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徇私枉法
话说杨承高在兴宁有一个表叔叫方钢义,精明能干,为人也仗义,朋友众多。以前一直在兴宁梅县做一点小生意,小有积蓄。三年前来江西省亲,认识了杨承高他们,于是,他把生意的目光转向江西,他每月挑一担咸鱼海带之类的海产品上来安远,然后跟着杨承高走村串户叫卖,由于杨承高人缘好,方钢义带来的货很快就销售一空,回去的时候,则由杨承高提前给他订购好了本地的山货,一来一回利润也相当可观。
半年前,方钢义认识了一位广东贩私盐的朋友,他灵机一动,把私盐厚厚地包裹在咸鱼海带上,到达杨承高家把盐分离出来,一次夹带二三十斤,不显山不露水,利润超过其他货物。贩卖私盐属于违法行为,如果被查获是要罚款坐牢的,方钢义由于每月上下一次,这点猫腻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加上杨承高从中沟通,半年下来没有失过手。
就在前两天,方钢义又上来了,这次他照样故伎重演。不幸的是他刚到杨承高家就突发急病,痛得浑身打抖,杨承高一家人见状束手无策,只好让他平躺下来,喂水给他喝。
也合该他有救星,陈有望这时过来杨承高家,是想邀他去群山采药的,他想趁现在农闲一点,先存储好一点草药以便救急。可当他踏进杨承高家,映入他眼帘的是方钢义痛苦的表情,他连忙上前察看,然后说:“不要紧,你们先给他喂点红糖水,等我采药回来,很快的屋后就有。”
几分钟以后,陈有望采药回来,把草药捣成汁给他服下,不一会,方钢义脸色开始缓和,四肢也不再挣扎了。大家松了一口气,陈有望说:“病情是缓解了,但是这三五天还是不能下床,要静养,不然还会翻病。”
杨承高说:“他的货怎么办?”
陈有望说:“那些咸鱼海带,你找到以前的买主不就得了,食盐我带回莲塘村去卖。”
杨承高说:“也只能这样了。”
方钢义听到这样的安排,热泪盈眶地点了点头。
陈有望把方钢义的私盐,卖给了莲塘村的部分人家。
陈有望贩卖私盐的事情,第三天就被烂火铞知道了,这么秘密的事情,烂火铞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原来,烂火铞围绕莲塘村撒出了一张网,要他手下的喽啰们,在莲塘村附近的公共场所接近村民,希望能够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陈有望的表弟阿丹生性喜交朋友,他一出现在莲塘村的地面上,就被烂火铞派驻在这里的烂箩看到了。烂箩和阿丹谈不上深交,只是在一起喝过几次酒,知道阿丹喜欢交朋友,几杯酒下去,嘴巴就把不住门了。烂箩暗自高兴,连忙把阿丹拉到附近的小酒馆里喝酒。两人边喝边聊,这时上来一道菜好咸,烂箩说:“今天盐跌价。”
阿丹好像触发了灵感,说道:“我昨天还真的买到了两斤便宜的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烂箩是个有心计的人,表面上不动声色,装作不关心这样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地叫他喝酒,又再两杯酒下肚,烂箩终于套出了陈有望贩卖私盐的信息,至于那里来的,一共多少,卖给了谁,阿丹却确实不知情了。烂箩知道,这条信息一定值钱。于是,他连忙向烂火铞报告,烂火铞又报告给蚂佬,蚂佬一听如获至宝,心想这回看你陈有望往那里逃。
李队长听了蚂佬的报告,内心一阵激动,他对蚂佬说:“你这个信息很好,我们要借此机会先罚他个倾家荡产,然后让他坐几年牢,以解心头之恨。但是,我们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还要借助其他力量才能打倒陈有望。”于是,李队长和蚂佬带了一份礼去来到了危堡长家里。
这位堡长以前一直对陈有望也是尊敬有加的,直到去年和今年的两件事,才开始改变对他的态度。
去年的事情是这样的,危堡长的姨夫乌猪猪,要扩大茄子坑的鱼塘水面,看上了边上巫寡妇家的两亩水田,想购买过来,又不想出多少钱,仗着堡长姨夫的身份,隔三差五地找巫寡妇的麻烦,让巫寡妇十分痛苦。这事被巫寡妇的表哥阿星知道了,便去和乌猪猪论理,结果被乌猪猪一伙打了个鼻青脸肿。
