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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那年那月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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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哥满意地说:“二逼涵,这样,你去扣扣群——”我飞快地摸出手机,熟练地调到短信编辑模式,想要记下群号。

    那一天我加了许多以“约会”为主题的群,当然经常出没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中最为关注的,也是名字最为土鳖的一个,叫做“天南海北约会群”。

    在事先了解到姑娘的生日之后,我提前做了广泛动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发动亲友团在姑娘生日当天,集中发送手机祝福短信到她的手机上,我预想小姑娘开机之后,面对铺天盖地的祝福短信震惊的表情,内心一片窃喜。

    说到“短信”这一曾经风靡一时的泡妞利器,被智慧的我运用到了极致。之所以这样说是有事实根据的。

    其实和星星沙的交往过程还是很平淡的,交流的手段除了每天网络上的聊天,顶多是发发短信,通通电话,而且很少触及家世之类深层次的话题。交换过照片,甚至连视频都没有过,更没有拥抱和亲吻,不掺杂肉体的冲动。

    再有就是发挥我文字方面的强项,写一写情诗。回想起来,那已经不是弹个吉他,梳个中分就能惹来女孩尖叫的时代了,目光所及,到处是物欲横流,女孩们都去追求名牌衣服和化妆品了,这样一个还相信“情诗”的姑娘当真是难得。

    “别的姑娘都去逛街了,她还要蹲在网上传小广告,一天下来赚的钱说不定连一包卫生巾都买不到,小姑娘没有出去找大叔、没有傍土豪、没有当小三,没有祸害别人的家庭,已经是奉献社会了,照理说,应该立牌坊的。”

    数秒钟之后我摔了一下鼠标,爆了一句粗口,因为姑娘的个人资料里显示了一个网址,外加两个关键词:果聊和一叶情。

    多年之后审视逝去的时光,回想起这一段往事来,我真就那么迫切地需要一个姑娘吗?或许是,也或者不是。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将面临的毕业让我感到慌乱,无所事事的时光让我不敢直视当下的颓废,我需要一个刺|激的事物,让生活不再波澜不惊。

    和姑娘交往,尤其是通过虚拟,对那时的我来说是一个近乎全新的领域,于是果断向“度娘”寻求了帮助,收罗了不少类似“怎样俘获女孩芳心”、“泡妞十大必杀技”之类的技术贴,并像模像样地下载到电脑上。

    基于理工专业“狼多肉少”的局面,我果断地把爱情的网撒向了网络,并在高人的指点下,了解到还有“婚恋网”这么一类存在。

    我面对满窗口的玫瑰,一脸的无奈。姑娘这么豪放,这叫我情何以堪呢。为了稳妥起见,我强装淡定,回复说:你好,铁木珍。我不搞基。

    当然,最初的我只是一惊之后马上清醒,料定是简称重名,直到铁木珍姑娘小窗我,还抖我的窗口,我才确定我被盯上了。铁木珍迫不及待地连发十条一模一样的信息:涵风,我喜欢你,求求你,做我男朋友吧。

    或许是难逃宿命,事情的转折源于星星沙跟我讲了关于她的一些事。

    “这样吧,我再给你推荐个去处,事成之后要请威哥吃饭的,我这也算是做了一回媒人。”

    我去,这也算是媒人?我心里鄙视了威哥一番,表面上却很恭敬,赔笑着表示根本不是事,还要送上大红鱼一条。

    为了改头换面,一扫先前感情空白的晦气,我给自己起了个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网名,叫做:涵风凛冽。

    其中一个叫做“白首网”的网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这让我想到了“白首偕老”,加上广告页的姑娘衣着很简约,笑容很魅惑,气质很脱俗,所以鬼使神差地点了击并注了册。

    “威哥,你说的很对。但是我对果聊没有兴趣,也不想搞一叶情。我就想找一个女朋友。”我估计再让威哥说下去,他能空口造出一个“女神”出来。

    对方良久没有回复,我苦笑了一声,心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了。

    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光最是空落,因为课程已接近尾声,甚至多数都是选修课,只要不是需要考试的科目,选修其实等同于不修。除非是有心考研,脑袋抽筋的孩子,像我这种半路出家的理工男,对所学专业毫无兴趣,除了看书和码字,有大把的时间等着挥霍,这也给群聊泡妞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看到这条留言的瞬间,我其实是有些伤感的。因为发信人是一个我从未谋面只见过照片的姑娘,网络上的名字叫做“星星沙”,我所知道的名字是“程瑶”,我习惯叫他“瑶瑶”。

    威哥抡起他熊掌一样的巴掌,在我头上拍了一下,骂道:“二逼涵,你真二逼!你不会搜关键字吗?比如:约会、小三、搞基——”

    接下来的日子里,登陆“白首”成了我每天码字之余必做的事项之一。果然天道酬勤,我终于收到了一封姑娘的来信,姑娘说的是:找到你真不容易,差点儿与你擦肩而过,我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快与我联系吧!

