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再演垓下（上）
项羽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肩膀，双眼流露出感激之情，然后他神色一敛，大步朝外走去，我跟在项羽身后。
虞姬，项羽……
我点了点头。
可是进入垓下秘境后，我突然热血沸腾起来，或许我们能够弥补憾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声音。
龙且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叹息一声，起身，转身，默默离开了。
“虞姬是你千年的痛，两千年前虞姬的死，你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宁愿当个简简单单，傻傻呼呼的黑爷，两千年后，还要逃避吗？”我质问项羽。
虞姬之死，让项羽意志消沉，楚歌唤醒了项羽的深埋的记忆，但是也让他沉溺在悲痛之中。
我从怀里掏出奇石，道，“这块奇石是我师父给我的，专门用来收虞姬的幽魂，到时候让小小教虞姬修炼鬼仙，那么虞姬就不会死啦。”
虞子期咬咬牙道，叛逃者，杀无赦！
我见校场旁边的马厩里有一匹黄鬃马，马鞍齐备，我便祭出赤炼剑，骑上黄鬃马，喊道，“再加上我张笑如何？”
张紫阳告诉我虞姬的幽魂在淮河畔，山坡墓中。
叮当——
地上横躺着一把青铜剑，剑刃带血，后面的案几上放着古琴，琴弦尽断，古琴上伏着一名女子，女子穿着极其华丽，头饰也极美，长发遮着她的脸颊，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一定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女子。
要去淮河，必须突破汉军的包围，汉军阵营血雾弥漫，估计我是无法火遁过去了。
胡马嘶风兮尚知恋土，人生客久兮宁忘故乡。
城外四面楚歌，刘邦，韩信，彭越和英布四路汉军合并二十万将霸王城团团围困。
“属下在此！”虞子期拍马而来，手中擎着一杆大铁枪。
“季布何在？”
红铜铁门大开，里面的院子里有一尊巨大的青铜鼎，青铜鼎里燃烧着篝火，将整个庭院照亮。
父母倚门兮望穿秋水，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
历史能重演吗？显然不能。
黄昏，霸王城。
项羽站在门前石阶上，并没有推门而入，因为此时门内传来悠悠琴声，琴声之中传来女子轻唱，仔细听来正是：
我脑袋飞转，能叫虞姬阿妹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虞子期，虞子期是虞姬的哥哥，但并非因为虞姬的裙带关系才当上大将军的，虞子期本是江湖豪侠，武功高强，尤其是枪法出众，楚汉之争，每每身先士卒，立下赫赫战功，也项羽麾下猛将之一。
我拍马而来，与四位猛将站在一起，四位猛将目不斜视，项羽目露惊讶，道，“张笑，城外有二十万汉军，你怎么能随我犯险？”
我拍了拍背后的褡裢，笑道，“我这次是有备而来，再多的亡魂也不怕。”
虞子期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默默地退了下去。
幽魂？
垓下秘境亡魂成千上万，而奇石独独感应到了虞姬的幽魂，我后知后觉，张紫阳让我来收虞姬的幽魂。
项羽麾下五虎将，今日只剩下四人，而最厉害的英布却叛变了。
项羽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人都死了，还怎么救。
我不断念着这两个名字，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有注意了！
项羽翻身上马，对我道，“待会冲阵，你紧随我后，我会护你周全。”
接着屋内传来女子悲戚之声：
后堂是休息之所。
“属下在此！”
我看到项羽无声地哭了。
夕阳照在黑爷身上，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当城中三千近卫骑兵出现时，我知道黑爷已经不是黑爷，他变成了项羽！
……
项羽站在霸王府的小校场前，小校场外面是三千近卫骑兵。
家有余田兮谁与之守，邻家酒熟兮孰与之尝。
一旦交兵兮倒刃而死，骨肉为泥兮衰草濠梁。
“虞子期何在？”项羽又喝道。
可是我看得出来项羽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手掌的肉里，双手鲜血淋漓。
城中只有三千近卫骑兵。
我看到龙且等在府门前，见虞子期出来了，便问大王怎么说。
女子说完，屋内突然传来叮当一声脆响，我心里忽的一沉，虞姬该不会……
突然我脑袋嗡的一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金戈铁马的战场，凄美的芦苇乌江边，霸王怀抱自刎的虞姬。
垓下之战，项羽十万楚军被刘邦四十万汉联军分割包围，在粮草紧缺的情况下，项羽从荥阳、固陵一路退到垓下霸王城。
