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月下弹琴亦谈情
桑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侧门，怅然若失，手肘撑在扶手上，浸入自己的思绪。自从那日男人对他告白后，这几天男人经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在考虑什么大事，但却有没有向他透露的打算。他相信，如果他问，男人一定会说。不过……此外，男人对他撒娇的频率比起之前明显下降。还真是，让他非常不习惯。
桑榆狐疑地看一眼他。他确信他刚才听到的是“谈情”。
桑榆没有说话。
只用了一天时间，冷若离和暗黑、暗夜三人将冷正霖的事情调查得八九不离十。冷若离兴致勃勃地将事情的经过讲给桑榆等人听。果真是一个早熟的小孩，虽然才十二岁，却甚是机灵，又因为难得有机会“领导”两个高手，难掩兴奋之色。冷正霖确实有不少对头，其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在临城医药世家——郑家。
桑榆站在亭外，呼吸仿佛也随着琴声而去。四角亭上挂着的晶石灯下，男人的双眸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明亮。
“呵，”万侯九霄一声低笑，“父皇说的是‘弹琴’。送福，拿琴来。”
“榆儿，父皇好饿。”万侯九霄在桑榆旁边坐下，长臂一捞，将人勾入怀中，脑袋无精打采地搁在桑榆的肩膀上。
万侯九霄看向舒服地躺在躺椅上，吃着水果的人，道：“六弟，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只怕刀不够快——对郑家没有多少印象。”万侯九霄眉头微蹙道。如果郑家的名声足够与冷家堡相提并论，他想，他会记得的。
桑榆没有出门，躺在华庭里的软榻上，翻看着一本闲书，每过一段时间便用灵识查看万侯九霄的状况。
“谈情？”桑榆怔住。
“万侯九霄。”桑榆睁开眼，警告道。
一曲终了，万侯九霄徐步而来，将他揽住，笑问：“如何？”
“是。”
万侯九霄笑道：“不急，还没有谈情。”
“再等等。”桑榆没有抬头，再次用灵识查探。万侯九霄仍被一团灵气包裹，纹丝不动。
暗黑立即出现。
“闭眼，睡觉。”桑榆如何不知他在看自己，除了无奈，别无他法。
万侯石韦带着沙青等人下去，奖金一个小时后才出来，显然是商量了一下具体的计策，随后便离开往邻城去。
万侯九霄也没有再开口，他并不着急，榆儿值得他所有的等待。他也未闭眼，目不转睛地凝视近在眼前的少年。室内只留着一盏灯，浅淡的光芒下，榆儿的额头、眉、眼、鼻、唇，无不吸引着他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心底的躁动险些让他真的凑上前去。
“我们——”
“不。除非榆儿亲一下父皇。”
万侯九霄将左臂放在桑榆的腰上，右手执起银箸，这种别扭的动作丝毫不影响他用膳，事实上动作一如既往地优雅。
“你有，”万侯九霄费快递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在榆儿躲避前快速退开，神色染了几分遗憾，“父皇也想陪你，不过，在这之前，父皇要先去修炼。榆儿如果要出门，注意安全。”说完，他对桑榆一笑，起身往房间去。自从灵力暴涨，他还没来得及处理，不得不花较长的时间打坐，将灵气炼化，收为己用。
直到太阳下山，送福安静地打开室内的晶石灯，桑榆才坐起身，回到原本的座位，继续看书。
桑榆摊开身体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是偏过头，淡然地看着他。
“脸。”
“小公子。”
“榆儿。”
“是的。”
送福很快将琴拿来，万侯九霄没有看桑榆，径自走到凉亭里，坐在石桌边，低首沉吟片刻，看向桑榆，十指微动，如同撩拨水面，低婉悦耳的琴声慢慢流淌而出，如泉水叮咚，又如情人在耳边低语时的心跳。
宅子里少了几个人，桑榆立即察觉到万侯九霄的目光更火热了几分。
“原来是这样！这一招好！”冷若离叫道。
“可以的。”
“对，就是你，”万侯九霄的手臂又回到桑榆的腰上，“你带着冷若离、沙青和暗夜，另外再派四个人给你。具体该如何做，就是你们要考虑的事了。”
“我说得不够清楚？”万侯九霄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喔？”万侯九霄抬起头，盯着他的唇，很快移开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桑榆对他眼底的揶揄，只当做没有看见。
冷若离一脸茫然，看向万侯石韦：“石叔，他们在说什么？怎么我一点儿也听不懂？”
