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屡教不改
“拿圣人来压我们？”一名站立在古船船头的琉球修士大笑：“数年之间，你们的圣人销声匿迹，早已经被仙临人斩杀成渣！无知愚昧之徒，还巴望着圣人来给你们出头吗？将这些擅闯东海的真极人全数杀了！”
一只拳头从天而降，直接将这名出言不逊的琉球修士连同座下的千丈战船打的粉碎，船身上楔刻的圣纹都没有用处，被拳头无匹的战力磨灭殆尽。
“你们的所作所为，不可忍！”
“真极的圣人不绝，为何都当起缩头乌龟了……”
“寂寞啊……”苏寒的双手微微一抖，许久之前，他总以为时间带走的，只不过是人的生命，但时间带走的不止这些，还有人的心。
嘭！
第二日，他与小白等人汇合，皆因苏寒拼死挡住了飞羽大圣，其余人并未受到什么重创。他们的神色都有些黯然，与生死大敌对战，落败并不算什么，但他们均都感觉自己与对方的巨大差距。
血脉纯正的天嫉之体，为何要被天道压制？皆因他们太逆天了，一旦大成，仿佛就会化为大道的替身，取代天道。
“这尊仙临大圣很可怕！”苏寒心中仍然不能平静，飞羽大圣的战力无匹，但更恐怖的是他的速度，几乎可追击一切大圣境界之下的敌人，将其撕的粉碎。
他盘坐在损毁的宝楼中，心绪沉淀了，古老的木楼中，偶尔有飘落的尘土，皆被苏寒身外一缕无形的光芒所化散。他不沾尘埃，盘坐古楼内，如坐莲台。
苏寒一口气遁出很远，他从虚空跃出，继续疾奔。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飞羽大圣终于被完全甩脱了，苏寒流淌了无数紫血，身躯上十几个透明的血洞，均被混沌杀光的余威浸染，不能快速修复。他在一处山脚下驻足，盘坐虚空，一点点以圣术化去混沌杀光，继而修复自己的肉身。
万根神羽如万道黄金色的犀利杀光，将远方的虚空穿的千疮百孔，正在虚空通道内遁走的苏寒顿时被十多道黄金杀光洞穿，他咬牙挺住创伤，一条道理神纹流动，将所有滴落的圣血全部遮盖，未露出一丝痕迹。
“放屁！”真极修士被光纹大阵死死的困住，无法逃脱，他亦豁出去了：“我们的圣人说过，真极圣人不会绝，真极不会绝！”
“皇境，终有一天是要面对的。”苏寒开始有些忧虑，继而又平静了下来。人族近古后三代圣王皆为天嫉之体，但他们都逆天证道，攀登到了绝巅。前人可以做到的事，可以走通的路，就证明不会是死路，不管多难，一定有可以成功的契机。
“不知东海乃琉球古朝的领地吗！你们从此经过，得到了谁的允许！国主有令，真极大劫降临，形势紧张，未经我们允许，擅入东海者，杀无赦！”
他从中土的边缘南下，进入了南疆，将那些故地全部走了一遍，孔雀古朝，星神群山，南疆妖墟……这是一条他曾经走过的路，几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修士，为寻神药活命，冒险深入南疆腹地，那时的他，是多么的弱小，沿途一直都在躲避，唯恐会被强大的妖兽掳走。
苏寒将心神完全放了下来，他用了半年时间，在南疆各地寻到微乎其微的一些光明本源，继而又闭关苦修。进入荒域整整五年的时候，他再次破关而出，赴域外渡劫。
这种飞速的晋级喜忧参半，可全力提升苏寒的实力，但飞速的晋级，亦隐隐意味着，一旦苏寒突破到圣境巅峰，将要冲入皇境时，天道的压制可能会比突破圣境时的压制强大百倍千倍。
前方，出现了几个渺小的黑点，那是数艘漂浮在海面上的海船。呼喝声，哀求声，叫骂声，惨呼声，交织成了一片，隐隐随海风传来。几艘硕大的战船上，道痕全部复苏，流动的光纹在虚空化出一片大阵，将数十名真极修士困在阵中。
转眼之间，三年多时间过去，苏寒在荒域那座损毁的宝楼中断断续续盘坐了数百个日日夜夜。天道对天嫉之体的压制仿佛暂时不存在了，他的血脉被完全开启，圣境壁垒亦被突破，取而代之的是神速的晋级。将近四年过去，他站在了至圣阶第四个小境界上。
苏寒再也不敢有一丝大意，他转移到山脚下一处不显眼的山洞中，一面修复肉身，一面以灵觉不断的感触。
