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疯了
王魁决绝地拒绝了医院的留院观察,签下小书那么厚的文件和承诺书以后,他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今天就他自己一个人,孩子去了他姥姥家,回到屋里,他自己弄了些饼干之类的先吃饱了肚子,然后吃了医生开的药,然后坐在了那个他看卷宗的桌子后面,等待今天的访客。也许因为药物的作用,也许因为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他很疲惫,坐下去没一会儿,他就沉沉地睡着了。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王魁一下惊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半小时还是一小时?
“进来,门没锁。”他向门口喊道,然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左脚,确定他完全在桌子的掩盖下,任何人都看不到上面打的石膏。
“你好,月晨姐,请坐。”
覃月晨冲了进来,她脸涨得通红,跟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样,穿着高级的定制套装,脖子上满是红斑,她没坐下,而是一下走到桌前,拿起一本资料,使劲的摔打了好几下。
“我告诉过你,”她说,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脸上满是愠怒之色,“我很明确地告诉过你,不希望你背着我单独见我母亲。”
“我知道,月晨姐,但是”
“她非常不安,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今天下午,她在电话里哭的接不上来气。”
“很抱歉,可是我问问题的时候,我没有觉得她有什么建议的。”
“她的情况很糟糕!”覃月晨吼道,“你怎么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去见她,你怎么能这么做?”
“罗怀西的葬礼结束以后,我就告诉过你了,我觉得,我们正在跟一个非常危险的,一个可能再次作案的杀人犯打交道,”王魁说,“因为情况很危险,我只是想尽快结束这种危险。”
“你想结束这种危险,那我的感受呢?”覃月晨几乎是吼的咆哮道,声音都变了,“你想过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我妈妈本来就已经心力交瘁,我的一切都糟糕透了,我舅舅说这全是你造成的,你告诉我危险在哪里?我白跑了整整一天,结果一回来就”
“白跑了一整天?”
覃月晨似乎吼累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对面那个塑胶凳上,重重地喘着粗气,这时候已经黄昏,明亮的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给她的脸上,修出了明暗的阴影。
她愤愤地说:“今天早上,有人给我秘书打电话,声称是s市的重要客户,现在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见我。结果,我大老远地赶过去,却发现他根本没在国内,也没人给我打过电话。”接着她抬手挡了一下眼睛,补了一句,“可以把窗帘拉上吗?这阳光太刺目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王魁站了起来,强装着直立,走了两步,猛地拉上了窗帘,然后趁着明暗交替的瞬间,快速地跌回自己的凳子里。屋里一下陷入一阵若明若暗的斑驳的阴影中。
“这可真是怪事,好像有人故意要诱你出去。”王魁说。
覃月晨没吭声,怒瞪着王魁,胸部激烈地起伏着。“我受够了,”她突然又大声嚷嚷起来,“我要终止这项调查。我给你的钱你都可以留着,我不会讨回,我得为了我的母亲着想。”
王魁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按了几个键,把它放在了椅子后面。
“你难道不想知道,今天我在你妈妈的衣柜里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你进了我家,还翻了我妈妈的衣柜?”
“嗯,我想看看覃曼尔死的那天得到的那些新的包。”
覃月晨开始结巴:“你,你”她的脖子上又爬满了那些红斑,看起来跟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
“那些包的内衬是可以拆下来的,很有趣,不是吗?白色包的内衬里藏了一份遗嘱,是覃曼尔去医院的时候,用你母亲带去的蓝色纸手写的,见证人是罗怀西,我已经把它交给警方了。”
覃月晨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终于,她反应了过来,低声问道:“那遗嘱上怎么说的?”
“她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的姐姐,罗拉卡洛兹。”
“罗拉卡洛兹,那是谁?”
王魁转过了覃曼尔的电脑,那上面有一张被放大的照片,罗拉那张漂亮的脸出现在显示器上,标准的白种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肌肤雪白,一头棕发。穿着一件飘逸的长裙,面上有和善的微笑。
“噢,天呀!”覃月晨说,她一下瘫坐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盯着王魁。
“真是,难以置信。”
“覃曼尔一直在找她的生父,她的生母告诉她,她是一个交换生,所以她去学校一直查不到任何一点儿线索。但是事实上,那个男人可能不是学生,而是老师,他在得知覃曼尔的生母怀孕以后,毫不犹豫地跑回了自己的国家,因为他在那边早就已经结婚生子。所以覃曼尔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且正如你看到的情况,她们长得都很像父亲。”
覃曼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窗外是熙熙攘攘地街道,人声、喇叭声不绝于耳,但这都没盖过覃月晨的咆哮声。“你们先前都说我是自我欺骗,”她又激动起来,“但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月晨姐,你没有自我欺骗,”王魁说,“你没欺骗你自己,而是你就是一个疯子,你疯了!”
“不好意思,你说我什么?”覃月晨突然停了下来,用几乎咬牙切齿地声音说:“你说我什么?”
王魁笑了。用手指指着她。
“我说你他妈疯了。你杀了你妹妹,跑了,然后又让我调查她的死因。”
室内一片死寂,覃月晨瞪大了双眼,死盯着王魁。
“你在说什么?你,你开什么玩笑?”
“哦,我可是认真的,月晨姐,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覃曼尔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你,一旦你妈妈再死了,你一千万的遗产就到手了,不是吗?你表现的对钱毫不在乎,其实就是为了掩饰你的窘况,不管你把信托基金吹得如何天花乱坠,我还是知道你几乎负债累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