直到两人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万侯九霄将榆儿搂入怀中，再自然不过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万侯石韦瞄一眼桑榆。明面上只留下暗黑和送福，显然是想和小鱼儿独处了。事情不会真的向他所担心的方向发展吧？
桑榆瞥他一眼，将话题引到正事上：“身体如何？”
“榆儿，父皇洗脸了。”万侯九霄枕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臂抽出，把玩着榆儿的一缕发丝。
桑榆好笑地看向男人。他还什么都没有说，男人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万侯九霄又是一笑。桑榆还以为他又要说些类似告白的话，蛋挞只是搂着他往房间走去。
“唉……”桑榆叹一口气，默默地看着屋顶。
“还不饿。”
“那么下次应该记得填饱肚子再修炼。”桑榆看一眼送福，示意她立即上菜后，转向男人，盯着肩上黑色的头颅，默默感受着怀中的暖意，心底的空缺的一角似乎此时才被填满。
万侯九霄大笑，道：“正合我意。”
“喔？”万侯九霄的注意力总算稍微从榆儿身上离开，颇有兴味地松开搭在榆儿腰上的手臂，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有点意思。榆儿，你怎么看？”
“父皇帮你，”万侯九霄地在他的碗里添了一些菜，认真地建议，“或者父皇喂你亦可。”
桑榆道：“去房门口守着。”
他没有把他的失望表现出来，他相信这些人是真的要为他除掉冷正霖，但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不会对此提出任何异议。
“榆儿，你是父皇的榆儿，不是‘万侯桑榆’。”
桑榆漫不经心地道：“这有何难？磨一磨就是。”
直到九点多，桑榆觉得有些饿了，侧门处终于传来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
“你这样，我没办法夹菜。”
万侯九霄挥手示意送福和暗黑退下，眼底浮起层层笑意，倾身靠近，低语道：“榆儿，父皇喜欢你故作镇定的模样，真可爱。”
“很好”万侯九霄回以一笑，未在逗他。
“不早了。”桑榆道。
吃罢迟来的晚膳，两人没有出门，而是在后花园里散了散步。头顶星光灿烂，两人肩挨着肩，不紧不慢地走着，都没有说话。
桑榆闭上眼，没有理他。
送福与几个丫环很快将饭菜端上来。若是没有允许，这些丫环是绝对不敢随意进入内堂的，是以对他们并没有威胁。
万侯石韦连忙站起身：“咳咳，没，很清楚。我们这就去准备出发。”
“……不错。”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
“我？”万侯石韦吞下口中的果肉，意外地坐起身。
“故作”镇定？桑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淡声道：“我没有故作镇定。”
暗黑补充道：“公子，属下还探到一个消息，冷家堡和郑家都有参加举贤赛的打算。”
冷若离有点失望。虽说这些人都很强，但他打心底还是希望“肖榆”能和他一起去。毕竟桑榆将会是他的师父。虽然他也不知道何时才会真正接受这一点。最重要的是，桑榆与他年纪相仿，若是一起去的话，能让他心底多些安全感。但很显然，那位肖公子是不会让肖榆和他一起去的。
“小公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正在此时，他感觉到他与男人的房间里灵气的浮动，回过神来，唤了一声：“暗黑。”
万侯九霄扬唇一笑：“再叫一声，父皇喜欢榆儿叫这个名字。”
“榆儿是不是也没有吃晚饭？”
“我大哥和小鱼儿的意思是，利用郑家来对付冷家博阿。大哥担心郑家的实力不够强，小鱼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帮郑家一把。明白了？”万侯石韦解说道。他不常计算人，并不意识着他不懂如何算计人。皇室中的人又有几个简单的？包括小鱼儿，貌似也不简单。
桑榆道：“借刀杀人？”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桑榆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随即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温热的呼吸有节奏地喷在他的颈项上。他清晰地感觉到两只铁臂从腰侧将他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