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假女王？
我会用你的脸。
酒里面有药！
易城公主呆呆凝望着这张脸，忽觉刚才还记忆深刻的耶律昙的脸容瞬间淡化模糊，几乎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也想不通自己先前为什么会对那样一张脸神魂颠倒，忽觉过往二十年所谓的饱览男色都是笑话，是一种完全不自知的孤陋寡闻，在这张脸面前，那些所谓的男色，好比街头的货郎。
那般风情，那般神态，熟悉到了骨子里。
这一手，只有宫胤了。
“别喊那些人来……就这里……就这里……”易国大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道，“就我们……就我们……”
他看着镜中的那张脸，眼底涌现一丝厌恶的情绪。
“我对你们的易容很感兴趣，你也给我扮一扮吧，这样你哥哥就看不出我是谁了。”耶律昙对易城公主轻轻一笑。
薄薄面具已经挡不住易国大王满脸桃花色，眼眸盈水眼角带赤，鼻息咻咻手指发热，整个身体似一段软面条般，挂在她肩上，景横波在他的呼吸里嗅见一股甜蜜惑人的气息，这种气息……
水榭正中有暖阁，暖阁里开席列珍馐，雕梁秉双烛，易国大王终于安心安意关起门来，和他的“皇叔”好好叙谈当年。
“鄯鄯。”易国大王抚摸着她的脸，“走了这么多年，就真的从来没想过我么……”
“当年……终究太年轻，犯了些错，你可得原谅我……”景横波含含糊糊地试探，反正这句话，怎么理解都行。
易国大王低低一笑，对景横波道：“给你变个戏法。”伸手抽了绢子将她嘴堵住，脚一踢，一道滑板无声无息滑过来，盖住了景横波。地板又恢复了原状。
“过去的事，过去了。反正真相你我都知道。”易国大王挥挥手，嗤地一笑，“什么造反不造反？你怎么会造我的反？不过是做戏给那群居心叵测的王弟们瞧。你造那一场反，把对王位虎视眈眈的弟弟们都逼了出来，我那一把火，烧得干净，烧得干净啊！只是累了你从此必须流亡国外，还被弟弟们的余党各种暗杀，不得不隐姓埋名屈居人下，为了你的安全，在没有拔尽弟弟余党的时候，我还不敢找你，一直等到那群混账手下基本弄干净了，我才开始派人到处寻找，可是那时和你失去联系已久，一时毫无线索，耽搁到现在，天可怜见，终让我找到你……”说着轻轻摸着景横波的脸，眼神迷蒙。
原以为耶律昙这样的，已经是冰雪殊色，没想到和这张脸比起来，耶律昙只能算个苍白少年。
真的是景横波？菊花这个称呼除了她也没人喊得出，她中了什么药？
景横波不敢动了，她宁可留在水榭中，还能想办法提醒，这么一落入下层，谁知道上头会发生什么。
“得了。这都几年了，哪次真有谁成了驸马过？不被她弄死也被她气死。呵呵，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至今嫁不出去，也不嫌丢人。”
但阿善并不在玳瑁，一直留在帝歌。这面具又是自己掉落的。这中间有个环节想不通。面具是怎么到她手里的？
现在的这个美男，叫耶律昙。她一遍遍咀嚼这名字，觉得昙字真是太适合他不过，夜色中开放的一朵雪白昙花，洁净内敛，惊艳刹那。
“啊？”易城公主也没想到他说要去就去，怔怔地道，“可是哥哥还没从行宫回来呢，我们会和他撞上……”
他见一湖碧水，中有水榭，水榭暗香隐隐，垂帘深深，八角走马宫灯垂深红丝穗，摇曳出淡红的光影，光影下就是景横波，短发雪肌，脸颊嫣红，正眼神迷离地，对底下不知何人轻怜蜜爱。
“听说她最近深居简出的，再不像以前那样爱串门，也许咱们又要有新驸马人选啦。”
她心中暗暗警惕。这易国大王看似风流浪荡，实际冷静谨慎，比她之前遇见的几位部族首领都难缠。
