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难再来记忆干瘪

    女孩又说：“今天很冷，心都冻凉了。”吕肖拭了一下额头的汗，说道：“冷——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

    “那你干嘛不跟小诺解释清楚呢？！”我能想象得到，付小诺绝望的底线，是有没有事实上的“出轨”，他之所以要再确认那三个问题，其实是有些不甘心的，如果有这样的隐情，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

    女孩打破沉寂，问：“你的单车有名字——”

    吕肖见我犹豫，便用请客吃饭贿赂我，迫于无奈，我只好配合听一听他的故事。具体的年月已经模糊了，或者说无关紧要。大约是在冬季。

    那天下班凯子哥执意要请吃饭，说是庆祝我们初次见面，这样一个理由竟然让我无力反驳。为了避免冷场，凯子哥还请了小红师傅作陪，有免费的饭可以蹭，对方自然很是欢喜。

    有一次夜晚吕肖骑着单车，因为跑了神儿，没怎么关注路况，差点撞到人。一个急刹车之后，吕肖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恼火，“拜托——没声没响地挡在路中间，不怕撞啊！”

    小红师傅“夸”我敬业的时候，我冲她挤出了类似笑的表情，意外的是，少妇郭竟然跑来问了我病情，而不是冲我大喊大叫。

    “等有时间，我把后面的故事都讲给你听。”吕肖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

    “哥，你一定知道小诺的下落吧，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向他道歉，我以后改了我的坏脾气，做一个通情达理的女朋友，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好好爱她，好不好？”安娜说话的时候把我的胳膊掐得生疼，但我实在无能为力。

    苏米淡淡地说：“吕肖，陪我看雪。”吕肖回答说：“好。”出门的时候苏米说要带上快驴，吕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反对。

    “安娜，我真的不知道小诺去了哪里——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等小诺回来！”我这话说得貌似很励志，但连我自己都知道全是些废话。

    虽然凯子哥描绘的世界我并不会向往，也不认为有很高的境界和深度，但那一晚真的很放松，酒也喝得很尽兴，而我虽然有醉意，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肠胃难受得死去活来。

    “去你家可以吗？”吕肖一边回忆起来之前有在扣扣里聊过几句，只是两个人上线的时间总是赶不到一起。

    大雪纷纷扬扬，已经积了挺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苏米走在前面，吕肖跟在后面。

    苏米没有回答能不能再见的话题，一边走远一边连着说了一串数字，吕肖就那么记下了，大概是扣扣号。

    冷静下来，吕肖为之前过激的反应感到抱歉，不够绅士。吕肖打量了眼前的女孩，乌黑的长发，路灯下有些模糊的面孔，白色的围巾，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鞋子，是他喜欢的女生形象。

    女孩又自说自话，“来无影，去无踪，像风——”

    女孩突然说：“送我一程。”吕肖没有说话，女孩也不说，他们默默对视了片刻。吕肖自己也不知道被什么理由说服了，同意对方上车。

    女孩说：“我叫苏米——”

    “可是小诺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啊，我能怎么办——”安娜说着又抽泣起来，我留意到只是发出声响，并没有太多的眼泪，或许是泪腺已经干枯。

    “你不会的——”吕肖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

    “哥，我真的没有骗你，小可说了他有一个英国的女朋友——”直到安娜又补充了这样一个细节，我才勉强能够接受故事的真实性。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拆迁区，苏米说累了，吕肖把快驴停住，陪苏米站着，看远处的风景，满目的白色。苏米指着远处裹着积雪的孤楼说：“看，城堡。”吕肖想到了“炮楼”，觉得，煞风景。

    内心深处我其实清楚自己在有意逃避一些事情。

    临走的时候我说要付账，马上被凯子哥拦住了，甚至于说我如果再坚持，就是瞧不起他。一旁的小红师傅很是淡定，也不劝架，得意地说她已经买了单，自然被凯子哥训斥了一顿，骂她不懂事，警告说“下不为例”。

    “嗯，快驴。”吕肖其实是随意瞎编的。

    工作到一半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我，还说我“抢”了他的位置。一边的小红师傅已经叫出了声，原来是之前听说过的“凯子哥”。

    “我说刚才路边有一家香飘飘的奶茶店。”吕肖“噢”了一声。

    再次见到苏米的时候，吕肖很意外，而且是在自己校外出租屋的胡同口。

    对于那时的状况，我只能叹息，毫无疑问，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能做的很有限。

    又走了一程，女孩突然要求停下来，“停驴，我要下车。”吕肖诧异地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居民区，只有黑暗。

