
小四不会骑马，为了跟上马车才闯了祸，还受到了斥责。
裴苏薄唇紧抿：“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赶紧想办法解决。”
影一揉了揉腿，歇了一会儿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他从怀里掏出图纸，展开。
“主子，我们现在刚出江州没多久，前方最近的城池应该是历城。”
裴苏本想着尽快回燕都，可眼下马车已毁，又没有马匹，只能先去一趟历城。
好在历城城守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应当不会过多为难他们。
为了方便赶路，裴苏索性把车夫留下，只带着两个暗卫前行。
官道倒也不算难走，路上不时有百姓经过。
看裴苏的时候，都是笑盈盈一脸和善样儿。
视线落到影一和江令舟身上，眼神却很奇怪。
江令舟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黑，大白天的蒙着脸还一身黑，跟个神经病一样，哪个人不多看几眼。
再说这个蒙脸的布，被汗打湿了大半，贴在口鼻处，别提有多难受了。
他跟在后头，悄悄戳了戳影一。
“大哥，你戴着这玩意儿不难受吗？”
影一摇头。
不是他不难受，是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暗卫要保持神秘才能出秘密任务，这是主子要求的。
得，江令舟收回眼神，看影一这傻愣愣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压根没有想到反抗这种不人性的安排。
历城城郊，来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不时有挑着小东西叫卖的商贩经过。
江令舟实在忍不住：“影一，你有钱嘛？”
影一摸了摸胸口，掏出一小块碎银子。
“喏，你想买什么？”
江令舟眼睛都直了，不愧是世子身边的人。随意出手都是一粒碎银，这可是平常人家大半年的开支。
他接过银子，神神秘秘。
“算是借我的，待会儿就知道了。”
裴苏身怀内力，行了这么久不见气喘，更没有一滴汗水，身形轻盈。
人多起来，眼也杂了起来。
他很难辨别身后两人的方位，停下脚步稍微等了一会儿。
很快，有身影飘了过来。
“主子，有何吩咐？”
“你，你……”
裴苏眉心一跳，很快恢复正常神色。
“影一，你在搞什么名堂？”
头戴帷帽，帷帽底下是薄纱制成的帘布，恰好罩住了整张脸。
只有风吹过来，掀起帘子的时候，偶尔能瞥见里头人的样貌。
影一察觉到裴苏语气的不快，又要跪下。
被身旁的江令舟托住。
“这样不行吗？”
扯下蒙脸布，整个人都活过来似的，凉快不少。
江令舟轻轻吹了口气，帘子微微掀起个缝隙。
“裴苏，这样也能达到蒙脸的目的，没有人能看清楚我们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很凉快。”
薄纱轻薄透光，隐隐约约间，能看到藏在其中那人笑弯的眼睛，还有上下开合的红润嘴唇。
这种帷帽通常都是女子外出，为了不招人眼戴的。
他堂堂一世子，身边的暗卫打扮成这模样，成什么样子？
“简直胡闹！”
裴苏皱眉，想要去掀了他的帷帽。
扑了个空。
江令舟身形一晃，很是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手。
“求你了，放过我们吧，孩子真的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