易国大王怎么肯让他探查真气，忙闪身让过，道：“我把他们大王推下去了，赶紧走。”
宫胤身边那个沉默寡言，擅长易容的女子！
喊一句顿时止住，因为她看见易国大王坐起，单手撑着地板，正顺着她的话音儿，在对口型呢！
第三天，天色将晚的时候，抵达一处景致优美之地，那里湖水如镜，倒映双峰似塔，湖背面是幽静的桦木林，弯曲的小道后，一座庄园若隐若现。
他只想着景横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景横波一转头，就着明珠灯光一瞧，不禁一呆。
“行宫有？”他立即起身，“那现在就去。”
“此人意欲何为？”
此刻王宫灯火通明，因为听说大王要回来了，宫中嫔妃宫眷们，都做好迎接大王的准备。
全部打理完毕，易城公主习惯性退后一步，看整体效果，一看之下，呆若木鸡，手中粉刷，啪嗒落地。
景横波正在纳闷，冷静的易国大王为什么要这时候淫心大发？见他这个动作，再一看那张脸，心中大惊。
易城公主专心地挑拣颜色，试了好几种搭配，才试出耶律昙所说的那种唇色，她着迷地盯着那唇，若不是怕破坏妆容，恨不得自己扑上去先亲一口，“这唇色，这五官搭配，绝了……”
景横波立即闭嘴，易国大王一笑，道：“原来叫菊花，名字甚好！”
……
外头稍稍一静，随即有人回答：“回大王，是一名白衣男子，速度极快，已经连过三门。”
桌子有锦围，桌下那团东西从宫胤的角度看是看不见的，只能看见一角锦绣大氅，从地板上滑下水榭。看上去，像是景横波在和易国大王饮酒作乐，看见他来救，奋起推下易国大王一般。
“……呵呵呵我很久了才打听到你在国师手下，”易国大王并不劝她，又干一杯，“但不知道具体做什么，还好，一找就找到了……听说你在国师手下，我也便放心了些，你的易容术一向精妙，国师一定很倚重你，不过话又说回来，国师掌握大荒，位高权重，自己的脸就是号令，没什么必要去扮成别人，想必你也只是替他的手下办办之类改装的事。”
美人！
耶律昙微微偏头，让开她的气息，他觉得浑浊。
他一点也没把刚才那香艳一幕当回事，他家女王看似风流爱揩油，实际上玩真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有点奇怪宫胤为什么不想办法潜入行宫，悄悄救她？但看看四周那忽然出现的无数灯火，和这四面完全不靠的湖，就知道所谓的潜入根本不能实现。只能以最快方式，直抵中心。
他脸上春色未消，语气竟然立即恢复了冷静，“怎么回事？”
这是她的宝。
“啊……想！想！”景横波立即抓起酒杯灌他酒，“每日每夜都想，没完没了地想，翻天覆地地想，醉生梦死地想……我的好人，看见你我心肝儿乱跳，眼珠子乱掉，连话都不会说了，来来来，再一杯，我的心意就是这浓浓的酒，你一定要亲口尝一尝……”
这么想的时候便有些分神，脚下微微一动，速度稍微慢了一点，此时正有高手拦截而来，他堪堪将要跨入湖中的脚步，被拦了下来。
手一松，易国大王啪嗒一声软在她身下，他格格一笑，伸腿一勾景横波小腿，景横波踉跄一下栽在他身上。
他还是一张景横波的脸，据说这种精仿度极高的面具，要在脸上戴上一阵子，用脸部肌肤“养熟”，才会表现出最好的效果。所以景横波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就算他真的脱下面具，景横波觉得她看见的，未必也是真的脸。
易国易城公主，平生宏愿，就是见识过这天下，每一种风情独特的美男。
看起来像是演双簧，她是背后配音的那个，易国大王是表演的那个。
手刚够到酒壶，忽然一阵凄厉的哨声响起，从宫门前一直响到这水榭之上。