    开了房门，吕肖环视了一下屋子，舒了口气，还好，还算整洁。

    “什么？”

    “这很重要吗？”当然是无关紧要的。整个对话过程苏米的表情淡淡的，这让吕肖越发好奇她在想些什么。

    “很好，我喜欢。”

    女孩淡淡地说：“香飘飘——”

    “那个，苏米，你怎么会在这里？”

    下午的时候，我去了公司，对于这样逗逼的决定，唯一的解释是“头被门夹了”。除了回到工作岗位上装笔，我突然发现找不到别的，足够说服我去做的事。

    凯子哥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在这小城的一亩三分地，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像极了在外混得很好得大哥。为了表示感谢，我托大端起酒杯和对方干了一杯。

    眼看着安娜失魂落魄地上楼，我只有默默地祝福她，祝福她经过以往经历的磨练，变得成熟起来，能够清楚是非对错，懂得生活的真谛和意义。

    这一段白开水般的时光，唯一值得记叙的，是吕肖有一天很郑重地找到我，首先向我确认是不是“写小说的”。我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像一个有着特异功能的人要大隐于市。

    “周杰伦的歌我都喜欢。”吕肖觉得女孩的话前后没有逻辑。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不行吗？”叫苏米的女孩依旧思绪跳跃。

    吕肖也走到门口，脑袋里有些空，下意识地重复了苏米的话，“下雪了。”

    女孩转身要走得时候，吕肖下意识地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女孩安静地坐在单车上的时候，吕肖很努力地骑着车，什么也不想，似乎倦怠了思考。

    苏米参观了一圈，评价说：“房间挺整洁——不过，换下的衣服要尽早洗。”吕肖记起了门口凉晒衣物，其中还包括内衣和臭袜子，暗自叫苦，其实是昨晚刚换下的，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没来得及洗。

    吕肖把奶茶捧给女孩的时候女孩没有接，“你确定要送给我吗——冰冷的冬天里——热气腾腾的奶茶？”吕肖习惯了女孩的没有逻辑，“怎么？不愿意？”

    又是片刻的沉默，女孩又说：“我喜欢一首歌，叫《珊瑚海》。”

    这之后的一周时间很平淡，我竟然适应了到点上下班的生活，下班之后就直接回到小窝码字，再然后就睡觉，不让自己停下来，像通了电的马达。

    “等等！安娜，你让我理一下——你是说，你和那个小可在酒店约会，就只是抱了一整个晚上，然后并没有那啥？”说话间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逗逼的画面，坦白讲我对安娜的讲述是抱怀疑态度的，理论上说不太符合常理。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尴尬，吕肖绞尽脑汁想起一个话题，总不能聊过三句。直到苏米突然走到门口看向外面，悠悠地说“真的下雪了。”

    故事讲到这里，被我借口打断了，都是些什么鬼，刚好到了上班时间，我抓紧溜之大吉。

    紧接着吕肖说自己有一段像梦一样的经历，很文艺，说不定能激发我的灵感。光天化日之下见吕肖这么郑重其事，我差点怀疑对方是发了烧，或者别的原因脑袋坏掉了。

    “嗯——愿意。”女孩喝了一口收了起来，吕肖问的时候，女孩说留着喝。

    “你是专门到这边来，还是路过？”因为不是很熟悉，吕肖绞尽脑汁在找话题。

    凯子哥其实同样是80后，比我和小红师傅也大不了几岁。有着我怎么也学不来的上等口才，就像我有引以为傲的文字表达能力一样，大概每个人都有其擅长的领域。

    沈雅彤依旧没有音讯，甚至于一向幽灵一样的张娟也没有出现。在一次和吕肖他们出去嗨皮，喝了酒之后，我犹豫再三拨了沈雅彤的电话，竟然还是关机。沈雅彤肯定知道，我会联系她，这样的状况让我很失落。

    吕肖突然折回来的时候女孩有些诧异，吕肖说：“我的心也冻凉了，要喝杯奶茶暖一暖。”

    整个过程小红师傅完全是个“外人”，被凯子哥点了她爱吃的菜打发了。二两酒下肚已经有了醉意，凯子哥也已经变了语调，开始和我讲他以前的经历，对我来说完全是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