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初次交锋
陈有望和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吃着酿豆干,全然不知道麻烦已经悄悄来临。
高鹏远一个死党叫矮冬瓜,矮矮胖胖,浑圆得像个冬瓜。他饱读诗书谈不上,但在东江堡也算是个读书人。平日里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高鹏远混吃混喝。
今天,他见高鹏远不时用眼睛瞟陈有望,心里明白,他想给陈有望一点难堪,因为,他曾经公开表示过对陈有望的鄙视。
矮冬瓜喝完一碗水酒,对着陈有望这桌人说:“卵改仔,听说你们都读过书,要不要来对对子啊?”
陈有望一听,知道他们是想为难我们的,便说:“你们都是东江堡的大才子,我们哪里是你们的对手啊。”
矮冬瓜碰了个软钉子,一时语塞。
高鹏远毕竟学识更高一筹,他一下就听出了弦外之音。这话听起来是恭维话,但却暗藏玄机,你们以大欺小,我们不跟你玩的意思。跟我玩心机,哼!他心里冷笑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于是,他站起来对陈有望说:“小兄弟,那我们来猜谜语如何。”
陈有望果然上套了:“怎么个玩法?”
高鹏远说:“三打两胜。你赢了,我给你们每人加一盘酿豆干,输了就学一声狗叫。”
小伙伴们觉得这个赌注很好,赢了有东西吃,输了学一声狗叫也不吃亏啊。陈有望却不答应,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也底气十足地说:“你赢了,我给你们每人加一盘酿豆干,输了就学一声狗叫。怎么样?”
高鹏远始料未及,他当然不能就这样败下阵来,就你身上的那点散碎银子也想充大头,我让你来一个难以承受的,于是,笑着说:“这样,你赢了,我请你们去假燕和酸酒鸭,输了就学一声狗叫。”
小伙伴们一听,简直是欢呼雀跃,他们根本不明白这是高鹏远想侮辱人,但因为陈有望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确信不可能输。于是,小伙伴们极力鼓动他应战,太阳宝说:“跟他比,输了我学狗叫。”
陈有望只是低头不语。
高鹏远又加了一把火,他爽快地说:“可以,你们要是输了谁叫都可以,要是赢了,我可就出大钱了。”
陈有望见小伙伴们如此迫切,便问高鹏远:“怎么个猜法?”
高鹏远见陈有望应战,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笑容可掬地说:“我出题你猜,你出题我猜,三打两胜。大家说公平吗?”
小伙伴们连声说:“公平,公平。”
陈有望摆了摆手说:“不行,还要确定范围。”
高鹏远一听,心想,这小孩还真的有点心机,作为一个名人,他也不能落人话柄,便说:“好,你定范围。”
陈有望想了想说:“人名、地名、东西不能超出东江堡,时间不能超出五十年。”
高鹏远一听,他一肚子才学就基本上用不上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回答道:“可以,你先来。”
陈有望仰头看了看天,突然听到“噼啪”的一声响,想起老外婆家的地名石口,当地人说话,石口和射手是谐音,便说:“杉袖笼里放爆竹,猜一地名。”
高鹏远一听,小儿科啊,我好几个亲戚都是石口村的,小时候就听过这个迷语,立马大声回答:“石口。”
陈有望脸一红说:“对!”
高鹏远说:“听好了,床脚下破柴,猜一地名。”
陈有望暗自庆幸,这个迷语前几天刚刚听人说过,便回答道:“上魏下魏。”
高鹏远说:“猜对了。再来。”
陈有望说:“有贵公出门,猜一件事。”
高鹏远想了想说:“是不是做厨子的有贵公?”
陈有望说:“是。”
高鹏远说:“打假燕饭。”
陈有望说:“对。”
高鹏远想,现在还不能出难题把他拍死,慢慢玩才有意思,他刚才说的是吃的,那我就順着他的思路走,他沉吟了一下说:“版石人打死也唔食的是什么东西?”
