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地逢魔身游外(五)
“你师弟既然自求云游,自是有了顿悟,绝非当年的望月之犀……”萧启礼话至此处外头一阵骚动:“给我抓住前头那骑骡子的道士!那骡子是我的!”
萧兴偕听此声:“三叔这……”
萧启礼并未惊奇:“自己选的路哭着都得给它走完,到头了就舒服了!”
“三叔公,但是我师叔他连剑都没拿!”
老爷子仍是故作镇定的将口中的汤咽了下去,摇了摇头。
萧兴偕起身走向骡子贩子的小摊从囊中取出些许碎银子,放在桌上随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汉洛嘴里头叼了根茅针,躺在骡子身上,闭着眼,又用一有孔小叶障目,漫无目的的跟着骡子走。突然阳光射入叶子,汉洛猛然惊醒!抽出落山剑。
那柄短剑在指尖轻划一刀,血液缓缓流出,汉洛小心地将血滴滴在剑身上,几滴过后瞬间收手,血液恰到好处,将剑上纹路恰好填满,不曾多未曾少。
对于御剑者来说这些小动作早已见怪不怪了,御剑多以灵力御剑,但是由于长期的御剑着实损耗灵力,于是在十四年前伍梦琛自创养剑之术,剑每日滴血,以气血养剑,日久便嗜血成胎,自生有灵此后御剑只听从泣血者,无需耗灵,不足之处在于养剑百日生灵,千日可飞,三千日可御剑杀人,这三千日中若有断处则前功尽弃。日喂之血也颇有讲究,需据宿主血气的不同而喂养不同,如血气方刚者若喂多则剑身崩裂,不足则反之。
也正因如此,嗜血御剑之术与萧家所从善道御剑相悖,但比萧家灵力御剑养灵来的更快。因此多少动了萧家“御剑第一尊”的名号,无论再怎么大度终归结下了这么个梁子。
怪只怪在此剑十四年未曾嗜血还未崩裂。
骡子突然停下,急促地嘶叫着,在骡子背上的汉洛听到叫声睁眼。
一帮蒙面人将骡子团团围住,领头的发话:“这道士是哪座山的,竟敢擅闯我云隐山,交出些许金银细软也就做罢了,如若不然我便教你出不了此山。”
汉洛看了看众人,伸了个懒腰,先是嘿嘿一声,随后带着笑腔:“没钱。”
领头的一听这话放言:“那你这小道怕是要死在这山里了,我看你这骡子肉不错要不……”汉洛听到这赶忙打断:“别打我骡子的主意!它可驮了我一路!”
头领挥挥手一山匪手持朴刀向着汉洛背后走去,后者仍是漫不经心地说:“要走走快点,我肚子都饿了!”
随即山匪大步向前,将朴刀举过头顶顺势砍了下去,小道人并未惊慌猛得一拍骡子头,骡子向后一猛踢,径直将那山匪踢出一丈远,汉洛趁机掉头驾着骡子冲出围困,进了云隐山。
领头人恶狠狠地说道:“别急,进了云隐山还不是大当家说了算!”
这年头住在山里头有点儿势力就成了山匪,多少土匪都是被逼上山的,能在家里安安定定的耕两亩地谁愿意当这人人喊打的土匪呀!
云隐山路上阵阵布谷鸟的叫声缭绕于云雾之间,曾经是一条商旅之路而今的山间只剩下一头骡子,一个人行走于在这茫茫大山之间,一阵锣声打破了寂静,云雾也逐渐散开随后便是一阵荆楚腔调的歌声,响彻了云隐山。
此时熟睡在骡子背上的汉洛耳朵里充斥着蜂鸣,小道眨巴眨巴眼睛:“真是的,睡个觉都睡不安宁了。”
坐正了身子静心听了听这歌谣吐出两个字:“蚩家?”
小道人下了骡子:“晚辈萧家剑仆汉洛,无心闯山,只为路过望当家的莫要阻拦,如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话音一落蜂鸣也便无了声。
云雾之上的山巅。
“爹爹为何不拦下那人换些养蛊的血呢?”一声娇嫩清脆的女声传出。
腰挂铜锣的老者肤色异于常人,竟是显出暗灰色,听到女儿如此问道,睁开眼睛,这眼睛全无瞳仁眼白之分,与其肤色如出一辙,着一身异服,两肩各有一铁质牛角,坦着胸口,胸前有五毒烙印,此刻的他回答到:“我拦不住。”
“爹爹灵蜂蛊怎可能连个剑仆都拦不住!还不是爹爹让步,将这蜂蛊收回了!”
老者嘿嘿的笑了笑:“我们云隐山蚩族在中原远无苗疆之势,惹不起萧家人。其实我也未曾让步,是这家伙以剑气斩杀了我的灵蜂蛊!天下能驭剑才有多少人,他竟可以以飞剑斩物!”
阳光出来了云雾也散了些许这才依稀见了女子真容,起码有个八分九等的姿色,一身都是银饰,全部拿下七八斤总是有的,身着紫衫生得是前凸后翘,露出一截肚腹,胭脂用的也是紫色,她不知紫色唯有达官显贵才敢用的贵纡之色,就这样一身装束长相怎看也绝非中原人士,眼深鼻高有些异域风情。
云雾散尽她也见着了汉洛真容,眼睛眨了眨:“爹爹既然这小道士有如此功力,看年龄也不过二十有四,相貌也是俊朗……”
“不准出去!”老者语速竟有提快。
女子拿上了一旁的骨笛,头也不回就开始往山下奔,老者急急忙忙在后头发话:“蚩沁!你……长大了我还管不住了是吧!”
老者看着远去女儿的背影轻声言道:“姻缘红线牵,管不住。管不住。方才那人所使剑术莫不是得了那剑祖遗术……”
不久一声感叹:
“剑州人魔伍梦琛,
兰陵人凤萧兴偕。可惜可惜。”
汉洛绕过一座山包回首已然望不见那山峰,憋藏已久的血终于吐出来了,毕竟现在的他远非当年之身,原本能御剑已是不错,方才更是杀千虫到了体魄极限,若非有头骡子背负着怕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汉洛仍是口咳着鲜血,一白衣僧侣闻声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