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冷半仙
“他就是干这个的，在我们市里，经常帮人看风水，有时也去外市。”雨馨说。
“那什么……”我强颜笑了笑，“是不是你……你家孩子有……有病？”
我“呼”了一口气，“说到那孩子怎么醒都醒不过来……”
就这样，我们回到河西，把车停在一处空场地上，顺着一条老街又是一番询问，还是一无所获。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将近两点钟了。雨馨看起来也累了，手揣在裘皮大衣的外兜里，嘟着小嘴儿，挪着碎步，像个小女孩儿一样跟在我旁边。
“你在想什么？”雨馨问。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县城，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古运河穿城而过，把县城“切”成两半，东边那一半比较现代化，高楼林立，街道宽展。西边这一半，保留了很多老县城的风貌，亭台楼阁，老巷茶馆，甚至还有一段老县城的城墙，蜿蜒南去。不过，早就看不出城墙的原貌了，倒像是一道长长的假山，小径悠然，老树盘曲，夏天的时候，城墙顶上应该是休闲乘凉的好地方。
雨馨笑了笑，摇摇头。
“因为，这才符合您老的气质呀。”
我边笑边退，“好啦，不开玩笑了，既来之，则安之。咱先去河东问一问，不试一试又怎知找不到？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后面想办法慢慢找。反正，查找那害人的‘幕后人’又没人给我们开工资，我们属于义务劳动……”
我“嘿嘿”一笑，“算了，就当逛街好了。”
“走，咱先找个地儿吃饭……”
“什么事？快说！”
“那你不是半仙儿是什么！”老板两手一摊。
“不是调风水。”老板摆手道，“我们这片小区有户人家的小孩儿中了邪了，你如果懂驱邪的话，不妨去他家给那孩子看看……”
“怎么讲？”
雨馨“切”了一声，撇了撇嘴，“这么麻烦，我才不要，再说，凭什么？”
我哭笑不得的和雨馨对视了一眼，雨馨看了看时间，起身冲我笑道，“冷半仙，我们走吧。”
“那就告诉我地址吧……”
我话没落音，雨馨便一跺脚，“你这笨蛋，不早说，非得跑到河东这里来，现在又跑回去！”
男人一愣，随后破口道，“妈的，你家孩子才有病！”
我用舌尖舔了舔干的难受的嘴唇，说道，“我在想，照片里这男的，十年前看起来就五十好几了，现在算来，六七十岁。一般上了年纪的人，都比较怀旧，就算不住在河西的话，应该也经常去河西那里，走，咱去河西问问？……”
“怎么个中邪，跟我说说。”
说完以后，“咣”一下关住了院门。
隆冬时节，车窗外一片苍凉。不时便有一块块坟地从车窗外闪过，运河大堤上，一棵棵白杨树笔直插天，光秃秃的枝条在冷风中摇摇曳曳。一路穿村过镇，中午十二点多时，我们来到报刊亭卖报老头儿所说的那县城。
雨馨“哼”了一声，一抬腿，“我只知道，你这伪大师马上就要被我给踢死了。”
听这老板这样一说，我不由想到当初赵村长那儿子赵小虎，每到晚上就莫名其妙的失血，医院怎么都查不出原因，最后得知，原来是河里的一具女尸在害他……
“嗨呀。”
“当……当然懂。”
这顿饭，我们吃了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我寻思着，吃完饭歇会儿再去逛一圈，如果还是问不到照片里这老头儿，就找家旅馆或者招待所什么的歇脚。
“什么事？”男人冷冰冰的问。
我和雨馨面面相觑。
老板充耳不闻，问我道，“帅哥，除了看风水以外，驱邪啥的那一套你懂不懂？”
“啥母鸡？”
“先别急着踢，请听我一言。”
我和雨馨驱车来到河东一片住宅小区，拿着从卖报老头儿手里要来的照片，沿着小区街道一连询问了好几家店铺，没一个人认识照片里的人。出了小区，我们又去了一条商业街。就这样，转悠了一大圈，一无所获。
我朝河对岸指了指，“白大小姐应该先去河那边，大喊一声，然后再跑过来踢我，这样才可以。”
我微微一笑。
我“哈哈”一笑，“广东话，不知道的意思，公鸡母鸡，哩鸡母鸡道啊？”
“那，饿了么？”
“累了么？”我问。
茶馆就是给人喝茶絮叨的地方，这老板不知道是不是跟人絮叨多了，特粘糊。我被他粘的有点烦了，没好气儿的说，“怎么，要我给你调风水么？你这茶馆的风水，目前属于中等，想要调成上等，可要花不少钱的哦。”
“这样找不是办法呀，阿冷。”雨馨说。
吃喝的差不多时，我把老板叫过来结账。这老板挺粘糊，饭时早过，下午没什么客人，结完账给我让了根烟，然后就跟我没边没沿儿的闲扯了起来。扯着扯着，不知怎的扯到了风水。我比手划脚，把他这茶馆的建筑风水点评了一番，把个老板听的愣愣怔怔的。