    拥有淳朴内心的我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条系统默认招呼用语,遐想一番之后很是受用。而且姑娘还留了扣扣,果断搜索来添加。

    “网上找女朋友?空手套白狼啊,二逼涵,挺有商业头脑的嘛。”

    这件事让我狠伤心,因为姑娘欺骗了我的感情,这让我对婚恋网彻底失去了信心。

    在大学时光接近尾声的日子,我开始检讨自己,悲哀地发现我不单成绩空白,感情更是惨白,眼见着周围的同学个个双宿、调情、约炮、搞基,过着奢靡的生活,我开始有些不那么淡定了,心想不能多年之后忆起荒芜的青春一片懊悔,需要抓紧时间有所行动。

    技术资料包括文字和视频,算下来数以g计,这样披星戴月地仔细研读,三五天之后,换得一双熊猫眼的同时,信心满满,仿佛一瞬间参破了爱情的真谛。

    和铁木珍交往的第一件事,我决定改了她的名字,就像是任何一个政权夺取了一块土地,便会给他的国命一个新的名字。当然,更多的原因是“铁木珍”这个名字总让我想到“铁木真”,接着脑袋中便会浮现出一个骑在马背上矮胖的大汉,手拉强弓,想要射杀我。

    毕竟我是被追求的对象,拥有主动权,即便是姑娘再不乐意,还是乖巧地表示让我做主。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威哥一语惊醒了我这个梦中人。我马上抱拳一拜,告辞开溜,再被威哥叫下去,我就真成“二逼”了。

    “威哥谬赞了,屌丝男也是向往爱情的。我就想找一个女朋友,威哥。”

    常倒霉运,偶尔还是会不小心踩一踩狗屎的,姑娘竟然真的发了照片给我。我将照片置于全屏状态,仔细辨别有无ps的痕迹之后,我决定从了她。

    “这不重要,我们可以假设这是一个姑娘。二逼涵,人家姑娘用如此委婉的方式,传递给你这样新鲜的资讯,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你应该心存感恩。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这是怎样的一种人?没错,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我以涵风凛冽的名字混迹于天南海北约会群的第二天,上天便赐给我一个姑娘,真是苍天开眼。一个叫做“铁木珍”的个人信息显示为女性的网友,竟然刷屏高喊:涵风,我喜欢你!

    片刻之后我又加上一句:或者,为表诚意,请发照片一观。

    我又翻出姑娘的照片,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上,盯着屏幕良久之后,恍惚间那眼睛好像眨了一下,于是我有了决断,就叫做“星星沙”。

    急匆匆地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我首先登陆即时消息,找到“群搜索”,果断键入“约会”两字,敲下回车键,唰地一下,成百上千的约会群呈现在了我面前,感觉就像是一扇世外桃源的大门,缓缓向我开启。

    多年之后回想,那时的我泡妞手段真心有些蹩脚的。比如坚持每天给姑娘发问候短信。我按照网络上的攻略,订阅了中国移动的天气预报业务,每天定点接收移动的信息,只需轻点转发,省去了网上搜索天气的繁琐,我还学有所用,订阅了一些小幽默和生活资讯。

    于是我说:“铁木珍,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要送你一个定情信物,我本来是打算送你戒指的,但是总不能装到附件里发电子邮件吧,不要说什么快递,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丢了怎么办,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送你一个‘名字’吧。”

    爱情的本质属性里有占有,这也是异地恋的致命症结,异地网恋更不用说。要么被时间所淡化,无果而终,要么发展到线下,接受生活和现实的洗礼,好的结局当然是皆大欢喜,被传颂为传奇,但更多的是与想象之中形成反差,最终见光幻化吧。

    “威哥,你看,虽然这个账号显示的性别是女,说不定是一个抠脚大叔在操控呢?”

    威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二逼涵,你要摆正心态,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广告,这很正常。再说,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要传大尺度照片,要写风情信息,不然就不能得到高点击。”

    我又找到了介绍婚恋网给我的高人“威哥”,并向他讲述了我的遭遇,不出意外地受到了对方的严重鄙视,并给我戴上了“二逼”的帽子。

    程瑶是我既杨思怡之后,第二个有过亲密接触的姑娘。好吧,我承认我对程瑶动过情,或者甚至可以算作是初恋。如果通过网络也算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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