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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公路危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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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直接吓尿了,还不等我问,就一个劲点着头,我说,我说,求您别杀我,是虎哥让我们来的,教我们连人带货一起押回去?

    只见黑爷双臂如风轮,绕着胸前一转,便轻易将普桑掀翻,陷在泥水里的普桑就像翻了壳的乌龟一样,任它四轮飞转,也无法动弹分毫。

    当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被四两黑色普桑前后左右紧紧盯住了,甚至后面那辆普桑还撞了我两下车屁股,我只能让黑爷赶紧提速以免出现车祸。

    我脸色骤然大变,赶紧招呼黑爷上车,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前面竟然也冲过来五辆普桑。

    我记着金辉说过四爷也是有辈分的,于是问他,孟字辈的和汉字辈的谁辈分高?

    暴雨中的惨叫声听着格外瘆人,尤其还是在这乱坟岗里,我半支烟还没有吸完,黑爷便已经从后面蹦了过来,我看到黑爷笔挺的西装上全是血污,不由的摇了摇头,三千块的衣服啊,就这么让你毁了。

    我没有耽搁时间,迅速钻进了车厢里,要打架当然得穿得酷一点,这身紧身篮球衣当然不行了。

    我算是明白了,四爷肯定是让虎哥来捉我,而虎哥又把这任务派给了他手底下的喽喽们。

    我一说话,那小喽喽就吓得浑身一哆嗦,吱吱呜呜半天也放不出个屁来,让你小子给我装傻,我让黑爷将泥地里的铁棍捡起来,当着他的面单手掐断,看清楚了,是掐断。

    我让黑爷将这货击晕,然后扔到一边,便准备让黑爷上车,就在这时突然身后轰轰震响,车窗大亮,我回头一看竟然又来了六七辆普桑,普桑中间还夹着一辆奔驰suv。

    孟子辈的辈分高。

    比如我刚从精品烟柜走过去,就听见后面站柜的导购员尖着嗓子喊,快叫保安,我这古巴雪茄少了一盒,还有一个桌式喷火器,我一转身就没了,这贼也太厉害了吧。

    虎哥是长乐坊那片的大把子。这货耷拉着脑袋,颤声说着。

    而我从哈雷戴维森店经过的时候更离谱,只听导购员站在店门口,扯着嗓子叫保安,好狗胆的贼,在我眼皮底下偷了我一身皮衣。

    我不知道那旅馆里面有什么,或者期待出现什么,就好像我此时的心境一样,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或者说这五十万真的对我这么重要吗?

    一想到小参我现在就头疼,我不知道如何跟他说这事情。

    啥意思,这是让我下去单挑吗?这虎哥看起来墩墩胖胖的,但却练就了一身结实的肌肉,我确信三个我也打不过这家伙一个。

    这货一张嘴便被雨水灌满,呛得差点背过气去,我让黑爷把这货的头塞进车窗来,我挪到副驾驶上继续审问他。

    我看着窗外惊恐莫名的小喽喽,故意嘶哑着嗓子问他,谁派你来的?

    雨,黄昏,公路,汽车,一个人。

    就在此时我感觉车身剧烈晃了一下,然后砰的一声响,我知道后车门被黑爷撞开了,紧接着就听见后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当然我的原则是不杀人,只是让他们在疼痛中晕厥过去。

    我就像困兽被包围在陷阱里,除了插翅而飞,再无别路可走,就算是硬撞过去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这车现在只是个空壳子,说白了就一层铁皮而已,单薄的就跟报纸一样,经不起任何擦碰。

    虎哥看了看狼藉不堪地泥地,又皱着眉头向我看过来,我俩对视的一瞬间,我看到他咧嘴对着我大笑,戴满戒指的双手互相摩挲着。

    我听金辉说过西安黑社会的喽喽们一般都开的是七手普桑,我心里面就跟灌了铅水一样不断往下沉,我被黑道盯上了。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什么稀奇事都有,对这些事情我仅报以冷笑,转了一会我便离开了百货大楼,我得早点回去,还要去接小参呢。

    四辆车夹着我一直往荒地深处行去,我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有一瞬间我都想让黑爷直接飞起来摆脱他们算了,但心里却告诫自己沉住气,没有小参洗脑,超出常理的事情我还不敢做。

    刺耳的刹车声传入我耳膜,我赶紧将金杯停下来,以免撞上前面的普桑,车门相继而开,从车上下来一群打扮的跟杀马特似的生物,慢慢向金杯围了过来,我看到他们手里抓着啥都有,什么砍刀,铁棍,铁链,匕首,甚至还有十年前流行的蝴蝶刀,一帮子乌合之众。