飞羽大圣太强悍了，尤其他的法身极速，将苏寒心中一斩都闪避过去。苏寒的伤体边缘仍有一丝丝淡淡的混沌杀光，他极力运转圣术，却无法迅速将混沌杀光造成的创伤修复。
东海还是原来的东海，碧波无尽，海天一色。苏寒御空，飘飞在东海海面之上。
如今，他仍然走在原来的那条路上，荒芜的南疆穷山恶水，资源匮乏，仙临人对这种地域暂时没有兴趣，但许多妖族仍然隐匿了，一路上没有多少生命，偶尔有妖兽出现，亦被苏寒惊退。
心中一斩残余的混沌光终于全数化掉消弭了，苏寒的创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不久之后，他精力如初，从此处离开，寻找逃散的真极诸圣。
当日，诸圣离开了真极，回归玄黄。苏寒目送他们没入了星空，自己亦消失在原地。混乱的真极，亦是万丈红尘，五洲的大地上，铅华不尽，荒山悟道，红尘炼心，他一路走，一路战，一路悟，将时间和一切都抛弃了。
苏寒从南疆向东，继而向北，直接来到了东海的边缘，他想要深入东海，看看那些迁徙了数年之久的真极修士，是否已经在孤苦的海岛安身。
“胡说八道！”这名真极修士双目圆睁，怒声喝道：“数年前，我们真极的圣人在东海大败琉球古朝与光明教！当日，圣人们有话，东海不是你们琉球古朝的领地！”
“反攻真极，绝不是三年两年就可做到的，只那一尊大圣，就不知何时才能将其击败灭杀。”
苏寒缓缓走到了荒寨中已经损毁的宝楼前，他走入了宝楼，仿佛依稀还能看到几十年前三个活泼的身影，在宝楼内谈笑风生，嬉笑打闹。
半空中古船道痕所化的光纹全部消散了，数十名真极修士死里逃生，他们无比恭敬，皆在原地跪拜下来，口称圣人。
“我飘泊惯了。”苏寒摇头拒绝了小白，他想要在皇途上走的更远，就要不断在生死间磨砺自己，空山静修，百年悟道，心境或许是会升华，但有些东西，是感悟无法触及的。
“我们只是从此经过，为何突下杀手！”一名真极修士被困入牢笼，他拼命挣扎，却被浮动的光纹割裂了身躯。
苏寒从虚空现身，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寒意，屡教不改的琉球人，数年前被杀的大败，狼狈逃走。这数年间，真极的圣人与苏寒全部销声匿迹，琉球人继续在东海上截杀零星迁徙至深处的真极修士。
这一坐就是一年，直到晋级的征兆无法压制时，苏寒才没入星空，在域外渡劫。继而，他出没在南疆各地，艰难的寻找罕见的黑暗与光明本源。
拳头爆出几团紫芒，数艘硕大的琉球古船接连粉碎，满船修士亦被打爆。
“小妖皇！”
他仍然沿虚空通道遁向前方，远处，飞羽大圣拖着血淋淋的残躯，一面修复伤体，一面发狂一般连连打塌虚空，要将苏寒逼出。一身金黄色的神羽雨点般的飞射出来，带着大圣圣威与浓重的杀气。杀光万道，如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呼啸而过，把千里万里的大地全部毁灭。
苏寒现身的一刻，几艘琉球战船上的修士如遭雷噬，身躯抖动似筛糠。
砰砰砰！
在场诸人已经是真极仅存的一些希望了，苏寒要诸圣返回玄黄。小白等人都苦苦相劝，想和苏寒一起回归。
他一直走到了南疆的深处，远方就是荒域了，三千里荒域，繁衍荒人，此处遭到过一股仙临修士的攻伐，留守在真极的荒人已经迁徙到了别处，荒族古寨空无人迹，只有一座座残破的木楼，孤独的耸立在荒域中。
苏寒的心情在起伏，他不由自主回想到从玄黄离去时，荒正和荒月那悲哀又陌生的目光。荒宅尽头的大山脚下，是老荒神昔日的洞府，皇者逝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诸圣返回玄黄已有五年，苏寒亦沉寂了五年，在仙临人眼中，那个杀出尸山骨海的真极小妖皇仿佛消失了。真极恢复了平静，仙临人在忙碌的营造着这个新近被攻伐的生命星辰，而真极修士，大部分则已经迁徙到了东海的深处。
五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升月落，似漫长又似短暂。这个清晨，苏寒从宝楼走出，他最后凝望了空旷的荒寨一眼，随后大步向前，身影远去，离开了荒域。