阿星不服,约了再次打架,双方言明:乌猪猪赢了半价买田,阿星赢了,乌猪猪双倍价买田。
阿星打赌的底气来自陈有望,他和陈有望也算是老表,知道他是有正义感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不管,于是,来到陈有望家央求他助拳。陈有望见事已至此,也只好出战了。结果,乌猪猪一败涂地,但又不想按照约定出钱,便拿出危堡长的名头来压人。陈有望最痛恨这种仗势欺人的小人,也不多话,上前揪住乌猪猪一把扔到水田里,乌猪猪这才乖乖就范。
乌猪猪随后在危堡长面前,加油添醋地说陈有望强行让他高价买田,并说连他的面子也不给。危堡长虽然知道乌猪猪的话有水分,但亮出了他的招牌也不买账,心里还是有点恼火的。
到了今年这件事,危堡长就对陈有望很愤怒了。两个月前南乡部分地方出现疫情,东江圩另一家医馆益春堂的胡老板,见发财机会来了,便鼓动危堡长入股他的医馆,危堡长一听,觉得也是一个机会,便拿出一大笔钱入股,并派人到广东去进了一大批药品,结果陈有望无偿为百姓治病,弄得他亏本。更可气的是,县太爷听说南乡有特效草药,便要他弄一点给县衙门备用,结果陈有望一两也不给,搞得他灰头土脸的,最后通过七弯八拐的办法,用病人的身份搞到了几斤交差。
危堡长听了蚂佬的说辞,又听了他的计划,想了想说:“关键是没有证据啊。”
李队长说:“抓起来一审不怕他不招。”
危堡长说:“陈有望是有影响的人物,不能随便屈打成招,再说,这事还得和魏主簿商量好来才能做。”
蚂佬明白危堡长这是既不想惹起众怒,又想狠捞一笔,便说:“这事请你无论如何做成,要多少钱你说。”
危堡长说:“首先要找到一个能指认陈有望的人,莲塘村的人是不敢出面指认的。”
蚂佬说:“全部你操办,猪一只,你说,”
危堡长倒着手指算了算说:“这事难度很高,少说也要四五十两啊。”
蚂佬说:“行,五十两,我明天送钱过来。”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危堡长收到钱便去县城,找到魏主簿,这俩人可谓是铁兄弟,因为经常在一起分账,彼此之间早就心有灵犀。两个人一商议,觉得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拘捕陈有望既对蚂佬有交代,抓人后又能让危堡长顺应民意出面保释,这样事情不大,不会引起公愤,还可以在陈有望面前和老百姓眼里讨份人情,两方面做好人两方面都有钱收。
危堡长说:“只要证人不当面对质,这个证人就好办。”魏主簿说:“这个你出五两我来安排,证人你负责,人你负责抓,拘捕文书我来出。”
危堡长说:“行。这是三十两,你拿着。我这就回去等你的文书。”
魏主簿收好钱,说:“一言为定。”
接下来,魏主簿便交代高鹏远签发公文,见是整治陈有望,高鹏远二话不说,连忙书写公文。
两天后,陈有望被人指控贩卖私盐,被危堡长派人持县府文书到莲塘村拘捕了陈有望,危堡长扬言说,要尽快押送到了县城大牢。
洪山公、杨承高和阿奇等人连忙来到堡公所,和危堡长据理力争,危堡长不恼不怒,甚至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眼看抱不平的人越聚越多,危堡长怕事情闹大,连忙对大家说:“我出具保释文书,我出具保释文书!”
洪山公见事已至此,便问:“需要多少钱?”
危堡长说:“恐怕没有三五十两不行哦。”
听说要这么多钱,在场的人纷纷解囊相助,很快五十两银子就凑齐了。危堡长双手哆嗦地接过钱,心里也在打鼓,他真正知道了陈有望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分量,他更明白,这份力量足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陈有望获释回家,心里充满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