“眉比我的要略浓，更直长些，远山一般的苍青色……”耶律昙细细指导。
宗主夫人要处死的女王，就在玳瑁。
两人面前就有桌子，她这一倒，顿时被桌子挡住，易国大王靠着她肩膀，笑吟吟玩着她的发，又将自己的长发束起，收拢在肩后衣裳里。
“转眉欢啊……”易国大王笑道，“以前你最喜欢对我用这药儿……今儿你一杯又一杯地灌我，我就知道你又想我了……”吃吃笑着抱住景横波肩膀。
“乱七八糟小情人是谁？”她也格格一笑，反掐了他一把，“你这个爱吃醋的小坏蛋。”
但在易国和禹国的边界，他看见了那一罐泥，泥是沼泽泥，但其中加了料，那料，却是雪山才有的东西，而且是专门用来锤炼体魄，改变人的体质的独门药物。
室内没有点灯，也没有火盆，非常冷，窗棂上甚至结了霜花，宫人们站在阶下，都在簌簌发抖。
她闪身要走，不管闪哪里，哪怕极有可能闪湖里，也比让这家伙顶自己脸去刺|激宫胤来得好。
宫眷们怏怏回宫，其中以易城公主，走得最快。
“自己想出来的。”耶律昙才不会告诉她答案。
易国皇叔，阿善！
易国国主微微一笑，一按地板，地板又陷下三分。
但也快到极限了，他还有事情要做。
易城公主又啧啧赞叹：“这眼真美……”心想比耶律昙还美。
他在锦毯上翻滚，衣裳不知何时已经翻开大半，露胸膛肌肤如大理石，而桃花色一直泛到锁骨间，肌肤更是滚热，景横波立即感觉到属于男性的变化，蹭啊蹭啊蹭啊蹭，她出了一身汗，伸手就去够桌上的酒壶，准备砸他个天花乱坠算完。
腰部一动，身下木板忽然轧轧一声，陷下一半，她忽然发现木板很粘，竟然黏住她不能动了。
年节未过，行宫里一派喜庆布置，大红的灯笼从宫门一直延伸到内宫水榭，远远望去像天地间悬了一串珊瑚珠儿。
宫胤本来已打算接住她，但看她红晕上脸衣裳不整模样，心中一动，只牵住她手腕，真力探入，想查查她到底怎么回事。
这沼泽泥，是易城公主的情人之一，易山边军守将吕卓鸿送给她的。易城公主一直有研究各种沼泽泥功效的爱好，吕卓鸿便给了她这样一罐泥，说这泥是在易山内部掏出来的，能够腐蚀石头。易城公主研究过这罐泥，发现这沼泽泥的成分并不完全是天然的，其中似乎有添加成分，她为了引起耶律昙的兴趣，和他讨论过这罐泥，耶律昙一开始不在意，后来听她说了自己猜测的几种成分之后，忽然便开始关注这泥。易城公主见引起了他兴趣，反而不再肯和他讨论了。但耶律昙也是个执拗性子，每天见到她，必问。
易国这里的使用雪山独门药物的人，是谁？他在做什么？是否会对雪山不利？
耶律昙看一眼自己的肩，咔咔一声，肩上结一层薄冰。
“以前你都叫我小易易的……”他不依。
易城公主只好缩手，也不生气，顺势就换个掠鬓的动作，笑道：“这泥，刚给别人借去了，回头给你。要么……”她靠近他耳边，悄悄吹气，“城外行宫里，这泥很多，我带你去看看？”
当宫胤或者其手下使用了这个面具，就会转移易国人的视线，巧的是，这面具也不知怎的，到了景横波手里。
这个女人身周所有气息，都让他觉得浑浊难受，但为了那罐泥，他忍着。
易国大王轻轻一笑，俯身在景横波耳边吹气，他并没有太过靠近景横波，也没有触及她任何肌肤，但桌子挡住了景横波，从湖上角度看过去，就能看见“景横波”正和别人厮缠，香艳旖旎。
“咳咳，”景横波咳嗽，“易易……”又想吐了怎么办？
身为易国公主，易容自然是基本技能，何况很少有人知道，真正要论易国易容高手，第一当数失踪多年的皇叔，第二就是易城公主，第三才能算上易国大王。
善善？
“鄯鄯……”易国大王皱着眉，拱她肩头。
为了那个雪域之中高贵慈悲的女子，他甘心忍受这红尘浊女子的侵犯亵渎。
话音一落，水榭两边隔扇门已经打开，丝帘也卷起，景横波正看见一条白影，电射而来。
“别动，乖乖别动……”易国大王在她耳侧笑道，“你一动，会掉下这水榭暗层，到时候，好戏就看不成啦……”