小怪物和小参已经的未来已经实现了，难道现在又该黑爷了？
城外楚歌，勾起了黑爷的回忆，黑爷挣脱我手，在城楼现身。
我们高呼，如果历史可以重演，虞姬不能死，项羽也不能败！
项羽没再多说，他吹了声口哨，突然从霸王府中冲出一匹黑马，那马通体乌黑，只有双眉有一条白线和四蹄雪白，正是“乌云踏雪”乌骓马！
就在此时，城外又向起楚歌。
此时在屋中轻唱的女子难道是虞姬？
终于他走到了案几前，他抱起了虞姬，可就在这时，虞姬化作一团荧光消散了，星星点点，仿佛千万只萤火虫飞绕在屋子里。
我不知道，我的话起不起作用，但我真的想解开项羽的心结，让他真正变得快乐。
项羽一直沉浸在歌声之中，突然一声脆响，将项羽拉回了现实，他浑身一震，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推门而入，却已经晚了。
项羽不语。
哭了。
龙且？我眼前一亮，仔细看去，此人眉目硬朗，虬髯遮脸，身材魁梧，膀大腰粗，双手布满老茧，浑身散发腾腾杀气。
悲情英雄总能感动我们，我们为项羽遗憾，而项羽也为自己遗憾。
果然看到项羽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属下在此！”季布是项羽麾下一位悍将，和樊哙有的一拼，上了战场不怕死，而且他使的也是两柄板斧。
这一声，就将我震惊了，项羽竟然开口说话了，他竟然说话了！
项羽走下城楼，骑兵开道，在道路尽头，是霸王府。
又有一将进了霸王府，跪在台阶前，拱手道，“大王，城内粮草将尽，将士们这几天都没有吃饱过，又闻城外楚歌，已经有士兵开始叛逃了。”
我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玄甲，满身血污的虬髯大汉单膝跪地，他左手扶着宝剑，右手抱着头盔，瓮声道，“大王，英布率领五万人马叛逃，我率本部人马追击，在葫芦谷血战，全歼英布军队，眼看我就要抓住英布了，韩信出奇兵截杀我，我本部人马全部战死，英布也被韩信救走，龙且有负王命，恳请大王责罚！”
我心念急转，我要说服项羽，要让他振作起来。
人生从来就不是完美的，正因为不完美，所以真实，所以虞姬死了，项羽败了。
项羽沉声喝道，“龙且何在？”
项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似乎已经厌烦战争了，不想听到有关战争的一切事情。
项羽口中的二十万汉军，指的是二十万亡魂。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从怀里掏出奇石，那团荧光从我身边飞走的时候，我看到奇石正面青乌的鬼脸发出红光，似乎受到了感应。
牌楼前是两尊高大的石虎，牌楼后面是小校场，两侧是高耸的灯台，此时灯台里燃烧着松油和木柴，烈火熊熊，将霸王府的门庭映照的亮如白昼。
“属下在此！”钟离昧是项羽亲信，也是一位智勇双全的上将，曾经多次与刘邦正面对峙时，给予其沉重打击。
任凭他盖世武功，却抓不住虞姬的幽魂。
“钟离昧何在？”
我正惊疑的时候，屋内传来嘣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是琴弦断了。
我拍了拍脑袋，脑海中闪现的画面，是我进入时空隧道，有关黑爷的未来。
那将军并没有离开，而是小声问道，“阿妹，阿妹她是不是已经……”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和聊生？
我知道，当楚歌一停，汉军就会发动总攻，楚军士气消沉，只怕瞬间就会城破人亡。
他双脚如灌铅，每向前走一步都艰难无比，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一样。
我站起来，拍了拍项羽的肩膀，道，“不管你是黑爷还是项羽，都是我的好兄弟，我愿为我的好兄弟出生入死，我希望你振作起来，咱们一起杀出去，杀到淮河畔，那里有座山坡墓，虞姬的幽魂就在里面。”
一声马嘶，骑兵队中冲出一骑，那是个虬髯大汉，手握两柄重锤，正是项羽麾下第一猛将龙且。
突然耳旁传来脆响，将我拉回了现实。我凝目看去，只见项羽正在偏房里穿戴盔甲。
龙且是项羽麾下第一猛将，龙且自幼与项羽长大，情若兄弟，随项羽叔父项梁起义，每战皆亲身奋战杀敌，深得项羽信任，项羽是不会责罚他的。
项羽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双目炙热地看着我。
如果这样下去，项羽永远也无法解脱。
他身穿乌金宝甲，头戴青龙盔，身披虎皮红战袍，双手持戟，如天神下凡一般，浑身散发出无敌之气。
项羽没有怒吼，没有癫狂，只是一步一步朝虞姬走去。
殷红的血从的雪白的脖颈上流出，落在古琴上，落在案几上，流在地上，汇成血泊。
阿妹？
我在客厅现身，项羽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理会我，我自顾坐在项羽对面，道，“项羽，我能救虞姬。”
庭院后面是大堂，大堂后面是二进院，院子里营造着园林，穿过幽径，是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