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李渊谈心
太极宫大殿。
李逸看到首座上那个老头，两鬓斑白，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李逸，拜见太上皇。”
李渊没有开口，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气度非凡，未曾弱冠便已经身居高位，得皇帝宠信，比之甘罗也未尝不可。
“你就是李逸，听说，你有大才，你觉得李二的皇帝当的怎么样？”李渊沉声问道。
李逸微微一笑，“陛下会是千古一帝！”
李渊目露精光，轻蔑道：“呵，好的口气，他李二能做千古一帝。”
“有何不可，陛下从少年征战之时就已经崭露锋芒，这天下有多少地方是陛下打下来的。且不说这些，单单陛下能善待有功之臣，能够体恤百姓，能够纳谏如流就已经是一位好皇帝了。”李逸朗声说道。
李渊听后，思绪随记忆飘回过去，那个在战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个年少从军的儿子，那个鼓舞自己起义的儿子，那个于乱军之中营救自己的儿子，那个为自己征战四方的儿子。他确实优秀，可惜不是嫡长子。
李渊摇了摇头，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看着李逸坚定地目光，冷声道：“李世民确实不错，可他不该弑兄夺位。”
“弑兄夺位？哈哈哈，太上皇，您觉得隐太子登基，陛下他能不能活？”李逸哈哈大笑，笑李渊还觉得自己当年能掌控一切。
“有我在，李世民一家做个闲散王爷有何不可？”李渊目露怒意，李逸太过放肆。
李逸冷眼看着李渊，“太上皇，还没醒过来吗？在这太极宫待了一年多还没想明白吗？隐太子登基陛下必须死，陛下的威望太高了，手下能臣武将也太多了。”
“隐太子放心不下。陛下那些能臣武将也不会甘心被隐太子除掉。到时候只会是一场动乱，受苦的还是百姓。”
“您当了九年皇帝，还是没能把隐太子培养到超越陛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其实皇帝这个位置本就应该能者居之。庸碌的皇帝只会加快王朝的灭亡。”
李渊握紧拳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李逸。他说的太直白，太露骨，太子当年确实差李世民太多，没有李世民没有大唐的天下，有了李世民这天下太子又坐不住。
李逸没有理会愤怒的李渊，继续说着：“你现在在这太极殿待着，是为了什么，为自己死去的儿子？还是为了惩罚陛下，让他受天下人诟病？还是您想继续当皇帝？”
李逸三问。
李渊怒声道：“他李世民敢做不敢认吗？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是一个弑兄夺位的皇帝。是一个不孝子。”
李逸看着怒如狂狮的李渊。
“哈哈哈，不孝子，那您是一个好父亲吗？惩罚陛下，您忘了，现在李家是大唐的皇族。全大唐百姓相信李家，让李家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些日子以来，陛下殚精竭虑，一心为了百姓，却政令不通达，世家私下攻讦陛下弑兄夺位，每日还有老臣唱反调。这一切都是因为您，还在这个太极宫。”
“一个朝廷，两代大臣。您为陛下想过吗，您为大唐百姓想过吗？一道政令能救多少百姓，拖一天会死多少人，您的儿子是孩子，百姓不是吗？您做皇帝以来，提拔了多少庸官，杀了多少功臣，只想着坐稳皇位。”
“你”李渊站起身来就要怒斥李逸，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早已没有了当年的体力，又无力的坐了回去，脸色颓然。
李逸看着这个大唐的开国皇帝，目露悲悯，“太上皇，您真的想这样度过余生？就在这太极宫，不能踏出一步，暗无天日的待着？别忘了，您是开国皇帝，您被仇恨蒙蔽太久了，久到您已经失去了斗志，像一只没了牙齿的老虎。”
李渊喘着粗气，靠在椅子上，脸上老泪纵横。“李建成是自己的儿子，李世民也是啊，自己占着太极宫就是咽不下李世民杀兄的这口气。”
“正如李逸所言，自己只要在太极宫待一天，李世民就受掣肘一天，自己以为在惩罚李世民，其实何尝不是在伤害大唐百姓，他的眼里只有仇恨，没了百姓，他早就错了。”
“自己在这太极殿沉迷酒色，不也是想让李世民放心自己不会夺位，又为什么要留着那些老臣子给他添乱。李世民会是一个好皇帝自己一直都知道，只是身份限制了他，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何苦逼迫自己的孩子。”
李渊闭上眼睛，哽咽道，“告诉李二，明天我搬出太极宫。”
李逸看着这个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是世间极致的苦痛之一。
李逸喊来侍卫把自己推出去，刚出大殿就看到同样哭成泪人的李世民。父子二人关系破冰，对于李世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陛下，明天太上皇就会搬离太极宫，臣观太上皇身体欠佳，明日请孙神医入宫，为太上皇还有长孙皇后调理一下身体。另外，日后太上皇想去哪就去哪吧，陛下大可以放心了。”
“朕知道了，朕去看看父皇，你自行离去便是。”李世民说完进了太极宫。
李逸怅然的看着天空，李家父子关系破冰，自己却和父母隔了一个世界。
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年别那么拼命工作，多陪陪父母就好了。
李逸轻笑一声，唤回思绪，调整好心态，既来之则安之。
“走吧，送我出宫。”李逸闭上眼睛对侍卫说道。
侍卫推着李逸慢慢向宫外行去，残阳如血，照在李逸脸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