“回大王。他没说话，但直逼内宫，神情似在找人。”
一种晶透到了极致的艳。
景横波心中警惕更浓，笑吟吟道：“易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也就替国师在外办事的手下做些改装，还不是经常做。好在国师对属下向来厚待，我一直生活无忧。”
那白影似从黑暗中生，先是一簇模糊白光，转眼就亮成了一道闪电，白影周身白气濛濛，似有碎屑飘动，仔细看是他身周寒气凛冽，令空气里的水汽自动凝冰成雪。人到哪里，雪便下到哪里。
“唇比我饱满些，色泽红些，但也不是太红，微微琉璃色，线条更清晰些……”
“眼要大一些，双眼皮，到中段扬起，尾部最宽，微微上挑……”
“我啊……”景横波不敢多说，怕露馅，只得做唏嘘状，“一言难尽……”
宫胤来了？
这一笑如破冰，易城公主眸子里晕起了惊艳的圈圈，顿时将顾忌不安都忘记，毫不犹豫地道：“好，你要扮成什么样子？”
“这些年你怎么过的？今天你得好好给我讲讲。”易国大王亲自给景横波斟酒。
易国大王忽然转头盯住了她，笑道：“鄯鄯，为何忽然变色？”
原来女子不是女子，原来沉默寡言不过是保护色。
易城公主挑眉，双手搭向他的肩，半个身子都靠了过去，娇声笑道：“哎呀别这么急嘛……”
“你上次拿出来的那罐淤泥呢？”耶律昙又开始执着地问那个问题。
可能阿善知道了易国在寻找他，他并不想露面，就制作了有个人标记的面具，寄来给宫胤，宫胤在玳瑁，一直使用阿善制作的面具。
景横波和七杀学过拟声，先前一直是类似男声，喊菊花儿的时候，用了自己本来声音，如今易国大王学她声音也惟妙惟肖，玩易容的人，这是基本技能。
“这张脸……是谁的……”她几乎不能呼吸，怔怔地问。
……
她说着阿善的近况，说到这句时心中忽然电光一闪，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却又抓不住。
三天前她在易国靠近蒙国和禹国的边境打猎，遇见这个少年，他似乎是从禹国过来的，她一眼就看中了他。
易城公主满脸是笑地进殿，顺手关上门，坐在那团雪白东西对面，轻声道：“哥哥明日才会回来，今夜我又有空陪你啦。”
“没事。”易国大王来拉宫胤的手，“快走，我知道一条人少的道！”
“鄯鄯真是关心本王。”易国大王格格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只是本王瞧着你眼神，似有担忧之色，当真是为我担忧？不是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情人担忧？”
易城公主第一次听他唤自己封号，顿时心花怒放，“阿昙！”
立即水榭外就有人回答：“回大王，闯宫警报。请大王不要离开水榭，此地将增加警戒。”
没有人应声，黑暗中似乎有一团雪白的东西动了动。
易城公主一路匆匆回宫，满脸春色，还没进门，就已经曼声唤道：“阿昙，我回来了。”
这家伙，要以她的脸来对付宫胤！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易国大王又在她手中喝了一口，“……以后不用给别人做啦，我……呃……我养你……”
两人原本看起来就一模一样，隔着个湖根本无法辨别，唯一区别是头发长短，她烧掉的头发还没长出来，但此刻易国大王把头发束起塞入后衣领，这最后一点区别也没了。
