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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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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

    谢时故匆忙把作业送到姑姑家后,立马回了自己家。

    他一到家连拖鞋都懒得穿,光脚踩在了瓷砖上。谢时故两手抻着衣服往上脱,直奔浴室。

    半小时后,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

    谢时故猛地推开门,热气立马飘出,浴室门前小片区域里雾气缭绕。

    他舒服得长叹一声。如获新生。

    谢时故慢悠悠地走到了床头柜捞起手机,边擦头发边划开屏幕。

    季月子给他发了消息,他戳了戳,对面温柔的女声传来。

    “小故,妈妈后天从外公家回来。”

    “鱼缸里没鱼了,你明天帮妈妈去挑几条好看的鱼崽崽回来。”

    “爱你噢。”

    谢时故轻挑眉,看来季月子女士在外公家待得很开心。

    他偏头轻拍了下有点进水的耳朵,想问问那边的境况,打了几个字后又突然有些嫌麻烦,干脆删掉了前面的话。

    谢时故按下语音,半天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耗了快十秒憋出个“嗯”字。

    对面的季月子女士马上回了消息:

    “……”

    “十秒憋不出一个屁。”

    谢时故垂眸看着屏幕,低笑一声,熄了屏。

    --

    早上10:00。

    原本还想再赖一会的谢时故被江遂的信息轰炸醒。

    对面硬磨着要视频,磨得谢时故沉着脸,叼着牙刷点了接听键。

    “你大早上的是不是有病?”

    “这申市的天气变化就像表哥你变脸,伤了我晶莹剔透又脆弱无比的心。”

    视频对面江遂的大脸凑得很近,从手机屏幕上看就只有一张嘴,这张嘴还在叨叨个不停。

    谢时故:“?”

    他掀起眼皮子看向江遂,一副“听你还能放出什么屁”的表情。

    “表哥,这边还剩数学没答案。”江遂搓搓手,满眼期待看向这边,“明天就开学了,我要没做完我妈会把我的皮都扒了。”

    谢时故冷笑一声,残忍地说:“我现在就想把你皮给扒了。”

    江遂:“……”

    “谢时故,你就只有一个表弟!”江遂捂着心,嗷地嚎叫出声,刺得谢时故耳朵空了一瞬。

    谢时故低头吐出漱口水,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边的泡沫,拿着手机走出了洗漱间。

    他转身从衣柜里挑了件短袖,双手交叉抻住睡衣往上脱,嘴里懒懒地搭他话:“我看姑父身体不错,响应一下国家号召也能生个二胎。”

    江遂刚想反驳谢时故便看到了手机屏幕里出现的肉/体。谢时故肤白,平常锻炼得不算少。几排精瘦好看的腹肌迎着阳光,看得江遂低喊了一声“我操”。

    谢时故冷冷地递了个眼刀,江遂识时务地在嘴巴前做拉拉链状,噤了声。

    “行了,我挂了。”谢时故抬手就要挂断视频。那边一听急了,赶忙凑前喊:“表哥!你要去哪?还回来吗?!还爱我吗?!”

    “花鸟市场。”谢时故几近想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给我妈买金鱼。”

    江遂一听是舅妈的事,躺平不挣扎了。

    谢时故直到出了门才知道江遂那句话的意思,他眯着眼看向刺眼的太阳,抬手遮住了大半的光,慢慢走出了别墅区。

    花鸟市场门口人来人往,隐隐的汗臭味配上闷热感,谢时故又开始烦起来。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往人群里头凑。

    申市属东方最富庶的城市,这儿算是全洲最大的花鸟市场。谢时故长相出众,招了不少人频频回头看他,看得他脸色更冷。

    他沉了口气,在一楼逛了圈,发现了一家从外头瞧着只有寥寥数人的店。

    在花鸟市场生意能差成这样倒是奇怪。

    谢时故推开门进去,一阵冷气扑面而来,他舒服得眉眼舒缓,凉意散了他的躁意,心情都好了很多。

    正对门口懒懒靠墙的销售员双眼一亮,立马站直。

    店里是白昼灯,灯光洒在谢时故身上给他蒙了层淡淡的光。

    谢时故身形修长清瘦,背挺得笔直,浑身冷白如玉,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细直的鼻梁上,显得清冷禁欲。

    这清贵气质明晃晃地在他的脸上写了四个字,“富家子弟”。

    销售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她理了理胸前的名字挂牌,迎了上去。

    谢时故从眼前几座被鱼灯照得五光十色的玻璃缸缓缓移开视线,嗓音清朗:“观赏鱼,好养的。”

    销售员第一次见着话这么少的客,她把谢时故往正门口那边带,指了指最大的那个玻璃缸,轻声说:“这里头的鱼比较耐造,您看着挑挑!”

    谢时故随意地扫了两下,蓦然被一只尾巴如扇通体湖蓝色的小鱼吸引了视线。

    他弯下腰,脑袋凑近玻璃缸,细长的食指戳了戳它定住不动的地方的玻璃。刚想开口问这是什么品种,就被身后巨大的一声“操!”惊得哽住了。

    谢时故顿住,满脸不悦地回头望去,发现那个大声骂脏话的脏辫头花臂兄正捂着嘴乖乖坐在收银员旁边。

    谢时故:“。”

    难怪来这家店的人少。

    收银员低头玩着手机,看起来像是在打游戏。把电脑椅踹得离桌子一米远,两条长腿架在桌面上露出了一小截脚踝,隐约露出半个看不清是什么的纹身。

    两人凑在一起就像社会哥聚会,有人敢来买东西付账就奇了怪。

    谢时故多看了一眼收银员,他看着这个穿搭和似曾相识的懒散劲,裤缝边的手突然一蜷。

    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有种莫名的预感。

    像是感受到了谢时故的视线,脏辫头抬起头愣愣地说:“嗨…?”谢时故无言,不想搭理。

    饶恕没听见脏辫头打招呼后的回应,一挑眉也懒懒地掀起了眼皮子,撂下手机朝不远处的谢时故望去。

    谢时故还没反应过来,就瞧着面前眉眼冷峻满脸写着“别烦老子”的男人突然笑出声,朝着自己语调散漫地开口:“嗨?”

