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一只山牛
月月的爸爸太阳宝，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也基本上恢复了，他除了种田，还有一个特长就是打猎。
前天晚上他和表弟永彪进山打猎，打到了一只三百多斤的大山牛，心里非常激动，第二日正逢东江圩，便请了几个人扛着山牛到东江圩卖。
这个野猪、山牛之类的野兽，一般都是在现场剥皮开膛破肚后，现杀现卖的。他们来到牛肉行，在边远处找到一块空地，摆开架势就扒皮开膛。这山牛肉还没有开卖，就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从大家的嘴里了解到，东江圩好久不见山牛肉了。人们都想换个口味。而旁边的几个牛肉摊却少有人问津，但人家不来买也没办法，气得几个卖牛肉的屠夫七窍生烟。
那时，虽然野生动物很多，但打猎工具落后，像山牛、野猪、老虎之类的大型野生动物还是不易打到的。
这天，高鹏远来赴东江圩，刚进圩门就见有人拎着山牛肉经过，他也好久没吃山牛肉了，想去买又觉得有失身份，正巧庭嫲带着一个马仔迎面过来，便叫他去买几斤山牛肉过来。
庭嫲像接到圣旨，接过钱便屁颠屁颠地走了。
圩上有山牛肉卖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嘉膳楼老板金毛狗耳朵里，他知道这个菜一定会大受食客欢迎，于是，来到店里准备安排人去买肉，刚进店门就碰到了陈有望，便连忙拿钱叫他去买几斤山牛肉回来。
陈有望和庭嫲两人几乎同时赶往牛肉摊。
庭嫲比陈有望先一步到达牛肉行，他看到山牛肉摊的火爆生意，心想，这么大一只山牛，怎么说也值个十两八两银子的，山上的野物，属于意外之财，也可以见者有份，分他一点钱也合情合理。
怎么讹到他的银子呢？庭嬷准备上去见机行事。
庭嫲来到太阳宝的摊子前，见是两个不认识的乡下人，便说要买五斤山牛肉，太阳宝切好肉麻利地用茅草捆扎好，永彪一称便笑着说：“五斤一两，这一两就送你了，请给钱。”
庭嫲拎起肉说：“记上。”
永彪立刻笑容僵住了：“记上？”
庭嫲：“记上！”
永彪忙说：“我不认识你啊？”
庭嫲说：“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永彪说：“你谁啊？”
庭嫲：“我？我是谁？庭嫲啊。”
太阳宝：“没听过，不晓得。”
庭嫲说：“你在这东江圩随便找个人问问，没有谁不晓得我庭嫲的啊。”
太阳宝说：“我们不是东江圩人，不晓得，不付钱就把肉放下。”
听到这里，永彪基本上明白了，这是个想吃白食的主，他仔细一打量，就你这样的体格，叫做一拳吃不消半拳不好打。于是，他不由分说地把肉抢过来扔在案板上。
庭嫲也不甘示弱，伸出手又抢了回来，说：“凭什么抢我的肉？”
太阳宝气不打一处来，用刀指着庭嫲说：“这天下没有天理了？没有付钱的东西也敢说是你的？”
庭嫲不急不躁，显得很有修养一样地说：“怎么没有付钱？我不是说了叫你记上吗？”
这时，庭嫲的两个马仔走了过来，见状说：“叫你们记上，那是看得起你们。”
庭嫲眼珠子转了转，把肉扔回案板，对其中一个马仔说：“三条，看看牛屎发在哪里。”
“老大，我在这里。”庭嫲一看，只见牛屎发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接着庭嫲付完钱拎起肉说：“这里多少斤？”
永彪说：“五斤一两，收你五斤的钱。”
庭嫲：“五斤一两？”
永彪肯定地说：“五斤一两。”
庭嫲从捆扎好的肉里偷偷地拔出一块足有二两的肉，扔到一只大黄狗前面，大黄狗美滋滋地吃着。
这时，三条从旁边的牛肉摊借了一杆秤，上前说：“过称，过称。”
庭嫲叫三条过称，三条一称说：“少了二两多。”
太阳宝说：“那狗吃掉的怎么算？”
庭嫲说：“狗？狗吃的关我什么事？”说罢又从肉里面挑出两粒铁砂，说：“大哥，你们短斤少两也就罢了，还掺杂使假，我买肉变成了买铁砂。”
永彪连忙分辨：“每个人打猎都会在野物身上留下这样的子弹，怎么能说是掺杂使假呢。”
太阳宝一听，这不是故意找茬，鸡蛋里面挑骨头吗？
围观的群众一看也知道，这是明摆的欺负外乡人嘛。
