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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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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没走远,她觉得时间差不多燕苍梧该回来了,沿着燕苍梧留下来的车辙走了几百米,想提前堵到他,跟他知会一声他弟弟回来了。

    果然,没多久,燕苍梧就骑马赶着牛车回来了,只不过出乎白玲预料的是,他从山坡的另一个方向过来,赶着两头牛跑的飞快,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会儿她和燕苍梧,以及帐篷之间形成了一个大三角形,白玲又不敢喊他,怕让帐篷里的燕桑榆听见多想。

    她拔腿想要追上去,但就像是做那个经典的小学数学题,她步行往a地燕苍梧的位置运动,燕苍梧骑马以远超她的时速向b地帐篷移动。

    这能追得上才见鬼了。

    燕桑榆听着外面传来的车轮声和马蹄声,猛地从毯子上站了起来,本能拔腿就想跑。

    但想着自己答应过白玲要等到她回来,他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犹豫片刻,又剥了一颗水果糖含在口中这才横下一条心来。

    不就是等到她回来吗?

    等就等,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苍梧单手拎着一桶水掀开帘子,一眼看见燕桑榆直挺挺的就这么站在墙边,他动作一僵。

    片刻后,他强作若无其事一般的拎着水桶走进来倒进了缸里,余光却忍不住往那道小小的身影上落,“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燕桑榆撇了撇嘴,“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回来就回来,你管不着我。”

    燕苍梧从他的声音里敏锐的察觉到他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时不止声音有些含糊和支吾不清,就连嘴里也在动来动去。

    他眼底划过失望,面色微沉,强压着火气问道:“你在吃什么东西?”

    燕桑榆笑嘻嘻的,“糖。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

    燕苍梧大步逼近他,“你偷自家的也就算了,现在还跑回家里偷别人的东西!”

    燕桑榆一听燕苍梧这话,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红着眼睛,梗着脖子辩解,“我没有偷东西!是知青自己给的!”

    燕苍梧一巴掌打了下去,声音也不由得高了起来,“说谎!偷,偷,偷,你就会偷。我教了你多少遍不问自取是偷!”

    燕桑榆被打了一巴掌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了,他双手抱着他的手就是恶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白玲气喘吁吁的跑回帐篷,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兄弟两个竟然箭弩拔张的打在了一起。

    她怔了一下,赶忙上前拉开燕苍梧,“别打了别打了。”

    没料到她这边刚拉开燕苍梧,那边燕桑榆红着眼睛一头冲出了帐篷。

    白玲转身要去追,“诶,别跑啊。”

    燕苍梧却攥住了她的手腕拉住了她,大声吼道:“让他跑。有本事再也别回来!”

    帐篷外燕桑榆听到这声吼,一直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咬着牙拼尽全力脚下跑得更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山坡上。

    燕苍梧气得不轻,白玲也有些生气,她挣开他的手,“你干嘛打孩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孩子才这么小,有错也可以慢慢教。这么放他在外面跑着不管也太不负责任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会靠巴掌和棍棒管教孩子的家长,燕桑榆年纪还那么小,饿的瘦巴巴的。

    他这个做哥哥的居然忍心下得去手。

    燕苍梧沉着眉眼盯着她,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人感觉凶巴巴的。

    白玲心里打了个突。

    他的脸色仍不太好看,伸手从兜里掏出旧旧的毛票,“这孩子天天在外面跑不学好。他拿了你的糖,我替他向你道歉,这是我做哥哥的失责没有把他教好。这是买糖的钱。”

    白玲推开他的钱,“什么偷糖?糖是我给他的。”

    燕苍梧一怔,看得出来他相当惊讶。

    白玲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落下的糖纸,“他帮了我一个小忙,糖是我给他的谢礼。他没有偷东西。这事他没有跟你说吗?”

    燕苍梧低眸看着少女手中那张色彩鲜艳的糖纸,捏着糖纸的手指白皙柔软,整只手都很漂亮,袖子露出的一截腕子细得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断。

    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水果糖这么精贵的东西,哪有人会给别人家的孩子吃。”

    白玲,“所以他说了,你不信,还打了他?燕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一次太过分了。”

    燕苍梧沉默着不说话了。

    白玲的语气缓和下来,她轻声对杨苍梧劝道:“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下一次他回来,你最好还是跟他道个歉。兄弟之间好好讲开,没什么解不开的结。”

    燕苍梧转过身,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白玲被这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

    行,这倒是她这个外人多事了。

    燕苍梧一桶一桶的将水提进来。

    白玲不愿意就这么干看着,干脆也跟着去提水。

    没想到一桶水就提的她手腕生疼,刚提进帐篷就提不动了,只能暂时放下累的直喘气。

    燕苍梧走过来伸手过来提她面前的水桶。

    白玲抢先抓住水桶的把,咬牙往上提,“我也能提,不用你帮忙了。”

    她肤色白皙,一张脸憋得浮上一层淡淡的绯色,水桶摇摇晃晃的这才离开地面两厘米。

    燕苍梧见她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指了指地面上的水迹,“拎一桶洒了大半桶。你们城里来的文化人用水就这么大方吗?”