我和雨馨又往前走了一段，来到路边一家茶馆。这茶馆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匾额被烟尘熏染黑乎乎的，招牌上的字却很亮很清晰。茶馆兼营饭食，外间卖茶，里间卖饭。外间里，几个老头儿正围着桌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圈椅上，悠哉游哉的喝下午茶，旁边放着鸟笼子，里面的鸟“叽叽喳喳”跳来跳去。
“哦对，怎么醒都醒不过来。你说，那不是中邪了是什么？那孩子肯定是被运河里河鬼给缠住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电影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河东狮吼》……”
“哎呦，你美的很么，谁愿陪你逛街？……”
正要走时，被那老板给拦住了，“帅哥半仙儿，别着急走！”
从茶馆出来，我们按照那老板所说的地址，来到距离茶馆不远的一条小街道。顺着街道一路往西，雨馨忽然道，阿冷，是不是那里？
“母鸡？”雨馨眉头一皱。
我看过去，二层小楼，大门旁一棵树，可能就是了。来到院门前，我朝四近望了望，没有类似的建筑，应该就是这一家，于是便“咣啷啷”叩响了门环，一阵狗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我和雨馨对视对视了一眼，“那什么……”
老板一拍后脑勺，“哎呀（‘哎’是二声），行啊帅哥，真是看不出啊！你居然还是个半仙儿……”
“大哥……”
老板面露难色，“我老婆出门了，茶馆就我一个人，脱不开身啊。”
“你问我……”我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我都嗨母鸡呀。”
“前段时间，我们县上的一帮小青年不是在这运河里头炸鱼嘛，炸出一个个冰窟窿。前几天，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人家的那小孩儿，跟一帮小孩儿去河里滑冰，一不小心掉冰窟窿里了。捞出来，人已经死了一半了。送到县医院，控出肚子里的水以后，那孩子本该醒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醒，医院里查不出毛病，说身体一切正常，那不是中了邪是什么？这运河本来就挺邪乎，古代那时候为了挖这河死了好多人。我记得，我小时候，县上组织人挖河还挖出骨头来。据说，以前我们县有个人大半夜喝多了酒走夜路，沿着河一直出了县城。走着走着，他看到河道里有一片雾，那雾里吧，跪着一个个光着膀子的人，被一个穿古代衣服的人拿根鞭子抽，每抽一下，身上的皮肉就掉一块，那人看清以后，当场就吓晕过去了……哎？刚才关于那孩子，说道哪儿了？”
想到这里，我冲这老板道，“那孩子家在哪里？带我去吧。”
我一口茶差点没从嘴里喷出去，急忙咽下肚里，一边咳嗽一边说，“不……不是半仙儿……”
“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你还懂这一套。”老板说。
古运河在县城这一段，河道不是很宽，也就四五十米。把车停靠在运河桥边，我和雨馨从车上下来，朝四周望了望，相视苦笑。
“好啊。”雨馨恍然道，“你这混蛋，原来拐弯抹角把我比作狮子！你看我踢不踢你！……”
这男人的目光像两把刀子一样，刺的我浑身不自在，原本流利的口才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驱邪除煞，是我们术师的职责，既然被我撞上了，就不能不救这茶馆老板所说的那孩子。至于寻找照片里那老头儿的事，先往后放放吧……
雨馨嘟了嘟嘴，“有点儿。”
我盯着照片，用食指在自己眉心点了点。
我给老头儿每人让了根烟，把照片给他们看，都不认识。给老板看，老板也不认识。于是便和雨馨来到里间，点了盆清汤丸子，一盘老醋花生，以及几样小菜，另外还叫了一瓶酒。这天下午没什么风，因此不是很冷，我们把窗户打开，不时望望街上的行人，一边闲聊，一边吃喝着。女孩子，似乎大多都喜欢吃酸甜的东西，雨馨对这家茶馆的老醋花生赞不绝口。
“阿冷，这县城这么大，我们要怎么找？”雨馨问。
雨馨“嗒”把脚往地上一落，“有话快说，有……有话快放。”
天阴沉沉的，太阳躲在云里，像一个不怎么明亮的灯。
片刻，脚步声奔门口而来，大门“哗啦”一下开了一道缝，一个鼓眼泡男人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雨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