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留遗憾入土为安
顾青辞刚到翊坤宫门前，谢贵妃的贴身丫鬟水墨已经等候多时了。
水墨恭恭敬敬上前行礼：“六皇子请，贵妃正等着您呢”
下人行事代表的是主子的态度。
顾青辞以往与谢贵妃不睦，翊坤宫的人也是尽量离六皇子远远的，避他就像在避瘟神。
今日这么热情，倒还真让顾青辞好奇是有什么大事。
正殿内，紫檀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看起来很是盛大。
谢贵妃冲着顾青辞笑道：“青辞来了，快坐”
这举动也是挺反常。一来谢贵妃从不对六皇子笑，二来也从不叫他青辞，叫声六皇子都是难得的。
顾青辞坦然落座，开门见山道：“谢贵妃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谢贵妃还是笑意盈盈，招呼道：“先用膳，咱们边吃边聊”
顾青辞的豪横是出了名的，对谁都不心软，直接回怼道：“吃就不必了，我怕吃完后没命离开这翊坤宫”
这话明摆着在挑衅谢贵妃，嘲讽谢贵妃在饭菜里动手脚。
好在谢贵妃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保持着笑。
“瞧青辞这话说的，我好歹也算是你长辈，从小看着你长大，对你的事也一直记挂在心”
顾青辞打断道：“这儿就咱们两个人，这种闪舌头的话就免了吧”
谢贵妃略带尴尬的笑笑，进入了正题。
“青辞啊，你也十八了，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可有中意的姑娘？本宫一定帮你撮合”
原来是催婚呢，这可是顾青辞最烦的事。
后宫里的嫔妃人人皆知，万不可在六皇子面前提这件终身大事，这件事就是六皇子的逆鳞，谁提谁遭殃。
顾青辞在想，是不是他最近太过平静，很久没有“兴风作浪”了，导致这些妇人又升起了不安分的心思。
顾青辞意有所指道：“谢贵妃可是这些日子过的太安生了？”
谢贵妃自然听得懂这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过她这次有把握，顾青辞必然对沈若凝有意思，于是笃定道：“我这儿有个姑娘，可以许配给你，你一定感兴趣”
顾青辞倒是很想看看谢贵妃还有什么把式，将计就计道：“谁啊”
谢贵妃一字一句道：“沈詹事之女，沈若凝”
顾青辞手里把玩着一个金酒杯，在听到沈若凝的名字时，动作突然停滞。
这个举动落在谢贵妃眼里，便是有戏。
谢贵妃接着道：“沈詹事是太子的人，若你对她女儿有意思，本宫愿意替你去说和沈詹事与沈若凝”
顾青辞手上一用力，“啪”的一声，金酒杯裂开。
“谢兰玉，这是本殿下最后一次提醒你，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沈若凝三个字。另外，你与沈仲安之间的勾联我不管，可若敢算计沈若凝，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谢贵妃没想到六皇子会是这么个反应，赶紧打开手边那盒首饰匣子，往六皇子眼前递了递，找补道：“本宫怎么会算计沈若凝呢，不过同为女子，本宫又是过来人，对小姑娘的了解自然比你多，知道什么样的首饰，才能送到小姑娘的心坎里”
顾青辞低头瞥了眼那盒子里的东西，两支步摇、一支金簪、一支流苏，他也不太了解这些东西，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很贵重的物件。
顾青辞立即明白过来事情原委，对上谢贵妃的眼睛，语气冷的如同腊月寒风。
“我顾青辞平生最恨被人监视，谢贵妃，这是最后一次，再这样手脚不干净，那就别怪我来翊坤宫亲自替你清理门户”
谢贵妃看着顾青辞的眼睛，内心发怵。
她知道六皇子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吓唬人的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谢贵妃眼神回避，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圆场。
但顾青辞不给她这个机会，起身就大步流星往外走了。
醉仙楼内，齐砚川喝的微醉。
风流纨绔四个字，毕竟不是吹的，齐砚川近几年可谓是醉仙楼的常客，隔三差五跑过来痛饮一杯。
可惜齐鹤山极为反对儿子这般不争气的做派，自打他走上小齐爷之路后，就对他的月银花销管的甚严。
齐砚川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吩咐小厮道：“让青辞来陪我喝一杯”
小厮领命去了六皇子府。
这些年，齐砚川没少干这事，经常让小厮去给顾青辞传话，来陪自己喝一杯，顺便给他结个账。
可惜，他那好兄弟从来不沾这些，一次都没来过。
就像这次一样，齐砚川虽然照例托了小厮去传话，却没想过顾青辞真能来。
然而，今天发生了奇迹。
齐砚川正闭着眼有些晕乎，就听耳边传来一句很熟悉的嗓音。
“都已经喝醉了，还叫我来陪什么酒”
齐砚川意识有些不清楚了，抬起眼皮看向说话的人，人影晃动，看着有些迷离，可那身形打扮很熟悉，像他那威风凛凛的好兄弟。
齐砚川嘟囔了句：“青辞？”
说完又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青辞怎么会来这里。
“不对，不可能……”
顾青辞走到齐砚川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不可能”
齐砚川意识挣扎间渐渐回过神来，瞪大眼睛一看，还真是他的兄弟顾青辞。
“你怎么来了？”
齐砚川话里都是意外。
顾青辞没理他，端起酒樽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清冽醇香，是清酒。
随后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齐砚川好不容易坐正了身子，又被吓得往顾青辞身边一栽。
他兄弟居然喝酒了！
齐砚川面色浮起一抹绯红，笑道：“你终于喝了！我就跟你讲，一醉……解千愁，这品酒就是人间极乐，你早该这样了”
顾青辞看着摇摇晃晃的齐砚川，想起了许多事。
其实，齐砚川走上风流纨绔这条路，还是因为他。
当时的齐砚川还被人们捧作医界神童，整日一头扎进医书古籍里出不来，兴致勃勃说要替他解了身上的毒。
可惜现实很残酷，齐砚川尝试过各种办法后，终于认命了。
他身上的毒，根本解不了。
他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岁。
齐砚川终于放弃了，有一天跑到顾青辞跟前，红着眼对他说：“反正你就活这几年了，不如咱们就轰轰烈烈潇潇洒洒过完这几年，去鞑靼的大草原骑马，去走遍滇国的山川河流，喝遍世间美酒，搂过人间绝色，然后不留遗憾的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