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药片
“我很需要曼尔，”覃夫人接着说，“我从未想过她会她是个可爱的小东西，那么漂亮，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但他却不像述怀和月晨那样爱我，也许是太迟了吧，她的心智都已经成熟，也许我们应该早点儿收养她。”
“她刚来的时候，月晨非常嫉妒，曾经述怀也让她很难受但最后，他们不是都相处得很不错，他们都成为了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她蹙起了眉头，“所以润华大错特错了。”
“他怎么错了？”王魁轻声问道。
她放在床单上的手指猛然一颤，然后她吞了吞口水，顿了一会儿才说：“润华觉得我们不应该收养曼尔。”
“为什么？”王魁问。
“润华不喜欢我的孩子，一个都不喜欢，我弟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述怀死了以后，他说了一些很可怕的话，克舒揍了他，不是真的，不是！润华说的都不是真的！”她突然惊恐地望向王魁。那一瞬间，王魁仿佛看到了这个女人年轻时风华仍在的样子：有点黏人，有点孩子气，什么事都依靠她的丈夫，深得丈夫的怜惜和呵护，他总费尽一切手段来满足她的奇思妙想。
“刘润华说了什么？”
“跟月晨和述怀有关的事，非常可怕的事，我不想，不想再重复一遍，润华听说我们还要收养一个女孩的时候，给克舒打电话说我们不应该这么做，他大骂了我和克舒一顿，克舒非常生气，从此他就再也不让他来我们家了。”
“覃曼尔来看你的那天，这些话你都跟她说了吗？”王魁问，“述怀死后，刘润华说的那些话，以及你们怎么收养她的，这些话你都说了吗？”
覃夫人感觉到王魁话语里的一丝责备之意。
“我记不清楚我跟她说了什么，当时，我刚做完一个大手术，那些药让我晕晕乎乎的，现在，我记不太清楚了。”
然后，她突然转变了话题，“那个男孩让我想起述怀，曼尔那个很帅的男朋友，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杨磊？”
“对，就是他。不久前他来看过我，这你也知道的。应该就是最近，我不是很确定我已经有点儿搞不清楚时间了，他们给我开了太多的药。不过，他的确来看过我，想跟我聊聊曼尔，真好。”
王魁想起来覃月晨曾经斩钉截铁地说她母亲没认出杨磊，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覃夫人是不是把自己的女儿给骗了？其实她没看起来那么糊涂，所有的伪装都是为了激起她的保护欲。
“如果述怀还活着，肯定也像他这么帅，没准儿也会成为一名歌手或者演员，他喜欢表演，你还记得吗？我真为那个叫杨磊的孩子难过，他在我的面前哭了，说他以为曼尔移情别恋了。”
“恋上谁了？”
“一个演员，”覃夫人明显也不太清楚，“那个人要搬来跟曼尔做邻居了，人年轻漂亮的时候，就能挺狠心，我真为他难过，他说他内疚，我跟他说，他根本不需要内疚。”
“他为什么会说他很内疚？”
“因为他没跟着曼尔进公寓，没待在她身边，没能阻止死神把她带走。”
“刘女士，我们能否回到前一天，说说曼尔死的前一天的事。”
覃夫人的脸上却出现了责备之色，“我这个样子，恐怕想不起什么别的，能想起来的，我都告诉你了，我刚出院，整个人都很不舒服，为了止痛，他们给我用了很多药。”
“我理解，我只想知道，那天你弟弟刘润华来看过你，你记得吗？”
在一片短暂的静默中，王魁看到她虚弱的脸有些僵硬，“不，我不记得了，他说他来过，但是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的，也许，我睡着了吧。”
“他说覃曼尔来看你的时候，他也在场。”王魁提醒道。
覃夫人耸了耸双肩，“也许吧，但我想不起来了，他知道我快死了，变得比以前友善多了，现在他常常来看我，当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说月晨的坏话。不过，月晨一直都对我很好，我生病的时候，她很照顾我，没有几个人能跟她一样，其实这些事情本该曼尔帮着分担一些，但是她真是一个被宠坏的姑娘，我很爱她，不过她确实自私，真是自私，非常自私。”
“所以，那天你最后看到曼尔的时候”王魁想要把话题拉回到重点上来，但覃夫人打断了他。
“她走了以后，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每次说到述怀的时候，我都会这样。她明明看到我伤心难过，但是还是要出去找朋友，于是我只有吃了一些药，然后我便睡着了。不，我根本没看到润华，除了曼尔，我没有看到任何人。也许润华说他当时在场，但我真的一点都没印象，后来月晨给我端来了晚餐，把我叫醒了，他很生气，还把我说了一通。”
“为什么？”
“他认为我药吃多了，”覃夫人像个小姑娘一样，怯怯地说，“我知道，她想让我得到最好的休养，可怜的姑娘，但她可能没意识到，我不能再陪她多久了，我这辈子已经够苦了。那天晚上，他陪了我很久，我们聊起述怀，一直聊到凌晨，聊着聊着，曼尔，她就，她就摔下了阳台。”
“第二天早晨，是月晨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听说警察是黎明的时候到的，他走进了病房，告诉了我这个噩耗，我知道这就是癌症复发的原因，我心里清楚，人类是承受不了这么多的痛苦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整个人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慢慢地，她就合上了双眼。王魁是亲眼看着她吞了多少片药下去的。在她完全失去意识前，王魁问了一句，“我能用一下厕所吗？”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