    白玲低头一看,地上果然已经被她撒的全是斑斑湿痕,身上那股撑着她拎水的力气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她红着脸放下手里的水桶,心头尴尬又生气,气自己怎么连一桶水都拎不动。

    燕苍梧弯腰将水桶拎起来,又重又沉的水桶在他手里好像里面不是满满一桶水而是一桶轻飘飘的棉花,一只手就轻轻松松的拎了起来。

    白玲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像条小尾巴,眼巴巴看着他把一桶水倒进了缸里。

    燕苍梧转过身来,他皱眉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打转的白玲,“用不着你。你去坐着看书吧。要不然出去玩也行。”

    白玲坐回桌边,她撑着下巴看着燕苍梧一趟趟的把水拎进来,不多时就将大水缸都蓄满了。

    他蓄满了水缸一刻也不停歇,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将里里外外该擦的地方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擦得几个柜子一尘不染,紧接着抹布一拧,洗了手就开始煮饭,简直像个忙碌又沉默的小蜜蜂。

    白玲想来想去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燕苍梧连她这样一个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都愿意照顾,按理来说,小孩子一两岁才是最难养的时候。

    那会儿燕苍梧年纪也小,他都没有抛弃燕桑榆,怎么现在居然自己亲弟弟在外面过的跟个野人一样也不管。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回家在外面跑,这地方这么偏远,他能跑到哪里去?他怎么吃饭?他睡在哪里?

    难道燕苍梧就一点都不担心?

    看来她还是得探索一下这林场的地理环境,别的不说,至少要搞清楚燕桑榆去哪了这个未解之谜。

    而且,她记得剧情中燕苍梧是在一个冬天落水被宋健民救了。

    她得提前找到那条河,阻止燕苍梧落水,或者在燕苍梧落水的时候让另一个人去救他。

    燕苍梧将煮好的红薯玉米糁子粥端了上来,一人一碗,白玲刚拿起筷子,一串脚步声就从帐篷外面传来。

    “哟,小特务,你这正吃饭呢?”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先传了进来。

    燕苍梧放下筷子,眉心微皱,白玲好奇的看着燕苍梧的表情,夹起一块红薯咬了一口。

    男人一进门,目光就黏在了白玲的脸上,脸上露出一个垂涎的笑,“白知青,还记得我不?”

    白玲面无表情,“不记得了。”

    这种让人一见就倒胃口的人还是很难忘记的,白玲对他记忆深刻,只不过并不是什么好印象。

    没想到,这居然就又见到了。他那双眼睛扫一下她,她都觉得自己像是块香喷喷的猪肉,有点犯恶心。

    “我建军啊,马建军。咱们昨天还见过,我从团部把你接来的。呀,你们这个粥煮的稠得很呢。小特务,没想到,你现在富裕的很嘛。这么稠的粥都喝得起了。”

    燕苍梧,“你有什么事情吗?”

    马建军笑嘻嘻的转了转眼睛,“我来当然是有好事情要告诉你了。咱们邻里邻居的,我跑了这么大老远来,你都吃上干饭了,也不给兄弟我一碗饭吃?”

    白玲抢在燕苍梧之前开口,“真是不好意思了,饭一共就做了这么两碗,没你的。”

    合着是想跑来混饭,就算是红薯玉米碜子粥,她也不想给他分一口。

    马建军让白玲这么扫了面子也不生气,反倒因为这漂亮知青跟他说了一句话心下美滋滋的,寻思着这城里姑娘就是不一样,说话这么好听,听着跟台子上唱大戏的一样。

    “咱们大城市来的知青就是说话直,干脆。那我也干脆点。小特务,你可是交了好运了,牧畜段最近正剪秋毛,说是忙不过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他们段长刚才来点名要调你带着白知青过去帮上五天的忙。”

    羊群一般一年要剪两次毛,秋季的剪毛就叫做剪秋毛。

    牧畜段平时最累,他们要管林场所有的牧畜,一些照管不过来的牧畜会分给其他林场职工代为照顾,但年底都要交回牧畜段。

    临到年关宰羊宰牛都是他们负责,自然所有好肉都让他们先挑了。

    剪羊毛在其他人看来也是个好差事,累虽然累一点,但交够指标,剩下的羊毛会分不少给职工。

    羊毛这种好东西,用处大着呢,既能用来做毡子,又能用来织毛衣,懒汉塞进袍子里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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