他一起身，这殿内的温度又冷几分，易城公主裹紧了大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那团雪白的东西慢慢起身，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出是个少年，披件雪白的轻裘，一张脸比轻裘还白，白到近乎透明，五官乍一看不是很美，但清清淡淡的，一抔雪般地洁净，一抔雪般的轻软，让人不敢亵渎，但心底又疯狂地想亵渎。
“怎么想的咱们也不知道。咱们还是多操心明儿的面具吧，听说大王最近喜欢扮女王……”
“来者何人？”易国大王问。
景横波手一顿，易国大王唰地翻身坐起。
她脸上一开始戴着的那个面具，必然出自阿善之手，也只能出自阿善之手，肯定有阿善本人特殊的记号，所以易国人和易国大王都在看见那个面具之后，认定她是阿善。
她不可能和别的任何人做出此亲昵之态！
一直等到夜色深浓，众人饥肠辘辘，才有侍卫飞马来报，大王今夜不入宫，着各位公主及娘娘不必迎候。
“……这么多年我过得其实还不错，并没有吃太多苦……”景横波又劝上一杯，“我在国师手下，扮成一个女子，专门负责给他办理易容事务……”
“是啊。”
真正的冰雪殊色，会让人想起雪中盛开的莲，或者晶莹冰面上镶嵌的桃花，琉璃世界里的一盏香灯。
易国人，真真假假的过日子，她严重怀疑是不是会经常睡错人？
他第一眼一怔，第二眼皱起眉，第三眼想着景横波中药了？
“多年不见，你这张嘴，倒练得越来越甜了……”易国大王格格笑着，依着她怀，低头饮她杯中酒，唏嘘地道，“当年啊……你虽然也会说话，可也总不肯和我说这么多……”
景横波面色一变。
然后易国大王扑向水榭栏杆，对宫胤连连招手。
他见自己这副做派，宫胤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眼神一闪，微微有些失望。
这才是真正的美人！
与此同时他将桌子下一团东西一推，那团东西噗通一下落水，听起来像是人落水，一群人大叫：“大王落水啦！”纷纷坐船去救。
“你我瞧不上她有什么用？大王宠爱她就行。真是奇怪啊，那么多公主，大王独独对她不同。硬是把她性子纵得放荡无耻，也不知道大王怎么想的。”
“玉峰如柱啊。真完美。”易城公主叹息。
景横波在走神。
景横波所在的行宫，离易国王城幻都，只有不到三十里路程。
这万一她来个活春宫表演，被宫胤看见……
“不会被他发现。”他披上大氅，将自己埋在熟悉的雪气里。
“大王……”
耶律昙闭上眼，想了想，忽然道：“易城。”
“黑水女王？”耶律昙忽然转身，“景横波？”
她心里知道，他留下不是为了她，八成是为了她拿出来的东西，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这个飞雪一样的少年，陪她有过一段，她的《美男谱》上便又多一项战绩。
“听你说三天三夜，我也是乐意的。”大王笑吟吟地靠在她肩上，水榭雕花槅门上镶嵌着铜镜，照着一对一模一样亲热依偎的女子。景横波看一次崩溃一次。
脑子里忽然电光一闪，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人，非常的冷，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人间情绪，对她的殷勤根本不感兴趣。这种淡若霜雪的气质，她以前从未见过，顿时迷得不能自拔，用尽心思追逐讨好，最后拿出了自己一些极其秘密的东西，才引起了他的兴趣，答应和她来易国王宫游玩。
……
夫人用这种药物，培养雪山特殊训练营，他也是其中一员，熟悉那味道。他知道，夫人的所有明面和地下的训练基地，都在雪山。根本不可能在易国。
“没有就好。”易国大王哈哈一笑，伸臂搂住了她，“那么，咱们来看戏好不好？看一出水上千卫斩刺客的大戏好不好？”
