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或许我们可以联手
和平酒家，西华市最好的酒楼，位于市中心，共有三层。最上层是给vip的包间。
烧乳鸽是和平酒家的特色招牌菜，烧出的乳鸽色香味俱全，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刚出炉的乳鸽那有一股特有的香味，能让人远远闻到就垂涎三尺，因此这道菜又叫“垂涎鸽”。每天限量供应，却往往供不应求。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有人在酒楼门前排队，但还没等到中午就被抢购一空。甚至有人每天来酒楼前逛逛，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闻一闻这乳鸽的香味。
而现在，岳灿坐在和平酒家隐秘的vip包间内，桌上刚来了两对特色“垂涎鸽”，还冒着迷人的热气。
几乎大半年没怎么开过腥荤的岳灿目光掠过桌上，忍不住暗暗咽下一口口水，但面对满桌佳肴，他没有动筷子，而是时刻戒备地看着桌对面微笑的裴敬枫。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鬼斧神差地跟着裴敬枫一起来到这儿。他到底想听到关于裴司桐怎样的消息呢？明明两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关于裴大少爷和裴氏集团的新闻，即使是在偏远的西华市，只要日常有心，也会很自然留意到——
不久前，《西华日报》商业版曾连着几日，大篇幅报道了裴氏医药帝国新的帝王裴司桐，如何在掌舵后的短短几年内，将裴氏集团进行重组上市，又是如何推出一批批备受瞩目的新药，从而使股价连连飙升，直至如今裴氏药业享誉全国，走向国际。这故事只是转载，初版则是登在国内最有权威的商业杂志《商界人物》上。其他真实不论，裴氏药业那傲人的股价表现确是事实。
微博上的热搜会出现“裴氏药业总裁为钢琴王子岳烙音乐会献花”、“裴烙cp”、“岳烙感谢网友对他和未婚夫的祝福”等相关词条，即使选择故意无视，那些熟悉的名字还是会滑过眼角余光，刺进心里。
而就在前几天，电视上播放了裴氏的新药即将上市消息的同时，也提及裴氏药业总裁裴司桐和优雅的钢琴王子岳烙好事将近，这个月月末，顶级的alpha要和顶级的omega喜结良缘，天造地设，举世欢庆。
所以，岳灿这个早早出局弃子一样的无关者，还想了解些什么呢？了解了又能怎样？
自己是否更应该把心思放在找工作上呢？还是他始终放不下？
放不下的是曾经心心念念的唯一另娶他人？还是放不下那个多年来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的自己？
想到这里，岳灿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他抬眼看向桌对面提出邀请的青年，他到要看看裴敬枫这番相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师哥，你瘦了。”裴敬枫轻声道，他的声音温和好听，如同泉水滑过润玉，似乎还带着一丝丝不远不近地关切。
“我本来就不胖。”岳灿撇了撇嘴，他的本性就是张牙舞爪，且爱出爪伤人。在裴敬枫面前，他也没有伪装的必要，“寒暄就不必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其实重要的不是我想说什么。”裴敬枫依旧笑着，他从容地拿起饭桌上的白色公筷，将刚上的一块蒸鱼肉夹起，放到了岳灿面前的碗中，继续道，“而是，关于我哥，师哥你想听些什么。”
“我想听的？”岳灿冷哼了一声，“你在苏北应该早几年就听说过我的事，就别在这里扮好人了。如果我说，我想听到裴家和岳家联姻失败，你们裴家的生意忽然间一落千丈，裴司桐欠巨额债务破产后，四处找工作，却找了大半年都没人要，你乐意吗？”
裴敬枫噗的一声笑了，道：“师哥，你——在找工作吗？”
岳灿的脸噌一下红了，他咬牙道：“这只是一种形容，形容裴司桐和你们裴家会有多惨。谁，谁说我找不到工作？！”
后面一句，岳灿不由吞吐。裴敬枫则用手摸了摸鼻子，如同一点也没有留意到岳灿的短暂局促和羞赧，继续温和道：“裴氏集团和裴司桐一起垮掉，就是你的愿望吗？还是说，师哥，你只是希望我哥能回心转意，放弃岳烙，重新选择你？”
岳灿微楞，但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恨恨的冷笑，掺杂着愤怒。他想起了那个被赶出来的夜晚，还有……
“抱歉，我没你想得那么贱。”岳灿露出了獠牙，这一刻，他真不是一个可爱的omega。
一个可爱的omega，被普遍定义的omega，或柔弱温顺，或纤细善良，或撒娇媚态，或清冷易碎，即使是略有强悍的omega也是娇蛮动人的。可惜，岳灿都不是，他敏感又自尊，倔强又凶狠，如同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
裴敬枫挑眉，他到是没有料到岳灿会有如此决绝的答复，在他和岳灿之前为数不多的往来经历来看，岳灿在裴司桐面前总是努力表现得听话且得体，他的目光清澈灵动，天真烂漫，一直追随着裴司桐的一举一动，偶尔露出恋爱中才会有的丝丝甜蜜的笑容。
迷恋裴司桐这样顶级alpha的omega，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岳灿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之一。借了岳家的背景，得以受到顶级alpha的优待，就完全沉迷了，如是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最起码，在裴敬枫眼中是如此。
就算被抛弃，这个omega也不可能完全忘掉那曾经沉迷的美梦，不然，为何一听见提到裴司桐，就应邀了。