永彪拿起刀割了一块两三斤的前腿肉，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这样吧，这块肉你们拿去煮碗汤食，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三条说：“一块肉就想打发我们？想得美！”
太阳宝说：“那你想怎么样？”
三条说：“赔偿我们二十两银子，不然就报官。”
太阳宝一听，火一下子冒了上来，气呼呼地说：“想抢钱啊，我们一头山牛也卖不到二十两银子。”
永彪还是面带笑容地说：“我说这位兄弟，你这是不讲道理啊。”
太阳宝边收拾边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走，我们不卖了走。”
庭嫲还是那种不温不火的腔调：“事情没有说好就想走啊，哪有那么容易。”
这时，几个小混混也闻声前来助威，两拨人说着说着变成推推搡搡，不一会便打了起来。庭嫲这帮人都是一些色厉内荏的角色，根本不是太阳宝他们的对手，尽管他们五个对两个，还是三下五除二地被打趴在地上。
围观的群众早就恨透了这伙平日横行霸道的混混，现在见被人打得爬不起来，便报以一阵阵喝彩和掌声。
这一幕，被刚刚赶到的陈有望和高鹏远看到了。
高鹏远见庭嫲久久未到，便信步往牛肉行走去，目睹了两对五的打斗过程，看着被打翻在地的庭嫲，心想，庭嫲现在是给我做事，也就是我的人，在东江圩从来没有人敢把他打翻在地的，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不行，得治治他们。
陈有望见高鹏远在，知道庭嫲现在给他做事，如今把他的人打翻在地，这事恐怕凶多吉少。
庭嫲见高鹏远来了，连忙爬起身，羞愧地站在一旁，其他几个可能受伤不轻，还是或坐或躺在地上。
高鹏远用手指着太阳宝说：“你们打伤人了，该怎么处置？”
太阳宝一见高鹏远，气就不打一处来，气鼓鼓地说：“受伤？他们这是痒叫痛，是想讹我们，这么多人打我两个，还有理了？”
高鹏远说：“既然不肯认错，那就报官。”
陈有望连忙出来说：“高秀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高鹏远说：“好啊，你说怎么办？”
陈有望说：“我们先理清一下事情的起因吧。”
庭嫲说：“起因就是他们短斤少两，还把铁砂当肉卖。”
太阳宝说：“瞎说，这么多人买我们的肉，谁说我们短斤少两了？”
在场有正义之人回答说：“没有谁说短斤少两。”
陈有望说：“公道自在人心嘛。”
永彪说：“说话要凭良心，你把肉给狗吃了一块，再来复秤，当然会少咯。野物身上有铁砂，那也是正常的事啊。”
永彪的话音刚落，陈有望抓住机会，立即大声问在场人：“是不是这样？”
在场人更是一致回答：“是这样。”
陈有望对高鹏远说：“秀才，你来评评理。”
高鹏远想不到陈有望会来这一招，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偏袒庭嫲他们，想了想便说：“毕竟把人打伤了啊。”
陈有望说：“五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打不过两个中年人，还好意思说？”
高鹏远一时语塞，陈有望连忙对太阳宝说：“叔啊，还不割点肉感谢高秀才主持公道。”
太阳宝明白陈有望的用意，连忙割了一大块好肉，捆扎好，恭恭敬敬地送到高鹏远面前，大声说：“感谢高秀才主持公道。”
高鹏远想不到两个回合，就被陈有望挑落马下，心里恨得牙根痒痒的。但自己是东江堡名人，是公平公正的化身，更何况真君庙的事情还需要大家支持，如果再袒护庭嫲，大家就会自己戳脊梁骨了，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不能因为这个猪队友而毁于一旦，于是，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接过山牛肉说：“那就多谢了。”
庭嫲见状，只好一瘸一拐地带着喽啰离开。
陈有望对太阳宝和永彪使了个眼色，齐声高喊：“感谢高秀才主持公道。”
高鹏远吃了个哑巴亏，一听这话更是如芒刺背。他恼怒地看了庭嫲一眼，心里又盘算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