    谢时故:“……”

    还真是他。

    两人都默契地没叙旧,谢时故站直身体,指着鱼缸对饶恕问:“方便推荐几种鱼吗?”

    饶恕收回架着的腿,回他的声音略带些痞气:“你面前的那个缸,左下角靠里,那只鱼很适合你。”

    谢时故按着饶恕的指示望去,发现偌大的鱼缸左下角靠里只有一只鱼,脱离了鱼缸中心的所有鱼类帮派。它飘在水里一动不动,静静地吐泡。

    他转了个方向疑惑地看去,发现这呆愣子腮上两抹黑,长得平平无奇跟蔫儿了一样。

    “?”

    饶恕收到他不客气的视线,不在乎地拢了拢外套:“它保直。”

    明里暗里点他是吧。

    谢时故耐着良好的素养忍了忍,笑得温良:“我觉得你也适合养一种鱼。”

    饶恕两手插兜站了起来,轻挑眉。

    他聊有兴致地看去,顺着谢时故骨节分明的手指,视线落在了鱼缸中心摇尾巴摇得最用力的那只小金鱼身上。

    通体花白,引领同类,独领风骚。

    脏辫头瞬时满眼震惊加崇拜,还没悄悄鼓掌就听见耳边饶恕咬碎薄荷糖的声音。

    他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

    谢时故干脆选了十几只蓝白孔雀鱼,来收银台付款。

    饶恕没生气,单手接过销售员递来的塑料袋,熟练地灌气打气拿给了谢时故。一时间没注意,手背的水落在了桌面的卷子上。

    脏辫头惊得大喊:“恕哥!你的英语作业!”

    两人都低头看去,发现那张本身就皱巴巴的卷子如今瞅着更糟心。

    看来它的主人不是很关心它。

    谢时故眼神一顿,看到了卷头的“明河中学”和一旁字飘到天上去的签名“饶恕”。

    这名字倒挺独特,饶恕。

    像个高高在上的制裁者,事儿能不能过,全看他点不点头。

    不过这学校…昨天他问饶恕叫什么名字没得到回答,原来是跟他在一所高中所以懒得答。

    这屁大点的高中总会碰见的,是这个意思啊。

    饶恕不甚在意地抹了抹卷面上的水,把它往旁边一甩,拿起了扫码枪。

    谢时故付完款,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推门推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饶恕好意提醒:

    “刚刚忘记跟你说了,第五题选c。”

    “咔嚓”一声。

    饶恕咬碎了第二颗薄荷糖。

    出了花鸟市场,谢时故直奔停车场。家里的司机早就接了谢时故电话,候在了那。

    何叔老远看见了提着鱼袋子走来的谢时故,打开车窗探出脑袋轻喊了声“少爷”。

    谢时故抬眼示意他看见了,然后往角落里走没过来。

    他低头划过接听标志,接起电话。

    “爸。”

    “我听秘书说你明天开学,今年高二了,你要更上心。你姑姑那边也有争继承权的想法,一直在拉拢其他股东。但是江遂这孩子不是个成气的,我不用太担心。”他似是突然觉得语气有些重,刻意放缓语速,“我看了京大今年经管的线,你保持这个状态肯定是没问题的。”

    又是这些。

    谢时故垂眼遮住落寞,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又接了几句话,他抓住机会转了话头,提起了季月子。

    “爸,我前两天看见了周叔。他和我聊了聊妈的抑郁症,让我们多陪陪她。”

    那边谢望海滔滔不绝的教导立马顿住了,语气平添几分烦躁:“知道了,我现在还在外头出差。你要是月考考出了个好成绩,我会尽早赶回去给你庆祝。”

    谢时故眼神微亮,应了下来。他慢条斯理地咬下最后一口冰淇淋,把棍子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爹要是能因为他多分上一点精力给他妈,他的努力都没白费。

    还没多说几句话那边突然挂断了电话,挂得谢时故莫名其妙。他犹豫了一会打了回去,又被谢望海挂了。

    谢时故想了想,算了,估计又是工作上的急事。

    说来也俗。

    年轻时候的谢望海跟一个女人纠缠了不短的时间,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分了手,再后来遇见了清冷貌美的季月子。

    季月子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谢望海这边是商贾大佬之子,两边家里都有些人脉。谢老爷子见了季月子满意得不行,看两人又感情甚笃,和季家一合计定了两人的姻缘。

    想来二人也算是一见钟情,从校园走到了婚纱。

    但婚姻向来一地鸡毛,耗尽了谢望海的本就不多的耐心和爱意。他从来不是个长情的人,可季月子是。那些甜蜜的过去恍如泡沫,也正是因为这种反差和无尽的折磨,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远,季月子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谢时故低头踹去脚边的一颗石头,嗤笑一声。

    商人血液里流着的都是冷漠和薄情。

    谢望海绝对算个合格父亲,但永远称不上合格丈夫。

    他有些疲累地回到了车上。

    “啪”地一声重重关上车门,谢时故裹着一身热意,抬手捏了捏鼻梁,语气平淡地对何叔吩咐:“何叔,回家。”

    何叔听他语气有些担心地往后瞄了几眼,看他这副模样轻叹了口气,又是和先生打了电话吗?

    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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