omega就是这样，天性和本能使然，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就会臣服，他们怎么可能不眷恋顶级的alpha，即使现在佯装强硬，口是心非。裴敬枫微微一笑，但笑容很快消逝了，说起口是心非的omega呀，他也曾认识一个，那个他不愿称作母亲的女人……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个，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这么说，你是真的很恨我哥咯。”裴敬枫这么说着，又给岳灿的盘子里夹了一只乳鸽。
“我不仅恨你哥，也恨你们裴氏！”还有岳家和岳烙！但恨又如何呢，岳灿的神色忽然暗了暗，他不能恨了？难道还要他感恩吗？！他本来在所有人眼中无关良善，只是个筹码，现在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如今，他连如何生存都是问题，与其在这里发泄情绪，还不如考虑自身立足这样的眼下难题更现实。
他不由叹了口气，刚才的恨显得无力起来，岳灿的脖子微微动了一下。他的脖子白皙，腺体却并不明显，不仔细看就和beta一般无二。
岳灿的一举一动落在对面青年的眼中，裴敬枫似乎对他心情的变化了如指掌，他轻笑道：“虽然我哥没能像你想得那样落魄，裴氏目前也没有破产的可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师哥，或许能让你心情好点。”
岳灿等着他说下去。什么好信息，总不可能是裴司桐不举了吧？他眯起眼，心底的小恶魔冒了出来。
“我哥——似乎有意推迟月末和岳家的婚礼。”裴敬枫道。
“哦，是吗？”岳灿用筷子夹起碗里的鱼吃了一口，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是不意外，于是他不无讽刺道，“毕竟是那么厉害的alpha，结婚能不谨慎吗？”
“嗯，他和岳烙定婚也快两年了。”
“或许在等更合格的omega的出现吧。”岳灿放下筷子道，“毕竟，是那么~厉害~的alpha嘛。”
裴敬枫似乎被岳灿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岳灿却笑不出来，订婚两年算什么，他和裴司桐是从十四岁起就有的婚约，又如何呢？裴司桐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终结掉所有。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裴大总裁这个顶级alpha虽然看起来对婚约者都很体贴，但他对于真正的结合又好似没什么兴趣。不然为何遇上岳烙那么优秀的，也只是订婚而已。
“可能他恐婚。谁知道呢。反正，这些也和我没关系。”岳灿道。
“也是了，只有我哥破产后找不到工作，师哥你才会真正开心。”
岳灿停了停筷子，抬头道：“你在讽刺我？”
“师哥，你多心了。”裴敬枫温和地笑着，哪里看得出一丝讽刺的意味，他继续给岳灿布菜，然后道，“师哥，尝尝这招牌乳鸽，趁热吃，不然就不香了。”
“不管趁不趁热吃，这乳鸽都会有持续的香味，而且这东西少吃为好。”岳灿说着，不理会碗里的垂涎鸽，又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接着他看向裴敬枫道，“你也是裴氏的人，裴司桐是你亲哥哥，你却请我吃饭，还透露给我裴家内部联姻延期的信息，为什么？”
裴敬枫的目光落在乳鸽上，若有所思，然后悠悠然道：“你猜。”
岳灿迟疑了好一会儿，他用一种探究地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良久，才道：“你比我印象中，话多了不少。”之前在裴家，这个如同空气般的裴家二少爷几乎从来不说话。
“你也比我预想的要聪明，师哥。”裴敬枫玩味道，“那你应该能察觉到，在裴家没有我说话的位置。”
“所以，你——”试探他对裴司桐的态度，告诉他婚礼延期……
“嗯，我曾想过，我哥婚礼延期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对你旧情难忘。”裴敬枫看向岳灿，意外地坦率。
“你想——用我对付裴司桐？”岳灿也看向面前俊朗的青年，丝毫不示弱。
“一开始是的，但现在我已经有了答案——看来确实与你无关。”裴敬枫耸了耸肩。
“让你失望了。”岳灿嘿嘿笑了起来，接着开始低头大口开动干饭，好了，这顿饭他到是可以安心吃了，反正报酬他已经付了，显然裴敬枫也不准备伪装了，而且一想到有人也在想方设法地让裴司桐和岳家不好过，岳灿的心里就不由有了一丝快感。
“师哥，你怎么知道，这乳鸽香味会长久不散？”裴敬枫忽然转移话题发问道。
岳灿一边啃鸡腿，一边随口道：“因为加的乙基麦芽酚过多了。不然怎会这么香？吃多会伤肝和致癌的。”
裴敬枫看着大口吃肉吃菜一点也不客气的岳灿，似乎是又重新把他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口道：“我记得师哥是药剂学专业的，居然对食品添加剂也有所研究。”
“大学里不是有一门选修课专门讲药膳吗？你没选过这门吗？”岳灿头也不抬，埋头继续干饭，他到不是真的对药膳多有研究，只是他的鼻子天生太敏感，乳鸽的这种香让他觉得不适，于是私下去查了查。
但灵敏的鼻子和嗅觉，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甚至会让岳灿愈发敏感而有时无法适应环境，就如同今天面试一样。
而且正是因为自己高于常人的嗅觉，岳灿可以十分肯定自己从没有分泌过任何信息素的气息。
“师哥，近来你有换工作的打算吗？”裴敬枫接下来的话，让岳灿吃饭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岳灿抬头，裴敬枫依旧温和地笑。
“哼，别装了，你知道我现在正找工作。”岳灿放下了筷子。
“我想这个说法，你更能接受些。”
“你会这么好心，给我介绍工作？”岳灿的声音又燃起了戒备。
“怎么说呢，我们现在有着共同的目的，不是吗？”裴敬枫托腮道，“而且我的公司缺人，你缺工作。师哥，一个omega想找一份好的工作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