杀了她。
景横波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宫胤果然追了过来，再不来就要出大事了。忧的是宫胤功力未复，这样动用真气真的好吗？
所以阿善教她易容的那些知识，才能在易国大王这边过关，这些知识根本就不是普通易国人才能知道的，必然是属于阿善和易国大王两人间精研的高端技巧。
不属于人间。
三天前，就是那一罐从易山带出来的沼泽泥，引起了这雪般干净的耶律昙的注意。
“鼻子更高些……”
“咱们谁跟谁呢……”景横波又灌他一杯，眼看他的身子从自己胳膊上软了下去，心中暗喜，柔声道：“你醉了，我让人来扶你睡去……”
她觉得这个人像是天上下来的谪仙人，雪山生出的洁净莲花，世俗的男子，统统不能比。为了留住他，她把最吸引他的东西先藏了起来，每日变着花样讨好他，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但还真就一日日呆了下来。
湖上来的宫胤，也看见了这一幕。
如果行宫里真有你的女人。
“那里是我的行宫，你以前没见过。”易国大王指给她看，“还记得吗？咱们一起在这打过猎，你说这里景美水清，如果在这里有一座庄园，真真是极好的。后来我便造了这座行宫，当时朝中大臣群体反对，说这里离王城已经不远，何必再造行宫，枉费财力民力。我没理那些迂腐的老夫子。这么多年，一直想着你能来瞧瞧，如今可算等到了。”
景横波挣扎大叫：“菊花儿……”
他前些日子奉宗主夫人之命下山，先回了禹国耶律家族庄园，把夫人赐下的丹药给了他们，宗族中人感恩戴德，又咬牙切齿说得了这一批丹药，有望培养一批优秀子弟，重夺帝歌大权，并处死那对叛出家族的姐弟。他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直接离开了家族，往玳瑁方向前去。
此时众人都去“救大王”，放弃了围攻宫胤，宫胤扑向湖中水榭，易国大王立即扑向他。
身受夫人大恩，他有责任弄清楚这一切。
她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宫道上，几个宫妃凝望着她的背影，都撇了撇嘴。
身边易国大王忽然一笑，将她一把捺倒。
易城公主打开用具盒子，亲手给情郎易容。
“不可想象，不可想象！”易城公主一边大声惊叹，一边匆匆试验各种脂粉搭配，最后以极其珍贵的冰晶粉并桃花珍珠粉，才勉强近似了耶律昙所说的那种“晶透胜雪有华光”的肌肤。
那泥，太重要了。
湖岸边宫胤听见这一声“菊花儿！”，看见“景横波”急切呼喊，眼眸一缩，几乎不可置信。
折辱了雪山的人，你的安然存在，就是对雪山最大的不敬。这笔帐，就让我为夫人算回来吧。
景横波汗了一把——刚才如果她真砸了，会是什么后果？
这货居然自己吃了助兴药！
景横波忙着擤鼻涕，呜呜噜噜点头，她知道这“皇叔”扮演不了多久，现在混一天是一天，可赶紧把身子养好吧，这样才能在上千护卫虎视眈眈中顺利逃脱啊！
“你没事吧？”宫胤盯着“景横波”背影。
“肌肤比我更晶莹些……”
据说，耶律询如也在玳瑁。
宫胤，你怎么还没来呢？
易城公主专心易容，笑道：“这眉好看。”
“那个……”易城公主急了，拉住他，“不能现在去。哥哥据说刚找到……老朋友，一定不喜欢人打扰……”她咬着下唇，“哥哥千变万化，你不知道哪个是他，很容易被撞上。听说他最近扮的是黑水女王，还带回来一个更像黑水女王的人……”
“这么急，又会私会哪个小太监去了吧？”
“我闻刺客厉害，怕大王受到伤害。”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