    下了匝道是一片泥泞的荒地,这地段应该是临潼郊外贫瘠的山坡地,不长啥庄稼,放到几十年前就是乱坟岗,就是现在也满是坑坑洼洼的坟敦敦。

    黑爷穿着西装带着墨镜,身材高大威武,看起来像职业保镖,而被他拎在手里的司机却干黄瘦小向人类的失败品。

    虎哥是谁?我以为是四爷派来的人,难道另有其人?我继续追问。

    虎哥是汉字辈的成员,在黑道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虎哥将虎皮纹衬衫脱掉,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走到两车之间的空地上,对着我招了招手。

    雨如瓢泼,天如黑墨。

    很突然的天下起了小雨,等我出了城上了连霍高速雨渐渐大了起来,公路上车比较多,我虽然归心似箭,但还是将车保持在60码。

    我凝目看去,只见黑爷双臂深深刺入普桑的车后盖,竟然硬生生将普桑托住,任由普桑如何嘶吼,愣是无法摆脱黑爷的钳制,只听一声怒吼,每当黑爷发出这般声音都是表示他真的被激怒了。

    我将金杯在泥地里掉了个头,将车头正对着那辆奔驰suv,我的车前灯没有奔驰的亮,所以我只能将眼睛眯起来,透过车前窗我能看到血水横流的泥地里胡乱地躺着七八个人,拜黑爷所赐他们已经进入深度昏厥。

    我将车后盖轻轻掀开一条缝隙,然后我又坐回驾驶座上,此时那帮二流子已经将我的金杯包围了。

    人一旦踏进了江湖,就身不由己了,我这只是跟江湖擦了个边,就已经毫无退路可言,我叹口气,拍了拍黑爷的脑袋。

    四辆普桑配合的很好,我没有任何机会摆脱他们,只能被他们逼着在面前的路段下了匝道。

    每个人都会因为没钱纠结,而我现在却为有钱而纠结,雨越下越大,大到连雨刷都来不及刷屏。

    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被我抽剩下的冬虫夏草,然后点燃,对着他吹了一口烟气,我的举动让他先是一愣,他估计想不通我处在如此劣势下竟然还如此嚣张,果然他摇了摇脑袋,勃然大怒,将粗壮的臂膀探进车窗想要抓我。

    江湖里少不了腥风血雨,有时候是真的被逼无奈,周围发动机的嘶吼声让黑爷情绪暴躁,而闪烁刺眼的灯光却让我倍感羞辱。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响声,所有的普桑车门全部打开,里面的喽喽提溜着家伙全部下来了,一瞬间将金杯围了个严实。

    这些因素让我想起了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那种诡异晦涩的曲风,忧伤迷茫的旋律让我不禁轻声哼唱起来,我渐渐陷入了一种虚幻的意境,就好像我现在是行驶在美国的加州公路上,正想着那神秘的旅馆进发。

    黄帽衫男惊疑地看了我一眼,已经探进车窗的手僵硬地又缩了回去,因他身边的人都提溜着家伙跑到后面去了,他有些不敢单独面对我,因为我表现得太淡定了。

    这家伙的眼神很凶戾,而且笑起来牵动脸上的伤疤,那模样就像地狱里的恶鬼十分可怖,我竟然被逼着低下了头,脊背出了一身冷汗,凭我多年的识人的经验,这家伙绝对是个狠角色,比卓荣羊要凶煞得多。

    见我不下来,虎哥有些生气,一巴掌将旁边撑伞的小喽喽扇趴下,对着我残忍地笑了起来,能用雷霆手段将我这么多弟兄全放翻了,相比这位兄弟也是练家子,何不下来与我虎螳螂过过招式,若赢了我放你走。

    交加的风雨拍打的他们眼睛都睁不开,有几个穿帽衫的将帽子扣在头上还能遮挡一下,只见一个身材壮实,穿着黄色帽衫,手中提溜着一条铁棍的家伙走到我车窗前,声音故意装出很低沉很凶悍的样子,狗日的,给老子下来,说着还用铁棍将我车门捅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

    只见一个带着黑色雨伞的喽喽走到奔驰副驾驶旁边,弯着腰恭敬地将车门打开,我一眼就认出下来的这个矮墩的胖子就是虎哥,因为虎哥长的识别度太高了,只见他穿着虎皮纹衬衫,脸颊左右各有两道伤疤,看起来跟虎须一样,乍一看还真像一头老虎。

    虎哥是不是关中五虎堂的成员?

    就在我准备让黑爷上车的时候,前面一辆普桑车灯突然亮了起来,竟然嘶吼着向前面窜了出去,这辆车里司机竟然没下来,我还不及反应,黑爷已经飞了出去,如一道黑带迅速将那辆打着摆子的普桑缠住。

    我见黑爷将那已经吓傻了的司机从车窗里拖了出来,正要用他那醋钵大的拳头将司机击晕,我赶紧喊停,让黑爷把那司机提溜了过来。

    我没有下车,而那些喽喽也没有一拥而上,反而这个时候我们思想出奇的一致,是的,我们都在等奔驰车里的人物露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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