见陈有望回答不出来,英姑上前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陈有望迟疑地回答:“豆叶干。”
高鹏远说:“没错。再来。”
陈有望有点紧张了,现在是二比二,关键就在这一回合了。他来回走动着,想来个一剑封喉,他停止走动,坐下来说:“三斤(格)暖桶,后一句是什么?”暖桶是古代的热水瓶,用锡打造的。
高鹏远一听,你还真的太嫩了,于是,他装着答不上来,小伙伴们可就乐了,心里想着马上就可以大快朵颐了,一个个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这时,高鹏远好像想起什么了,大声回答道:“多谢(多锡)!”
陈有望有点泄气地说:“对。”
高鹏远得意洋洋地说:“听着,最后一题,阿哥唔拿出黄鳝头,下一句是……”他这道题,本意是小看人的意思,以前的锡匠师傅,焊锡的工具是一根铜的黄鳝头。
陈有望这下抓瞎了,他迅速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看看能不能寻找到相关的信息,可任凭他搜索枯肠,仍然找不到哪怕是一丝碎片的信息,他看了看小伙伴们,他们也是一脸懵逼。他觉得应该在“黄鳝头”三个字上寻找突破口。
高鹏远见陈有望无从作答,却故作大度地说:“不要着急,慢慢想,我会给你时间。”
突然,不远处的街上传来吵架声,陈有望一下子想起了一次在街上两人吵架,其中一人就说过“阿哥唔拿出黄鳝头,你就唔晓得我嘿点锡哥”的话,他豁然开朗,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阿哥唔拿出黄鳝头,下一句是,你就唔晓得我嘿点锡哥。”
高鹏远脸上掠过一丝不悦,矮冬瓜连忙说:“还有一局定胜负。”
高鹏远大度地说:“和为贵,和为贵,老板,给他们每人上一盘酿豆干。”
大家吃完酿豆干,好戏也就开场了。
刚才还在不远处吵吵闹闹的两个人,推推搡搡来到了拿灶嫂的酿豆干摊子前,陈有望一看,那不是表叔有金吗?他连忙上前问道:“表叔,你这是怎么啦?”
有金说:“别提了,这个骗子,骗我的钱。”
于是,有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原来,这个叫八条的人,是有金认识不久的朋友,他邀有金去做山货生意,说有买家高价收购,他本钱不够,结果,他用有金的本钱,自己一个人偷偷做,明明做了几单,却说做一次就亏本了。
八条见高鹏远在,心里踏实多了,他也不打断有金的话,等他说完了,便说:“你无凭无据瞎说,刚才,我们去了远兴号对质,就做了一单,因为行情大跌,结果亏了三成。”
有金说:“那是你们两个合谋坑我的。”
高鹏远本来和八条有点熟悉,现在见有金是陈有望的表叔,便站出来说:“说话要有证据,不能污蔑人家。”
陈有望问:“表叔,他拿到你的本钱以后,有没有邀你去进货?”
有金说:“没有啊。”
两个人你来我往各执一词,但陈有望还是从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表叔被这个八条骗了,可表叔拿不出证据。
两个人也许都说累了,最后,八条拿出一个钱袋子说:“我们也不合伙了,剩下的钱都在这里,你要就拿去,不要就算了。”
有金不同意,高鹏远说:“说话要讲真凭实据,无凭无据的东西是没用的。”
陈有望说:“亏本的事情,也不能单方说亏就亏吧。”
高鹏远转头看着八条说:“他不知情吗?”
八条似有所悟,忙说:“怎么会不知情?我捎了口信叫他一起去啊,他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有金气得说不出话来,陈有望马上接口问:“你叫谁捎的口信?”
八条说:“那天在圩上,那个谁,一个叫阿芳的老婆婆。”
有金说:“我们村里根本就没有叫阿芳的老婆婆。”
高鹏远说:“捎了口信你不来,就不能怪人家了。再说,人家还搭进去了好几天人工,也没有算一文钱工钱。”
陈有望知道他们在演双簧,便转移目标,问:“为什么香菇价格会突然跌这么多?”
高鹏远说:“已经去远兴号对质过了,还说什么呢?”
陈有望知道,表叔碰到骗子了,加上又有高鹏远帮助,自己和表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使告到官府,也赢不了。于是,便对有金说:“表叔,先把钱拿回来,有多少算多少。”
有金也似乎醒悟了,从八条手里拿过钱袋子,狠狠地剜了八条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陈有望看着洋洋得意的高鹏远,也带着小伙伴们黯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